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話還沒說完,蘇緋色已經擰眉打斷了:“知琴她......怎麼樣了?”
知琴是爲了救她才受傷的,可她卻......忙着救玉璇璣,忙着穩定宋國,忙着......
至今不曾去看知琴一下。
對於知琴,她真是滿滿的愧疚。
聽出蘇緋色話中的沉重,桌子立刻愣住了,眉眼微垂:“知琴......知琴她......”
見桌子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蘇緋色就知道知琴的情況肯定不好,眉頭擰得好似一個打不開的結:“她怎麼了?”
“回王妃的話,知琴的性命是保住了,但......她的臉......”桌子咬了咬牙,這才吐出:“毀了。”
這......
桌子的話猶如響雷砸入蘇緋色的腦中。
毀了......
毀了......
毀了......
知琴的臉......終究還是毀了......
雖然早在皇宮的時候,她看到知琴的慘狀,便已經猜到了結果。
但......她心底始終抱着一絲希望,桌子醫術高明,只要及時把知琴送到桌子手裡,桌子一定能救她。
不曾想......
這臉可是女人最在意的東西啊。
知琴還是一個小姑娘,她......要如何接受這個事實?
“王妃,奴才聽桑梓說,知琴的臉是被綠翹毀的?這綠翹出手也太狠了,就算道不同,不相爲謀,可畢竟是姐妹一場,她 在九千歲府的時候,還都是知琴照顧的,怎麼能......”見蘇緋色沒有開口,桌子就忍不住替知琴抱起了不平。
無論是桑梓,知琴,還是綠翹,都是九千歲府的人,都是他平日裡所接觸的。
大家平日裡吵吵鬧鬧,歡歡笑笑,就像一家人似的......
若非桑梓親口所說,他又極其相信桑梓的爲人,一定不會亂說這種事情,真不敢想象綠翹竟然會對知琴做出這種事情。
“綠翹......”蘇緋色的手緊緊握住,幾乎是從牙縫中蹦出了這個名字。
李熯跳下懸崖,也算是得到了他應有的報應。
可綠翹......至今仍然下落不明。
雖然慶王曾說綠翹沒有了李熯,定然也是活不下去的,但......
猜測終究是猜測。
這筆賬,她總是要算得清清楚楚的。
又怎麼能讓綠翹不明不白的矇混過去呢?
“李熯的死訊還沒傳出去,綠翹如今應該還在京城裡,般若,你立刻帶人去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蘇緋色冷冷轉頭,便朝跟在她後面過來的般若說道。
般若正要點頭,邱虎已經接下了:“九王妃,這畢竟是京城的地界,還是讓我去吧?”
“不,邱虎將軍,本妃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但你要時刻記住,本妃如今的身份是逆賊,在外人眼裡,我們是水火不容的,更何況......福將軍傷得不輕,你還是留下來好好照顧他吧。”蘇緋色搖頭道。
“這......那好吧。”蘇緋色都這麼說了,邱虎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得應下。
而蘇緋色見般若出去,這才又把話題轉到了知琴身上:“知琴現在醒了嗎?本妃......本妃想去看看她。”
“奴才剛纔去給她換藥的時候,她才服了藥睡下,如今桑梓正在那裡照顧着,王妃還是一會再去吧,更何況......”桌子看了一眼被冷落在旁的玉璇璣:“九千歲與王妃分開了這麼久,一定有很多話要說,我們還是不打擾了。”
“哎,是是是,我們還是不打擾了。”桌子的話音才落,邱虎立刻接下,又朝尤老將軍和跟他一起過來的慶王使了個眼色,這才第一個帶頭轉身離開。
桌子都已經說得這麼明顯了,邱虎也十分識趣的先走了,剩下的人難道還有臉繼續呆着?
紛紛各找各的藉口......
不過片刻,院子裡頓時是剩下蘇緋色和玉璇璣兩個人。
“本督不過放手了幾日,這九千歲府的人就都快變成九王妃府的人了,要是本督再多放手幾日......只怕般若他們連本督是誰都不認得了。”玉璇璣輕笑着調侃道,眼中卻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一絲讚許。
真不愧是他玉璇璣看上的女人,果然和其他的女人不同。
那大將風範,那倨傲沉穩,隨隨便便拿出手都能撐起一片天。
別說是他這小小的九千歲府,就看福將軍,邱虎,慶王他們剛剛對蘇緋色的態度......
