欽天監將恪王爺成婚的大日子算出了,明年五月八日,正是春暖花開的好日子。
蕭氏稍微鬆了一口氣,雖說這幾年她也一直給謝清溪準備嫁妝,可若是真在今年成婚,她總覺得太過迅速了,顯得有些匆忙。
待今年及笄之後,她便可好生爲她準備起來了。
謝清溪和謝清湛的生辰是在六月六號,極喜慶的日子。況且今年還是謝清溪的及笄禮,謝家自然也要辦的體面又風光。
謝清湛倒是一點沒在意,生辰嘛,就是大家給他包紅包給賞賜的日子,那叫一個接的手軟。因男子是二十加冠,而女子是十五歲及笄禮。因此同樣的年歲,謝清湛還是個孩子,謝清溪卻成年了。
謝家素來低調,即便幫謝清溪辦及笄禮,那都是想着如何辦的低調又風光。可如今謝清溪是板上釘釘的王妃人選,多少人家上杆子巴結都來不及呢。所以她辦及笄禮,這正賓和贊者的人選卻是難了。
正賓自然是要德才兼備的女子,而贊者則是及笄女子的至親好友。很遺憾的是,謝清溪混了這麼久,除了她表姐還有宣平侯家的王淑慧之外,基本其他都是淡淡之交。
蕭熙早就嫁給她二哥當媳婦了,根本不能給她當贊者。至於王淑慧也早早嫁人了,如今都跟着丈夫去了揚州。
此時謝清溪才發現,她的人脈是多少的淡薄。至於她舅家的表姐,庶出的自然不能請,嫡出的就蕭熙還有二房的蕭媛。至於蕭媛她比蕭熙還早半個月出嫁,嫁得是伯府的次子,嫁進去兩年光是哭着回孃家的次數都夠束兩個手指頭的。她沒有兄弟,每回都是大房的蕭文翰替她出頭的。
蕭熙每次回孃家,都能見着她二嬸在她娘跟前哭,說什麼遇人不淑。呵呵,當初還不是蕭媛自個要死要活地要嫁過去的,如今婚後不幸,只能怪自己當初腦子進了水。
說到這點,蕭熙和謝清溪兩人還是挺佩服謝明嵐的,比起蕭媛來,誰都覺得她的生活才叫千瘡百孔,一團亂麻。可偏偏每次謝明嵐回來的時候,臉上一片幸福甜蜜,真真是讓人佩服地緊。
“這個蕭媛啊,從前在家的時候對我是一點不落下風,結果如今在婆家都要被欺負死了,我二嬸那樣性子的人都天天在家以淚洗面呢,”蕭熙很是無奈地說道。
昨個舅母來看望她,言語間露了些話。蕭熙這才知道,蕭媛又回孃家了。不過這回事情有些嚴重,她嫁人都兩年多了,結果一直沒懷孕。如今婆婆要將自個身邊的丫鬟賞給兒子當通房,蕭媛這樣的性子如何能忍受。
她可是看多了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的詩,一心要和丈夫白頭偕老永結同心的,怎麼可能忍受一個女子插在他們中間。
所以她哭着鬧着要回家,老太太自然也心疼孫女,覺得這不過才兩年而已。況且他家的大兒子早就生了孫子,你家又不是着急傳宗接代的,你如今就做出塞丫鬟的事情,這不是打永安侯府的臉嘛。聽說就連她大舅舅蕭川都驚動了。
“媛表姐過幾日會來參加我的及笄禮嗎?”謝清溪問道。
蕭熙想了想,不確定道:“這樣重要的事情,她總該會來吧。”
女子及笄禮是女孩一生之中最重要的禮儀之一,家裡頭早已經準備起來。當初蕭熙及笄的時候,無論是簪、笄、冠都是名貴無比的。
因這幾樣是蕭氏準備的,謝清溪到現在都還沒看到呢,心裡頭早已經按捺不已。
就在蕭熙和謝清溪說話的時候,突然秋晴過來了,她一見着兩人就行禮道:“二少奶奶、六小姐,家裡頭來了客人,夫人請您過去呢。”
謝清溪一聽,就扶着蕭熙過去。結果到了蕭氏的院子,到了門口就瞧見正廳裡面影影綽綽地坐了好幾個人呢。
待她們進去之後,蕭氏便笑着說道:“清溪你是早就見過的,旁邊的便是我的二兒媳婦。”
蕭氏是在和坐在她左下手的貴婦說的,只見這會那貴婦抿嘴輕笑便誇道:“清溪小時候那會就長得玉雪可愛,如今成了大姑娘,更是姿容妍妍。”
蕭氏趕緊說道:“清溪,熙兒,這位是如今工部左侍郎顧夫人,旁邊是她的女兒,閨名蕊兒。清溪,你先前在蘇州的時候,不是和你蕊姐姐關係最要好。”
謝清溪一轉頭就見一個穿着淡粉色繡紅色菊花交領褙子的姑娘,結果她剛看過去,就見那姑娘衝她眨了眨眼睛。謝清溪一見,登時便笑開了。
顧夫人將早就準備好的禮物遞給了她們兩,謝清溪拿着的是一個繡着纏枝百合荷包,繡工精緻用色極其出彩,一瞧便是江南那邊的刺繡。
“你們來京中都一個月了,早該送信給我的,”蕭氏此時有些責怪地說道,可是相對於蕭氏那樣客氣疏淡的性子,這樣的口吻已是極親暱了。
顧夫人趕緊道:“我剛來這裡,便忙着收拾院子,這一妥當了就上門打擾姐姐來了。”
和蕭氏家中在京城不一樣,顧家無論是顧夫人還是顧大人的家都不是在京城。所以這會顧大人升遷至京城,還是讓家中管事提前到京中置辦宅子。所以顧夫人來了京城後,得自個收拾院子,又要採買下人,很是整治了一陣子。
