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是你大哥的親妹妹。”
謝清溪聽到這句話後,便轉頭盯着許繹心,還在奇怪,爲什麼她會問出這句話。
結果許繹心下一秒就溫和一笑,用一種甜蜜又溫柔地語氣說道:“你大哥哥第一次聽到我名字的時候,也是說了這句話。”
謝清溪:“……”
所以她現在遇到是花式秀恩愛嗎?
謝清溪又突然想起來,二哥哥上回在珍寶齋也是在她面前秀恩愛。所以她就說嘛,這些訂了婚的人都好討厭啊。她還是和六哥哥一塊玩吧,反正他五年之內是不會訂婚的。
“咱們就去前頭的御景園逛逛吧,如今才二月,便是御花園之中,也沒有什麼景緻。倒是御景園的迴廊下頭,掛着各種鳥,吱吱喳喳地倒也有趣,”許繹心輕笑着說道。
謝清溪原先還不在意,只想着鳥有什麼好看的。結果她進了園子,一條鵝卵石小路蜿蜒曲折地通往前方的廊廡。而旁邊則是錯落地擺着一些太湖石,有些是堆砌成假山的模樣,有的則是上面打磨地光滑,能讓人坐在上頭歇息。
她們還沒走到跟前呢,就聽見迴廊處一陣嘰嘰喳喳地叫聲。待走近後,就看見一個個鳥籠掛在廊廡下面,裡頭是五顏六色的小鳥。
謝清溪一眼瞧過去,竟是沒一隻認識的。不過就算她對鳥沒研究,一眼看過去,都覺得這處的鳥只怕各個都是名貴的品種。
“這裡是專門養鳥的地方嗎?”謝清溪是真高興,連聲音都變得歡快起來。
壽康宮確實是富麗堂皇,可是她一在太后就覺得緊張,總覺得太后在拿眼神打量自個。當然她也知道,這極有可能是自己的錯覺。
“我入宮時間也並不長,只是偶有一次路過這裡,聽到鳥叫聲,這才知道此處竟是養着如此多,”許繹心見她是真喜歡,也不由有些高興。
女子嫁人之後,上要伺候公婆,下要照顧弟妹。就算她貴爲郡主,也是要好生伺候婆婆的。太后心疼她,便招了謝家的長輩入宮來。
其實許繹心倒是一點都不擔心,畢竟能教養出謝清駿的家族,如何都不會是不知禮數的。倒是謝清駿是長子,底下有三個弟妹,她日後作爲嫂子自然有責任照顧好弟妹。
“這裡的鳥品類都好多啊,”謝清溪此時走到一隻上體幾乎純藍色,而兩翅和尾近黑色;□□前藍後慄紅色的鳥,仔細地看了半天。
結果旁邊一隻鳥卻是叫的格外歡快,她轉頭一瞧,便看見這隻渾身幾乎都是鮮豔銅藍色的鳥,只是尾下覆蓋羽處長着白色端斑,她自言自語道:“羽毛可真鮮豔,你是翠鳥嗎?”