若有一日蘇緋色對宋國感興趣了,這宋國的第一位女帝,非她莫屬。
知道玉璇璣是趁機調侃她,蘇緋色也不示弱,一邊扶着他往屋子裡走,一邊說道:“知道就好,下次你再敢讓自己出這樣的事情,我就把般若他們都招到麾下,等你出來的時候,便是孤家寡人了。”
“只怕難。”玉璇璣不以爲然的搖了搖頭,眼底的芒光閃爍無比。
蘇緋色挑了挑眉:“難?”
“他們是你的人,你又是本督的人,繞來繞去,他們不還是本督的人?”玉璇璣微眯了眯鳳眸,笑得極好。
“那前提也得我是你的人,萬一我把他們招到麾下,再帶着他們改嫁唔......”不等蘇緋色把話說完。
玉璇璣已經狠狠捏住了她的下巴,目光詭譎,銳利如刀:“你敢。”
“你敢我就敢。”蘇緋色倨傲的迎上玉璇璣的目光,那氣勢,絲毫不比玉璇璣弱。
見此,玉璇璣立刻俯身咬住她的雙脣,不似剛纔的溫柔,這一次,更好似懲罰......
只等蘇緋色的雙脣被咬出血,血腥味在他的齒間蔓延,他這才心滿意足的擡起頭,用舌頭舔了舔脣角,妖冶道:“你敢改嫁給誰,我便要誰天翻地覆。”
沒想到他的話音才落,蘇緋色也踮起腳尖朝他的雙脣狠狠咬去,一咬,便是滿口血腥:“還是那句話,你敢,我就敢。”
玉璇璣微愣,卻出乎意料的沒有生氣,反而愉悅的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過癮!過癮!”
要是換了被人,早被玉璇璣的陰晴不定給嚇到了,可蘇緋色卻好似一切盡在意料之中,連眼皮都沒翻一下。
對付玉璇璣這種“變態”,他強,你得比他更強,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心甘情願的被你制住。
“別笑,小心剛包紮好的傷口又裂開。”蘇緋色把玉璇璣扶到椅子上坐下,又給他倒了杯茶,這才坐到了他身旁。
玉璇璣一看蘇緋色的動作,又是倒茶,又是主動坐到他身邊,便知道蘇緋色肯定有事要說,拿起茶杯請搖了兩下:“說吧,什麼事。”
蘇緋色知道瞞不過玉璇璣,也不拐彎抹角:“剛剛你還在昏迷的時候,我把一樣東西送給慶王了。”
“送給慶王?”玉璇璣輕挑了挑眉,嘴角卻立刻勾了起來,鳳眸流彩:“能把江山拱手相讓說得如此輕巧的人,恐怕也只有你了。”
見玉璇璣立刻反應過來她所謂的送東西,是拱手讓了江山,蘇緋色眼底快速閃過一抹驚訝,卻很快便消於無形。
畢竟......知她者,玉璇璣也。
連她心思都摸不透,如何當她的男人?
想到這,蘇緋色也是勾脣:“彼此彼此,一覺醒來,發現江山都被送人了,還能這麼淡定的,恐怕也只有你了。”
“哈哈哈哈哈,人都是你的了,身外之物又何足掛齒?”玉璇璣彎着眼到,頓了頓,又接下去:“慶王的確是可以託付此重任之人,把宋國交給他,總比交給宋凌俢要好,你敢這麼說,想必福將軍和邱虎將軍那裡......也已經囑咐好了,只等明日早朝,宣佈一切,宋國......便換天了。”
蘇緋色點了點頭:“的確都已經安排好了,不論如何......宋國都是顧家歷代拼死保護的對象,我身爲顧家的後人,又怎麼能做出傷害宋國的事情呢?即便今後不能再爲宋國出力,如今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宋國混亂下去。”
“今後不能再爲宋國出力?”玉璇璣迅速抓住了蘇緋色話中的重點嗎,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想好要離開了?”
“恩。”蘇緋色應下,又忍不住仰起頭朝玉璇璣看去,雙眼對上他妖冶的鳳眸:“捨得嗎?”
“捨得什麼?”玉璇璣明知故問,只想這麼多看蘇緋色一會。
未來的路會怎麼樣,他們都不知道。
但至少現在......他們還在一起,深愛着彼此。
“東廠,九千歲府,你付出了這麼多,辛辛苦苦建立下來的基業。”蘇緋色淡淡道。
“有你足矣。”玉璇璣連想都沒想,便話已出口。
好似過去的幾十年,那些努力,那些辛苦,甚至......是那些用命博來的東西,在蘇緋色面前,都輕如雲煙。
隨隨便便說捨棄就能捨棄了,絲毫不必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