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塔雲層之上,月影橫斜,映照在一座雲海掩映之下幾近通天的平臺之上。
巨大平臺之上縱橫十九道,整個造型竟是一張巨大的棋盤。
只是其上卻空空落落,沒有黑白棋子,只有五張椅子。
金絲仙楠木,隱隱有紫氣升騰與浩然大道相合。
並無一子,空空落落,亦或是天地爲棋盤,蒼生爲棋子。
黯淡月光之下,先是一道紫氣光芒從天外而來,穩穩落於第一張金絲仙楠木椅上。
片刻之後,虛空向內一震,一道人影從虛空走出,輕輕坐於第二張金絲仙楠木椅上,他撐手按在扶手之上,右手扣指成環,輕輕敲擊在金絲仙楠木上。
似等待得有些焦急。
少頃,一道銀色光芒如從月中走下,人影長袖紛飛,腳步輕移,雖不見面容,依舊讓人感覺出塵脫俗幾如九天仙神。
椅子還空着兩把。
“應該不會來了,如以前一般,我們等禮夫子帶來聖人們的意思就議事吧!”
第一個落下之人沉聲說道。
另外兩張椅子上的人都點了點頭,繼而目光都朝棋盤之上的更高處。
“你說聖人會怎麼處理此事?”
丰神俊逸的第三名夫子淡淡開口說道。
第一名夫子沉聲說道:“既是驚動了聖人,聖人便不可能不出手管這件事。不過就看是怎麼處理了……”
第二名夫子笑道:“你們覺得是捧殺的可能性大,還是雪藏的可能性更大?”
不知男女但風姿綽約的第三名夫子笑道:“不過是一篇大成之作,應該不至於讓聖人動了要捧殺的念頭,雪藏也應該不至於,只是既不是極端手段,又爲何要召集我們議事?此事有些不合常理……”
正說話之間,一道浩然紫氣如銀河衝落九天,穩穩落在第四張金絲仙楠木椅上。
只見那第四名夫子面容剛硬,令人一看就覺得不苟言笑,不
易親近。
正是上清學宮“禮夫子”,周禮庶。
“禮”作爲儒家的行爲準則,其地位接近於法,所以這“禮夫子”纔會給人以刻板,泥古的印象。
周禮庶也確實是一名恪守禮法的學宮夫子。
據說他的嫡長子不過是與他的侍妾耳語了幾句,就被斥爲“不遵禮法,逆亂綱常”,直接褫奪了嫡長子的名分,流放出聞道星。
怎一個狠字了得?
周禮庶冷冷說道:“聖人口諭,儘快查清此子來歷與底細,在此子身份水落石出之前,大成之作的作者一事,秘而不發!”
聽到這話,衆人也覺得合情合理,微微點頭,正要各自闡述觀點的時候,一道扶搖旋風急轉而上,穩穩落在棋盤的最後一張金絲仙楠木椅上。
四人微微一驚,目光都是投向那原本被認爲不會來的第五人身上。
丰神如玉的那名夫子笑道:“這是什麼風把您這只不問世事的老王八都給吹上來了?”
只見那第五人一身灰色儒服,裹着大半臉龐,聽到這有點侮辱人格的話,竟然不生氣,針鋒相對道:“言一諾,你個男不男,女不女的老不死的東西,還好意思說我!”
說着,他竟是從袖管裡掏出一把瓜子“咔嚓咔嚓”地一邊磕着,一邊講得更過分了:“你說你收了那麼多俊男美女的徒子徒孫,是不是每天晚上夜夜笙歌,男女通吃啊?”
一語落下,信夫子言一諾那如同女子般姣好的容顏頓時一僵,正要發作,只聽得周禮庶乾咳一聲,大聲喝道:“非禮勿言!學宮夫子都不以身作則,學宮之內上樑不正下樑歪,成何體統?”
他看了一眼嗑瓜子的那夫子,低聲喝道:“王道塔何等莊嚴之地,德風,你也要重視一些言行舉止!”
被訓斥的人,正是上清學宮失蹤已久,近來纔回歸學宮的智夫子呂德風。
上清學宮五位夫子,分別以儒家五倫代表的“仁、義、禮、智、信”命名,地位雖然名義上平等,但
智夫子與信夫子都比較弱勢。
這也是兩人喜歡互掐,也敢互掐的緣故。
呂德風將手心裡沒磕完的瓜子盡數抖回到衣袖裡,低聲嘟噥了一句:“瓜子都不給人磕了,周禮庶,你的禮數也忒他媽多了!”
周禮庶面對呂德風的吐槽充耳不聞,他看向其他衆人說道:“各位對這道聖人口諭怎麼看?”
仁義兩位夫子對看一眼說道:“既然聖人都要求我們如此做,我們便這樣行就是了。”
義夫子說道:“我會在學子當中刻意淡化這一首詩的影響,直到作者的身份水落石出爲止。”
可就在這時,仁夫子忽然就開口了:“一個才入學的學子能夠做出一篇大成詩文,這已經不是妙手偶得,這是逆天的運氣。若是我們就這樣將這個消息‘雪藏’了,少則幾個月,多則上百年都不解封出來,使得他得不到應該有的尊敬和地位,且不說對於一個急需名聲站穩腳跟的學子有多重要,單說我們這樣決定,對於他來說,是不是有一點太不近人情了。”
聽到這裡,另外兩名夫子也點了點頭,言一諾對仁夫子說道:“但聖人訓誡在前,我等應該如何去做?”
正當此時,呂德風忽地就笑了起來:“不如就說此詩文是我所改如何?”
聽到呂德風的話,衆人先是一愣,迅疾一個個都是搖頭道:“提前公佈又如何?等一切水落石出又如何?”
只有呂德風笑了笑說道:“如此好文章,若是不拿出來以饗讀者,實在是一大憾事啊!等到時候他的身份沒有問題,我們再公佈他的真實姓名,如此一來,也算是給他做好了一個預熱,一旦證明他的清白,他的真實身份公佈,立刻就可以得到名氣作爲補償。如此皆大歡喜不好嗎?”
聽到呂德風的話,仁夫子陡然一愣,他目光驀地看向呂德風,他狐疑地問道:“不對,呂德風,智夫子,爲何我感覺……”
他看向呂德風,沉聲問道:“你跟這篇大成詩作的學子,有不小的淵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