“奴才給郡主請安,給姑娘請安,”這會正好有個小太監提着個小桶過來,裡頭裝着的都是清水。
“這些鳥都是你在伺候嗎?”謝清溪雖沒養過寵物,不過也知道象皇宮這樣的地方,就算主子有養寵物,那也是有專門伺候寵物的人。
小太監這會已經站起身,兩手恭敬地放在身前,笑道:“姑娘真是說笑了,小的不過是打下手的小雜役而已。這伺候這些小祖宗的精細活,是奴才的師傅做的。”
“那你認識這些鳥嗎?”謝清溪又問他。
小太監頭垂着頭,眼睛只瞧着前頭的一點,笑道:“小的在這伺候這些小祖宗也有兩年了,自是認得的。”
“那這只是什麼啊?它的羽毛好鮮豔,”謝清溪就是指着旁邊銅藍色小鳥問道。
小太監迅速地擡頭看了眼她指着的鳥,又是垂頭回道:“回姑娘,這是銅藍鶲,不過這只是雄鳥,先前還養着一隻雌鳥,只那羽毛顏色都沒這鮮豔。”
“原來不是翠鳥啊,”謝清溪對於鳥類的認識很少,瞧着這鳥身上的羽毛着實鮮豔,就跟那染料印染過一樣,這纔會有如此一說。
小太監聽她惋惜的口氣,還以爲這位姑娘是想看翠鳥呢,就接口說道:“姑娘可是不知,這翠鳥極是難逮,先前倒是有人逮了獻給恪王爺,只是他說翠鳥是養不活的,左右留着也不過是殺生,就又放了。
“恪王爺,“謝清溪輕聲唸了一聲。
旁邊的許繹心見她,依舊盯着面前銅藍鶲望,可嘴裡卻是念着這三個字。她生怕這小太監聽出什麼,便立即笑着問:“也不知這些鳥都是宮中哪位娘娘養的,能收集這樣多的名貴鳥種倒也難得。”
“這些鳥並不是宮中娘娘們所養的,”小太監道,他擡頭瞧了對面兩人,又道:“這些都是恪王爺的。”
“恪王爺養的鳥,那爲何不放在恪王府,反倒是養在宮裡頭,”連許繹心都覺得奇了。
小太監立即面色古怪地說道:“實在是王爺身邊的湯圓老爺實在是愛抓這些鳥,養在王府裡頭,容易被它抓着。”
噗,謝清溪差點沒忍不住笑出來,湯圓還真是霸道啊。
謝清溪又看着一排掛着的鳥籠子,裡頭嘰嘰喳喳地叫着,要是真掛到陸庭舟院子裡頭,指不定得多吵呢。
也不知他那樣冷清的人,怎麼會喜歡的。
“九哥,我說真的,你要是再逃課被抓着,只怕這屁股又得遭殃,到時候再臥牀半個月,說出去多丟人啊,”十皇子陸允乾勸說道。
陸允珩可不管,他今個是打定主意逃課去了,誰管那老學究怎麼去跟父皇告狀。他猜着父皇是寧願花時間聽那些老和尚老道士,說些騙人的鬼話,都不願意管管他們這些皇子的學業吧。
自從父皇迷上這虛無縹緲的求仙一道時,都有多長時間沒去過上書房檢查他們皇子的功課了。他倒是更羨慕大哥他們,如今成了親就能搬出皇宮,有了自個的親王府,誰能管得着他們要幹什麼。
陸允乾雖不知陸允珩逃課幹嘛去,不過大家是親兄弟,總該有福同享,有課同逃吧,所以這會他也跟着一塊去了。
陸允珩倒是不耐煩地瞅了他一眼,怒道:“我逃我的課,你跟着出來做什麼?到時候咱們兩都不在,豈不是更容易被發現了。”
“嘿嘿,九哥,弟弟我這不是擔心你嘛,”陸允乾腆着臉說道。
“嘴把式,”陸允珩哼笑一聲。
兩人這會連身邊的貼身太監都沒帶,陸允乾就見陸允珩是朝着壽章宮那塊去,就覺得奇怪了,難不成九哥是逃課去給皇祖母請安?
哎喲,要真是這樣,這孝心簡直可表天地啊。
結果兩人沒走多遠,就聽見後頭有人喊道:“允珩、允乾,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兩人一轉頭,就看見陸庭舟和寧王陸允治站在一塊,兩人並肩同行,身後跟着他們兩的太監。而陸庭舟腳旁還站着一隻雪白雪白的狐狸。
寧王一瞧見兩個弟弟,便問道:“這會該是在上書房讀書的時候,你們兩怎麼出來了?”
