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家高手一時錯愕,拱手說道:“少爺,三思啊!”
孔繁面沉如水,他說道:“古人云,君子忠果正直,志懷霜月,見善若驚,嫉惡如仇,我輩當如是。你莫再多言,這是我大道之基!”
孔家高手只得住口,他再拱手道:“遵命,少爺!”
就在這時,忽地有人驚叫了起來:“你們看秦楓!”
只見秦楓以手彈波,沉聲吟道:“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一股奇異的力量自秦楓身上散發出來,就見他周身一丈內的所有波紋突然出現巨大的變化,凡是其他力量形成的波紋立刻消失,只有原本的十條小魚形成的波紋還在。
一切都回到秦楓剛入快哉亭的樣子。
話音落下,紛亂水波竟如亂風涌動,須臾歸於平靜。
“他以文氣直接將快哉亭的湖水覆盤?如此奢侈浪費?”
有人則說道:“應該不是直接用的文氣,因爲剛纔感受不到文氣的劇烈攪動,好像是一種以詩文帶出力量的奇怪秘法,所消耗的文氣並不多,效果卻很好,真是怪哉。”
秦楓剛纔施展的是中土世界的一首戰詩,用以鎮壓混亂的湖水。
戴爲雍微微一愣,旋即冷笑出聲道:“我倒不信了,一會你在快哉亭裡比試的時候,能夠一邊彈琴,一邊分心作詩來抵擋我們的琴音。哼,你就等死吧!”
戴爲雍的兩臂輕輕一抖,默默地彈奏着。很快,戴爲雍彈奏完《青松吟》,揚起手來,指向秦楓,挑釁道:“樂藝對決,我等你!”
戴爲雍離開後,快哉亭中恢復了正常。
秦楓依舊什麼話都不說,繼續彈波練琴。
經歷了與戴爲雍的對抗,他的指法獲得了長足的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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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一刻鐘的時間已到。
秦楓毫不拖泥帶水,徑直走入到快哉亭外的一團浩然清光之中。
接下來就是正式的樂藝考校了。
原本,秦楓以爲裡面的人並不會多,最多也就是戴爲雍等寥寥幾人。
可是當他走進去的時候,才發現,足足有十人!
而且這十人一看到秦楓進來,皆是冷笑出聲,戴爲雍得意道:“秦楓,有人說你足智多謀,堪比兵家修士,今日看來,當真是名不副實。僅僅被我用激將法一激,就自投羅網,自尋死路來了!”
此時此刻,樂藝對決的畫面出現在整個快哉亭的上方,所有在快哉亭中還在練習彈波的學士也好,如孔繁這樣還沒有入快哉亭的文人也罷,所有人都看到了樂藝校場內的一幕。
一汪池水之中,秦楓站的位置,就在十人的包圍圈當中。
這是一個早已設計好的陷阱!
也就是說,秦楓彈奏樂曲時,這十人哪怕不主動撥亂湖水,只要同時彈奏無絃琴就會讓秦楓的節奏徹底錯亂。
甚至可能琴絃崩斷,曲子都完成不了,直接被逐出浩然塔去!
用心之險惡,可見一斑!
“我去助他!”
孔繁登時面色一變,驀地就躍入快哉亭中。
眼見着孔繁入場,所有人又是一驚,可萬萬沒有想到,連孔繁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是……
快哉亭內,有兩人,一男一女攔住他的去路。
岳飛驚,姜雨柔。
兩人視死如歸,警惕地盯住面前的孔繁。
一言不發!
孔繁看向兩人,沉聲道:“若你們再耽誤我片刻,一會樂藝對決開始,即便我想幫助秦楓,也鞭長莫及,愛莫能助了!”
話音落下,姜雨柔肩膀微微顫動,疑惑道:“你要幫秦楓?”
孔繁點頭說道:“慶家此舉,爲我不齒,嫉惡如仇,君子自當如是!”
就在姜雨柔將目光看向身邊岳飛驚時……
岳飛驚直接冷笑出聲:“算了吧!你跟秦楓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你爲什麼要幫秦楓?我看你是想要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纔是真的!”
他直接擡起手來,指着孔繁的鼻子喝道:“休要玩這些花樣,不要再丟你家至聖先師的人了!今日,任你巧舌如簧,我岳飛驚,說什麼也不會放你入樂藝校場!”
孔繁看向面前的岳飛驚,又看向被十人環伺,岌岌可危的秦楓,終於輕嘆一聲說道:“非不爲也,力有不逮,時也命也,閣下自求多福吧!”
言罷,居然不再堅持要入樂藝校場,走到快哉亭一角,獨自練習起琴譜來了。
這一下,岳飛驚反而有些懵了。
姜雨柔更是看向岳飛驚,低聲道:“嶽大哥,我總覺得,孔繁不像是那種壞人啊!”
她低聲說道:“我們……是不是錯怪他了?”
