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在黑巾蒙面下的眼睛看向秦楓，緩緩說道：“只要大帝願意血祭千萬活人，便可以延壽千年。”
“而且這樣的延壽並不是如您現在這般的苟延殘喘，而是恢復您壯年時的英武活力……”
“即便是牀第之事，亦能龍精虎猛，雄風依舊！”
秦楓一下子就愣住了。
不得不說，這樣一步一步邁向死亡的感覺，無比難受。
好像吸了一口氣，下一口氣就有可能喘不上來一樣。
如果能夠得到解脫，他還真的有可能會……
但血祭千萬活人，這……
只聽得跪着的人出主意道：“此事並不需要大帝出面……”
“千萬人口也不過就是以往一個諸侯國的人口，只要真武至尊全力一擊，將他們全部滅絕即可。”
“事後，完全可以找一個負罪的真武至尊來背這個黑鍋，將他處死，善待他的遺族子嗣就好了。”
“與大帝沒有絲毫的關係！”
秦楓身邊酷似夢小樓的妖冶女子也笑道：“不如就選遼東一帶好了，那裡是燕國故地，大帝之前在燕國德高望重……”
“這千年來，他們也都認爲自己是曾受大帝親轄的榮民。”
“天生高人一等，作威作福，若是大帝化道而去，這些遼東的燕人，怕是要從雲端跌落谷地。”
“如此一來，即便傳出要他們爲大帝延壽，血祭千萬人，他們估計也不敢有什麼意見的！”
又有人跪着說道：“大帝如今是人族的支柱，若是能夠續命千年，即便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能夠爲大帝續命獻出寶貴的生命，也是那些賤民們生命的最後一點價值了！”
當即，跪在雲闕下的衆人，皆是叩頭道：“還請大帝以大局爲重，以龍體爲重，同意血祭！”
那名黑衣人也低着頭說道：“大帝，如今您富有整個中土，但若是您一閉上眼睛，一切就都是虛無的虛無了！”
“千萬百姓的生命固然可貴……但只要最多百年的繁衍生息，很快就會補足起來，您的性命可是不會補足的。”
聽得這話，雲闕下的衆人又再拜道：“還請大帝以大局爲重！”
更有人跪着說道：“大帝若同意血祭，在下親自動手，願意幫大帝承擔所有的罪名！”
秦楓心裡不禁一愣。
雖然他的身體朽老得已經不成樣子了，但他的意識還是清醒的。
秦楓現在就感覺，自己像是二十歲年輕人的靈魂，硬是被裝進了一具八十歲的軀殼裡。
這樣奇怪的滋味，讓他真的有一瞬間，有過動心，他想要接受這樣一個計劃。
重新找回與自己靈魂相符的年輕身體來。
而且真的是想要上樓，連梯子都有人給你搭好了。
大局爲先，蒼生爲重，能爲秦楓續命是這些草民的驕傲。
甚至連出來背鍋的人，都主動出現了。
只要秦楓點一點頭，很快就可以擁有返老還童的軀體，而秦楓爲此什麼責任都不需要承擔，只需要點一點頭而已。
誘人嗎？
說不誘人都是假話！
但秦楓陷入了沉思。
三世輪迴，他的本性一直不壞，第二世起，他更成爲了儒聖。
仁者愛人，推己及人。
爲了自己續命，殘害千萬生靈的舉動，無論出於什麼樣的理由。
即便粉飾得再高貴，也是與所有儒家思想背道而馳的舉動！
但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根本沒有人會知道，那千萬百姓是爲秦楓續命而死，
所有的世人，都只會以爲，一個真武至尊失手了而已。
如果真的要保密，那事後再把這雲闕里的所有人再殺了就好了。
如此簡單而已！
秦楓沉默了。
黑衣人又說道：“大帝，史書是勝利者書寫的，無論做得多麼卑鄙，只要您還活着一天，史書就是由您來寫的！”
所有的人，又叩頭再請道：“請大帝下令血祭！請大帝以大局爲重！”
就在這時，秦楓忽地意識到了什麼，他開口笑了。
“準備我的棺槨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
秦楓身邊的紅衣佳人瞬間愣住了：“大帝您怎麼說這樣不吉利的話？”
秦楓卻是笑着說道：“仁者愛人，推己及人，我的生命是生命……”
“難道千萬百姓，他們每個人的生命就不是生命？”
臺階下的衆人當即大驚，趕忙勸道：“大帝，您是人族棟樑，抵抗妖族的中流砥柱，您的壽命怎能同等於那些草民的生命？”
秦楓又笑道：“你可有妻子兒女？你可有摯愛親朋？”
“若此時此刻，要你的妻子兒女，全數爲我血祭延壽，你可願意？”
秦楓說到這裡，他看向雲闕下的所有人，用盡可能的大聲又道。
“換成你們，你們可願意？”
說完，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將這妖言惑衆之人，凌遲處死！”
黑衣人聽得秦楓這句話，頓時就跳了起來，破口大罵道：“秦楓，你這個僞君子！”
“當年你屠滅太子滿門的時候，怎麼不說‘推己及人，仁者愛人’？”
“你爲了鎮壓稷下學宮反對你的方運一黨，哪一個不是株連九族？連在襁褓裡的嬰孩，你都不放過……你怎麼不說推己及人？”
“你爲了飛昇，連身邊一直跟隨自己的虛無一都殺了，最後還是沒有得到完整的虛空武脈，這才變成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拿下，速速將這個口出狂言的歹徒拿下！”
雲闕上，坐在秦楓旁邊的紅衣佳人大聲命令道。
頓時，十幾名銀甲武者猛撲上來，一下子就將那黑衣人給制服了。
其中一名侍衛，用力扯下了那黑衣人的斗篷，對着雲闕上的秦楓稟告道。
“大帝，此人是鬼道餘孽！”
“原來是鬼道餘孽……”
紅衣佳人冷笑道：“那死不足惜，誰叫他知道那麼多不該知道的事情，殺了吧！”
那黑衣人聽得這話，不禁大聲咒罵道：“你這個僞君子，你殺了我，你很快就會下來陪我的！”
“你這是當婊子還要立牌坊！秦楓，你不得好死！”
然而就在這時，秦楓的眼神忽地就變了。
他看向那黑衣人，緩緩說道：“這些不是我做的，你……演夠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