“老十肚子疼,我陪他回去歇息會,”陸允珩立即回道。
旁邊的陸允乾則是朝他看了一眼,立即就捂着肚子,哎喲了一聲,然後說道:“疼,是真疼。”
“既是肚子疼,怎麼不宣太醫,還有你們兩隨身伺候的太監呢,怎麼都不在?這是嫌活得不耐煩了?”寧王自持是大哥,一張嘴就教訓他們。
陸允珩最煩的就是這個大哥了,不就是比自己早出生了幾年,牛氣個什麼勁啊。所以他一聽見這話,就是嘴一撇,有些不耐地說道:“無非就是吃壞了些東西罷了,大哥何必這般大驚小怪的。”
“大驚小怪?你們該在上書房的時候,偷偷溜出來,身邊連個伺候的奴才都不帶,萬一要是出了事,誰來擔這個責任?”寧王見他一臉不服氣,立即也是沒好氣地說道。
旁邊的陸庭舟一直冷眼旁觀,並不說話。
“出事?咱們都在宮裡頭能出什麼事情,大哥這話我倒是聽不懂了,“陸允珩眯着眼睛看他。
旁邊的陸允乾膽子可沒他大,輕輕地扯了下他的袖口輕聲道:“九哥,別說了。”
寧王性子暴躁,先前被皇上訓斥過好幾回,如今雖裝出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那也是聽了府中幕僚的建議,在皇上跟前刷好感的。如今卻被兩個年幼的弟弟,當衆這般駁斥,他不免怒上心頭。
“既然九弟覺得我這個大哥沒資格管你,那咱們便到父皇跟前去,我倒要看看九弟這般逃課出來,父皇還會誇你不成,”寧王聲音一冷,便是威脅道。
十皇子見兩方劍拔弩張地,立即開口解圍道:“大哥,別生氣。都是我不好,一心貪玩,非拉着九哥一起陪我,您大人大量,就別和我們一般見識了。”
都說龍生九子,子子不同。皇上有這樣多的兒子,自然待遇自不相同,象寧王這種已經出宮建府,封了親王之位的皇子,自然是不會將這些弟弟放在心上,只覺得都是半大的孩子罷了。
陸允珩的母妃是成賢妃,是執掌後宮權柄的四妃之一,而陸允乾的母妃不過是個嬪罷了,早早就失了聖寵,若不是生了一個兒子,只怕日子更難熬。
“好了,允治,小九和小十不過是一時貪玩罷了,這等小事也犯不着再告訴你父皇。你作爲大哥略教導兩句就是了,”陸庭舟笑意吟吟地開口解圍。
陸允乾有些感激地看着陸庭舟,皇子裡頭最有人氣的叔父輩的,就是這位六叔了。不僅僅是因爲他是父皇的親弟弟,也是因爲他這人行事溫和妥帖,從不會讓人有半分難堪。
其實陸允乾也不太喜歡大哥,他也覺得大哥每回瞧見他們這些年紀小的皇子,都會擺出架子來。他不過是比自己略大了些年歲罷了,待自己到了年紀,也照樣能封王出宮建府。
“小九,還不趕緊給你大哥賠個不是,你大哥也是擔憂你,纔會如此說的,”陸庭舟又看了對面陸允珩一眼。
陸允珩心裡憋着一口氣,不過陸庭舟親自開口,他還是很給六叔面子的。他硬梆梆地說道:“大哥,我不該在上課的時候偷偷溜出來。”
寧王卻覺得他這幅模樣,實在很是欠揍,一份怒意地看着陸庭舟就說:“六叔,你自己看看他的態度。”
陸允治就連對陸庭舟說話,都很是不客氣,這會陸允珩聽見了,自然又是不屑,很是冷笑了一聲。
他轉頭就走,旁邊的陸允乾一見,趕緊笑着點頭道:“六叔、大哥,那我們先回去上課了。”
陸允乾連追了幾步,才趕上陸允珩,他小聲勸道:“他那脾氣就那樣,你又不是不知道。”
“大家都是父皇的兒子,他不過是比咱們年長几歲罷了,就擺出一副臭架子,上回他還當着我的面子訓斥我三哥呢。虧得我三哥性子寬厚,要是我早和他打起來了,”陸允珩不服氣地說道。
雖然陸允乾很是同意他的話,不過卻還是寬慰道:“左右咱們以後離他遠些便是了。”
“哼,如今他還什麼都不是呢,就瞧不上我們這些兄弟,若以後真讓他謀成大事,那還有咱們活命的?”陸允珩壓低聲音恨恨地說道。
陸允乾一聽這話,險些嚇得腿都軟了,趕緊四處張望了幾眼,這才道:“我的九哥唉,這話也是咱們能說的。這宮裡頭可是隔牆有耳呢。”
陸允珩也自知這話確實越矩了,便緘口不言。
如今被這麼一折騰,兩人只得打道回上書房。
兩位皇子走後,寧王便乾笑着對陸庭舟道:“真是讓六叔見笑了。”
“你這話倒是生分了,說來我也是你們的親叔叔,今個被我撞見也不算什麼,”陸庭舟淡笑寬慰他。
寧王做出很是頭疼地表情,說道:“小九這性子真是越發地驕縱了,先前我同父皇也說過,皇子在上書房讀書應該要嚴加管制,結果二弟一味地推脫。如今竟是兩個皇子孤身在宮裡頭閒逛,這還有規矩嗎?”
