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楓看到法正一個學究,連“夫子“之位都拿出來招攬自己了,只得哭笑不得說道:“真不是學位的事,法大人!”
他此來上清學宮又不是來做官的,他是來調查上清學宮與蘇還真勾結一事的啊!
這事他怎麼跟法正去說啊?
法家辛辛苦苦培養了他秦楓,最後發現這廝跑了,到時候還不得把他秦楓罵死啊?
秦楓看向法正,惆悵道:“法大人,法家沒啥不好的,可我真不能加……”
“至於理由……”他用一個比法正還委屈的表情說道:“我也沒法說啊!”
法正頓時臉上就不高興了。
法家人都是這樣,因爲剛正不阿,所以很多時候喜怒都掛在了臉上。
不理解他們的人往往會覺得這些法家人較真,然而秦楓作爲曾經的《天帝極書》裡的法家小世界之主,當然知道他內心的真實想法,這樣有些“愚拙”的不近人情,反而顯得十分可愛了。
法正“可愛”地板着臉,沉聲質問道:“秦楓,我法正再鄭重地問你一次,究竟哪裡不好,讓你這般不願意加入?”
他補充道:“你不要覺得指出了我們法家的缺點,跟我這個房師別說連師徒了,連朋友都做不成了……”法正大手一揮道:“此時無妨,我們法家不記私仇,都是秉法行事。儒家也說過‘益者三友,友直友諒友博聞’,你若是直言不諱,幫助我們法家改正錯誤,不但不是敵人,還是我們法家人的直友,你大可放心地說!”
聽到法正這般上綱上線,把自己不願意加入法家的原因全歸咎到自己流派身上去了,秦楓是真覺得哭笑不得。
他只得苦笑着開口說道:“真不是法家的事,法大人,您怎麼就不相信呢?”
法正橫眉一懟道:“你還是不肯說真話?”
秦楓只得無奈地攤了攤手說道:“法大人,算了,我們換個角度考慮問題好不好?”
“嗯?”
沒等法正反應過來,秦楓已是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無奈道:“我到底哪一點這麼討你們法家喜歡啊
?我改,我改還不行嗎?”
哪裡知道法正居然又“可愛”了一回,他飲了一大口酒,左思右想,終於一本正經地說道:“你死心吧,你哪一點都討我們法家喜歡!”
……
上清學宮的入學選拔分爲春闈和秋闈,各考一百場,爲期七天。
到昨天,一百場選拔考試已全部考完了,名單也都悉數公佈。
第一百場宣紙上的名字正是“孫山”。
所以這幾天,還逗留在聞道星的學子們但凡見面打招呼,又不確定對方是不是被選入了學宮,生怕觸了對方的黴頭,總是委婉地發問:“兄臺之名在孫山之前乎?”
若是被選入學宮的新貴,往往志得意滿,說出自己是某場某場入選,有些自負的還會說起當場考試的房師是哪位學究大人,又或是考場上還有什麼與自己爭鋒的天才人物云云。
至於沒有被選中的人,往往黯然神傷,也不好直言自己沒中,實在拉不下面子,就捏了捏鼻子說上一句:“孫山後矣。”
別人也就知道了,這是沒有被選進學宮了。
後來成爲上清學宮的法家高徒之孫山,他自己都沒有想到,“名落孫山”這個詞機緣巧合之下,居然變成了次次春闈、秋闈之後落第學子們的遮羞布,一直沿用下來了。
如果說“名落孫山”不過是落第學子和新學子們關心的事情,同樣是最後一天發生的另外一件在考場上的事情,可就真的是達到了讓上清學宮上下都震動的地步了。
這一屆秋闈的學子當中,有人做出了文光青轉藍的“大成之作”!
如果是學宮夫子做出了大成之作,並不算什麼稀罕事。
祭酒能做出大成之作,也是水磨工夫,水到渠成的事情。
學究若能做出大成詩作,代表他擁有了可做學宮祭酒的資格。
教習能做出大成詩作,就已經叫人感覺驚異了。
關鍵的關鍵就在於,這次做出大成詩作的可能是這一屆秋闈入學宮的一名新學子!
這等叫人驚愕的程度,恐怕已經要追得上千年
,萬年一遇的天地異象了。
所以很多人都持的是將信將疑的態度。
只是各路小道消息瘋傳,各家茶館,酒樓裡更是討論瘋了。
稍有一些常識的學子都知道,選拔入學宮的考試是不考詩文。
出現要寫詩文的情況,就只可能會是兩人都很優秀,故而選擇了加試一門作詩。
一時間,洋洋灑灑達到十五人的名單就被從百餘人的大名單裡篩了出來。
專門有好事者從裡面篩查誰最有可能是寫出“大成詩文”的年輕翹楚。
甚至有茶樓還模仿賭坊開了盤口下注。
但終究聞道星是讀書人扎堆的地方,這不叫賭錢,這叫做“雅投”。
就是你覺得誰會是那名寫出大成詩文的人,你出錢投給他的潤筆錢。
其實說到底不過是貪心不足的遮羞布罷了。
只是很有意思的是,那個百餘個名字當中既沒有些勢力,也沒有寫出生星辰,甚至連郡縣都沒有寫的最短名字“秦楓”,都沒有出現在十五人的名單裡。
入夜,上清學宮最中央的雙塔之上,照夜如晝。
兩座高塔不是九層塔,足足有百層,高接天宇,一塔通體如白玉,一塔通體如烏墨。
但凡來過上清學宮的人,都知道,這兩座高塔就是上清學宮的標誌象徵,也是最神秘的所在。
純白琉璃塔代表“王道”,漆黑如墨塔代表“霸道”。
代表着上清學宮自建立以來一直存在的“王道”與“霸道”之爭,彼此對立,相互消長。
少有一些資歷的學宮中人,知道王道塔是五位夫子起居、議事的地方。
但霸道塔內究竟有什麼,卻是根本無人知曉了。
今時今日,王道塔頂端燈火通明,照夜如晝,顯然是一個開會的日子。
但今日既非滿月之夜,也非例行議事的日子,也就是說,今日是臨時召開的集會。
這不禁讓人浮想聯翩起來。
難道,真的是爲了那一篇攪動學宮風雨的大成詩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