“好歹我也是京城本地人,你該早些找我,這樣有些事情我也可以幫你搭把手,”蕭氏又是搖頭,只說顧夫人太客氣了。
在蘇州的時候,蕭氏便和顧夫人關係甚好,又加上謝清溪和顧蕊玩得好,而顧軻則和謝清湛是同窗。
“那倒是,所以我這會便來煩惱姐姐了,”顧夫人聽完後,便立即笑道。
“我家那小子你也是知道的,在蘇州的時候就跟六少爺是書院的同窗,這回來了京城,非鬧着要和六少爺一塊讀書。”顧夫人有些無奈地說道。
蕭氏一聽便笑了,立馬說道:“這有什麼難的,清湛如今在東川書院讀書。你來京城這般久也該知道,京城四大書院的名頭,這四家書院倒是各有千秋,所以進哪家都是不差的。”
顧夫人立即笑道:“你既是這般說,我自然是信的。你可不知,在江南的時候,大少爺和二少爺的名頭那可是震天響,江南士林裡頭如今一提起謝家來,那都是豎起大拇指的。所以我也想着,讓我家顧軻跟着六少爺好生學習學習。”
謝清溪一聽,簡直是一把辛酸淚啊。
果然從古來到現代,中國家長對於子女的教育那都是嘔心瀝血,使出渾身解數。
不過謝清溪知道顧軻,比謝清湛小一歲,兩人在一塊就是一對活寶。如今活寶二人組再次重現江湖,她怎麼就覺得有點……
不過蕭氏倒是對此沒想法,反正謝清湛如今也成日和書院裡的同窗玩蹴鞠,就算多個顧軻,也無非就是蹴鞠隊又多了個輪換的人。
沒一會,蕭氏就讓謝清溪帶着顧蕊去她院子裡頭玩。剛出了院子門,顧蕊就挽着她的手臂,感慨道:“清溪兒,你現在漂亮的都讓我不敢認了。你剛一進門的時候,我看一眼就傻,還以爲這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仙女呢。”
“蕊姐姐,我覺得你如今說話真是越來越不實誠了,”謝清溪嘆了一口氣。
顧蕊想要笑,又想起來這還在外頭,便忍住了,不過挽着她的手臂卻是越發地緊了,這才吐了一口氣說道:“我娘說了,如今這裡是京城,要莊重,而且你是要當王妃的人了,讓我和你說話別沒大沒小的。”
“我是那種見利忘義的人嗎?咱們兩什麼交情,”謝清溪立即否認道。
等兩人進了院子,顧蕊才很是鄭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讚道:“果真還是我的小清溪,一點兒都沒變。”
謝清溪看着顧蕊,怎麼覺得這姐越來越爺們了呢。
“聽說再過些日子,就是你及笄禮了,”顧蕊問她。
謝清溪點頭。
顧蕊很淡然地說:“我沒什麼好東西送你,在此便先祝賀你一聲。”
謝清溪險些被噎住,要不是知道這位姐姐的性子,只怕她要以爲顧蕊是專門過來搗亂的。其實她有時候也覺得挺好玩,蕭氏和顧夫人都是那種典型的貴夫人,裡外一把好手,能拿捏得住老公,也能管得住兒子。
而且在養女兒這件事上,謝清溪覺得,蕭氏真的該和顧夫人好生談論一番,看看她們兩這樣精緻精細的女子,怎麼就能養出她和顧蕊這樣糙的女兒。
“到時候你別忘了給我下帖子啊,我及笄的時候,你在京城我在揚州,不好讓你千里迢迢的跑,你及笄的時候可得請我,”顧蕊很是大方地說道。
要是一般姑娘那都是等着別人給自己下帖子,誰會這麼主動開口,顯得多不矜持啊。可是人家顧姑娘就這樣豪邁。
結果一出門的時候,顧蕊就變成了端莊窈窕淑女,那蓮步輕移的,走的真是仙仙嫋嫋。
女人啊,你的名字叫謊言。
謝清湛回來的時候,一聽到顧家居然來京城了,興奮地恨不能立即去找顧軻。要不是謝樹元的淫威壓制,只怕他真的半夜去爬人家顧家的院子了。
不過謝清溪很快就找到了贊者的合適人選,蕭氏一聽她要請顧蕊當贊者,先是想了想,沒想到很快就答應了。
其實這些日子,來謝家旁側敲擊或者是直接開口,想讓自家女兒給謝清溪當贊者的不在少數。蕭氏自然知道這些人的用意,無非是看着謝清溪如今被賜婚恪王爺,身價水漲船高的,想讓自家女兒當了她及笄禮上的贊者,到時候說親也是一份資歷。
不過蕭氏不喜歡這樣急功近利之人,所以她反而願意讓顧蕊來擔任。畢竟顧家初來京城,這次及笄也算是引進他們入京城的交際圈吧。
顧大人是工部左侍郎,以他的年齡和資歷,尚書之位也無非是熬資歷罷了。況且顧家本就和謝家交好,蕭氏不介意替顧夫人引薦幾位貴夫人。
直到及笄的前幾個晚上,謝清溪正在屋子裡頭,便順口叫了一聲硃砂,結果沒人應答,她又叫了第二聲,結果只聽見一片珠簾被掀起的叮咚悅聲。
“硃砂,你去幫我拿……”她略頓了一下,只覺得很奇怪,爲何硃砂一直不說話。
結果,一轉頭,就看見陸庭舟站在門口言笑晏晏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