“到底是少年心性,這事急不得,”陸庭舟輕笑,又說:“咱們還一起去給太后請安嗎?”
寧王眼神略一閃爍,便立即笑着,不好意思地說:“我突然想起還有一要緊之事,方纔忘了同父皇說,六叔先走一步,我回稟了父皇,再去給皇祖母請安。”
“正事重要,”陸庭舟含笑,一副很是理解的模樣。
待大皇子領着自己的人,風風火火地走了,這會陸庭舟身邊就剩下齊心一人了。
只聽齊心笑着道:“王爺,您好久沒去御景園看鳥了。要不今個,過去轉轉?”
“好,”陸庭舟淡淡道,便改道又去了御景園。
謝清溪這會正一隻鳥一隻鳥地看過去,她還真發現陸庭舟養鳥的特點了,顏色鮮豔。
是的,在這邊的鳥都是顏色格外鮮豔的,要不就是滿身銅藍,要麼就是藍綠交叉,要不就是硃紅和綠色都有的,反正打眼看過去,就是漂亮就行了。
“郡主,太后娘娘請您帶着謝姑娘一塊回去呢,”結果,她還沒看完呢,就有個太監過來傳話,說是太后讓她們回去。
許繹心見她有些失落的模樣,便輕笑:“你若是喜歡,日後我送你一隻銅藍鶲如何?”
“那怎麼好,”謝清溪搖頭道。
“不過是隻鳥罷了,便是再精貴,也都還是一隻鳥,”許繹心伸手去拉她。
謝清溪這纔不好意思地將真實原因說出來,她道:“我是覺得自己肯定會把它養死了,但凡到我手裡頭的活物,就沒有能活過一個月的。”
許繹心一聽便笑:“那便找個會養的就是了,家裡頭那樣多的人,難不成還找不到一個人會伺候這些鳥?”
“我們家最心靈手巧的就是我大哥哥了,不過我怕他沒時間幫我伺候,”謝清溪順口就說道。
結果許繹心一下子沉默了,謝清溪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喲,這位可不就是她未來大嫂。
如今兩人雖訂了婚,不過提起來也挺害羞的。
謝清溪捂着嘴,方纔她花式秀恩愛的時候,還挺大方的嘛。
待許久之後,太后都讓人給自己換了身輕便的衣裳,陸庭舟這才姍姍來遲。
“先前不是說一會就過來,怎得這麼久?”太后哪會不知他去了哪裡,這會也不過是故意問的。
倒是陸庭舟很是大方道:“後頭又想起來,許久未去御景園看看鳥了,便中途又折過去了。”
“只怕你是故意折過去的吧,”太后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地說道。
陸庭舟低頭輕笑一聲,結果宮女遞上的茶盞,只輕笑道:“兒子的心思,到底瞞不過母后。”
太后這會是真錯愕了,沒想到他會說的這麼直白,如今她想裝不知道都不行。
待屏退了宮女之後,陸庭舟又問道:“母后覺得如何?”
“什麼如何?”太后乾脆裝傻。
結果人家今個來的就是明刀明槍地,陸庭舟一點都不避諱地問:“兒臣是問,您覺得謝家六姑娘如何?”
太后直勾勾地衝他望。
陸庭舟用修長的手指撥弄了一下茶蓋,揚脣淡淡一笑:“您覺得謝家六姑娘給您當兒媳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