此時此刻,作爲樂藝校場的那一汪池水之中,秦楓竟是立在池水中央,他淡淡一笑,開口說道:“要戰便戰,我剛在御藝層遇到了你們的朋友嶽壯。”
秦楓下一句如驚雷炸響,他說道:“他們岳家已被聖人懲罰,三輩之內不得出夫子及聖人,現在滿門皆是如喪考妣,比殺了他們還難受。你們若是不怕聖人震怒,大可放馬過來,不要到時候讓家族恨不得沒有你們這些個敗家子嗣纔好。”
秦楓一語落下,圍攻他的十人,面面相覷,顯然當場就有人要打退堂鼓了。
他們是被秦楓嚇住了。
對,的確是被秦楓給嚇住了。
畢竟聖人對於嶽壯的懲罰實在是太狠了。
若是他們一個人的名譽和前程,還可以用一句“士爲知己者死”作爲自己受戴爲雍的恩惠,在這一關爲慶家賣命,攔截秦楓的遮羞布。
可一旦牽扯到整個家族,三代人都不能出頭,這樣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戴爲雍見衆人爲難,趕緊大聲說道:“諸位,嶽壯志大才疏,而且剛愎自用,必是被秦楓挑撥,說出了什麼對聖人大不敬的言語,否則哪裡會有如此厲害的懲罰?諸位不必擔心,你們只要正常彈奏琴曲即可,難不成聖人還不允許你們跟秦楓同時彈琴嗎?”
戴爲雍冷笑出聲道:“一干罪責,我戴爲雍一人承擔!”
其他九人這才臉色稍稍鎮定下來。
如果他們不需要出手擾亂秦楓的彈琴,只要同時自己彈奏自己的樂曲,那還是可以接受的。
一邊彈波通關,一邊還能賣一個人情給戴爲雍和慶南峰,何樂不爲。
此時此刻,秦楓也聽到戴爲雍那一句:“一干罪責,我戴爲雍一人承擔!”
他也是長笑一聲,只說了一個字:“好!”
頓時,池水之上,漣漪陣陣,十人之中,除了家世較高,且才學卓絕的戴爲雍沒有彈奏《幽蘭操》,其他人彈奏的清一色都是《幽蘭操》。
九人一起彈奏《幽蘭操》的場面有些小小的不同,相近的漣漪向四面八方擴散,使得水波形成的琴音有絲絲重疊,形成的聲音更大。
九曲
《幽蘭操》的合奏充滿了力量,許多人彷彿看到朵朵幽蘭綻放空谷,高潔無比。
秦楓依舊沒有在意,任由周圍九首《幽蘭操》以及戴爲雍那一首不知名的古曲,他自巋然不動,十指輕挑,開始彈奏起自己的樂曲來。
秦楓所選的是中土世界戰陣廝殺慣用的《將軍令》。
在這裡,戰曲不會發揮殺伐之力,但依舊有着其他樂曲不具備的戰意。
秦楓落指。
號角長鳴,戰鼓聲聲。召集大軍的雄壯之意向四面八方散發。
秦楓穩穩地彈奏着,在彈到《將軍令》第二部分將軍訓話的時候,許多精通琴道之人露出詫異之色,在不影響自己彈波奏曲的前提下,不斷看向秦楓。
因爲秦楓的《將軍令》的曲調出現細微的變化,那變化讓整首琴曲更顯獨特,除了戰場應該有的殺伐琴意,還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儒雅。
“你們看,秦楓似乎加重了左手指法而減少右手指法,好像是他自創的新指法!”
就在這時,戴爲雍看向秦楓,緩緩道:“青松不倒,萬軍辟易!秦楓,你看我這一首《青松吟》,如何!”
戴爲雍原本只專注於自己面前的水面,就見他突然轉身面向秦楓,波紋震盪,然後突然使用了指法中極爲有力的‘撥刺’,《青松吟》原本四散形成的波紋竟然被他一個人控制,宛如軍隊一樣浩浩蕩蕩衝向秦楓。
“不好!”
快哉亭內,岳飛驚,姜雨柔,孔繁三人竟是異口同聲,同時清喝。
這數以百計的波紋若是一起涌到秦楓面前,秦楓必然琴曲中斷,甚至有可能敗於快哉亭,直接被驅逐出浩然塔。
可偏偏就在這時,秦楓竟是縱聲大喝,手下十指接連不斷,依舊彈奏《將軍令》:“千軍辟易,那就萬軍開山,若不能,我便以百萬大軍,投鞭斷流,你——奈我何!”
《將軍令》曲瞬間進行到了第三部分,表現大軍疾行。
這一刻,秦楓終於放開使用改良的《將軍令》,他一直沒有使出,是因爲新改良的《將軍令》中有後世的幾種指法,偏偏這種指法對戰曲有着很強大的作用,
“截”之指法以無名指、中指和食指三指齊出齊刺三根弦,三指如一!三絃如一!三聲如一!
此音一出,三道波紋竟然合而爲一,融合成一條更厚更高的波紋。
不,那已經可以說是一道環狀的微型波浪!
但這沒有完,秦楓立刻使出“連”之指法,連挑三絃共得三聲,後面的三道波紋緊密跟在那波浪之後。
最後,秦楓使出“臨”之指法,食指從七絃挑至一弦,瞬間挑到七道波紋,最後七道波紋合而爲一!
又是一道更高的波浪!
彈波湖中波紋無數,但最明顯的則是那《青松吟》之細密波紋快速向秦楓所在的地方擴散。
而在《青松吟》波紋的正對面,則是《將軍令》形成的兩浪加一波紋。
雙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如兩軍對壘,大軍壓境。
如黑雲壓城,城池欲摧!
《將軍令》第四部分響起,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