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煙館的門,冷風吹過來頭腦清醒了不少,天已經很晚了,街上人煙稀少。
楊懷的兜裡有了錢,走路都是輕快的,不由得哼起了二人轉,嚇得蹲在路邊一隻野狗立刻跑遠。他在想,聽黑瘤說過,他姐姐的男人病了好幾年了,家裡有點錢。今天看,她和舅舅敢來這裡,看來是真有錢啊。
對於王掌櫃給的任務,楊懷真是沒放在心上,這算啥難事,朱永和名下那麼多田、那麼多佃戶,油坊、粉坊參股就有好幾家,怎麼會說走就走,只要他有啥動作葫蘆屯馬上就會傳開,再說,生人到葫蘆屯去朱家,抄近道要走他家門前的小路,夥計們出來進去的能看見,並且那幾個經營小賣部的大嬸們,見天的東家長西家短的,只要自己回家時去她們那裡買包煙,哄她們高興,就會啥都知道。
三十塊,一年都攢不下這些錢啊,這錢掙得太容易了。楊懷頓時對自己以後成爲有錢人很有信心。
至於爲啥田山虎的名字沒有告訴王掌櫃,楊懷是留了心眼的,自己知道的“存貨”不能白白告訴他們,還“換錢”呢。
這個晚上,在田家吃飯的朱永和一家,真是太高興了。田家與朱家聯姻雙方都有利,酒喝的也爽快。朱永和想到明年就走,不知道啥時候再回來,心中不覺有些難受,提議儘快給虎子和紅玉辦訂婚宴。
田長青也同意,希望把這個事抓緊時間辦了,硃紅玉很會來事,馬上坐在田長青旁邊給他倒酒。
這時鳳英突然噁心,跑到外邊嘔吐。
“咋了,是不是?”白海棠看着溫翠花。
溫翠花說:“我說一個好消息。鳳英有喜了。”
虎子興奮的站起來說:“真的。我要當舅舅了,院子裡以後有小孩兒跑,熱鬧了,太好了,太好了。”
鳳英從外面進來,虎子跑上前誇張的攙扶着,說:“姐,想吃啥說話,我給你買。對了,是不是要辦個儀式啊。”
紅玉酸溜溜的說:“看你,比長勝哥都高興。”
隨長勝不好意思地說:“我剛一聽說的時候,都跳起來了。我尋思不辦了,在家做飯太累,鳳英也不得休息。我們的事屯子人都知道了,就行了。整那些個虛頭八腦的幹啥,再說我家也沒親戚。”
田慶雲:“等孩子滿月的時候,一塊辦。”
暢想着、規劃着、希望着,這頓飯一直吃到月掛天空。
第二天中午,楊懷抽空來到曲煒的辦公室,曲煒喝着茶 ,看着窗外陰沉的天,似乎有些不高興。
楊懷:“舅舅,請你吃飯。吃完飯,我回葫蘆屯,你有沒有時間,一起回?”
曲煒看着喜氣洋洋的楊懷:“撿錢了,這麼高興?”
楊懷:“嗯。就是撿錢了。”
曲煒:“咋撿的?在哪撿的?”
楊懷摟着曲煒的肩膀,說:“撿錢的事後說。親舅舅,你是不是有啥事瞞着我啊?比如,和黑瘤老姐,經常晚上,去那個地方是咋回事?”楊懷比劃了一個抽大煙的姿勢。
曲煒一愣,不好意思地說:“不是經常去,偶爾。”
楊懷:“你都跟黑劉隊長老姐好了大半年了,趕緊生個小子唄,姥爺可是每天罵你半小時,不給他傳宗接代。”
曲韋:“她們家那個病秧子有點錢,也就這幾天了,都不吃不喝了,到時候她繼承了遺產,我們就辦婚禮。還有套院子那。”
楊懷泄了氣:“聽着咋這麼不着調啊。這得等啥前啊,希望這錢,你真能到手。”
曲煒:“離不開了,沒辦法,先這麼混唄。你想要個啥樣的,我幫你找一個,咱家添丁加口的任務就交給你了。人高馬大的?朱家丫頭那樣的?”
楊懷:“算了吧。我呀,喜歡小巧玲瓏的。”
曲韋說:“瞎說,朱家丫頭跟你一般高,你還不是也使勁追。”
楊懷:“不是一回事,除了她。對了,山燕貨棧知道不?老闆就是個小女子,有味道,咱家賭場開的那幾天,她還來了。打架那天她就在,眼睛還受傷了,現在去佳木斯治病去了。”
曲煒:“越聽越糊塗。唐元縣城大小賭場那麼多,幹嘛去葫蘆屯?”
楊懷神秘地說:“她和當鋪王掌櫃一夥的。玩牌是假。”
曲煒:“啊哦,偵察去了。”
楊懷:“您就先把賭場的事搞定。等她回來就有熱鬧了。”
曲煒:“賭場再開沒問題,我也是咽不下這口氣,也不能朱永和說關就關,我得和他叫這個板。”
楊懷:“先不說了,走吧,我餓了。”
出了縣政府大門,不時有人和曲煒打招呼。
走到慶豐飯店門口,打招呼的人多起來,曲煒說慶豐人太多了,楊懷便指指旁邊有個小麪館。
二人進了小飯館。落座,每人一碗蘑菇肉片面。
曲煒說:“懷子,到底他們這麼做是爲啥?”
楊懷說:“朱永和家有個特值錢的玩意,是個瓷盤子。“永昌當鋪”老闆王掌櫃的想收,可是朱永和不賣。”
曲煒:“不賣就不賣唄,要真是特值錢的玩意,還給孫子留着呢。朱家就不差錢,再加上個田家那小子,在劉家幹還有分紅。要是我沒準也不賣。”
楊懷:“是呀。昨天當鋪王掌櫃找我,讓我看着朱家,有想跑的跡象,就通知他們。還給了我三十塊錢。還說如果盤子他們收了,還有我的好處。”
曲煒想了想說:“有意思了,朱家在葫蘆屯一直都不惹事,有那麼多槍和子彈還那麼低調,怎麼突然就成了目標?對了,張大帥追悼會那天,他讓人給追到北山坡子,還受傷了,是不是和這事有關?”
楊懷:“沒往那想。”
曲煒:“這盤子,背後一定有事。懷子,給我盯死了。要真是朱家有事了,我先封了他家地。”
楊懷:“舅舅,不好吧。”
曲韋:“他家那幾百畝地挨着咱家的,你是不知道,你姥爺跟我說了多少次,一澆水先經過他家,佔了多少便宜,想當初你姥爺的馬場和劉家差不多,你看現在,還不是朱永和仗着是保長打壓咱們。”
楊懷一臉壞笑說:“舅舅,他家還有吳俊生給的那幾箱子槍和子彈呢。”
曲煒:“我覺得王掌櫃還跟你藏着話呢,你還得多多瞭解。”
楊懷說:“知道,我還跟他藏着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