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通過呂德風以及教習們的層層傳遞,不過小半刻鐘,三萬名飛昇學院第一批學員,也是中土世界的第一批飛昇預備役,已是全部集中到了學院的正殿之中。
須知中土世界三大學院採取的管理制度各不相同。
真武學院是放養制度,學院只包你最基本的保障,修煉資糧,大部分都需要學生自己要麼通過在學會裡任職,要麼去各司打工,要麼爲學院做任務來歷練掙取。
神武學院的管理制度比真武學院還要極端,就像是養蠱,對於優秀苗子,待遇特別優厚,如當時被稱爲“武帝太子”的孤天寒之流,別說殺普通弟子,就是殺長老也是無罪的。但是每一層,每一級競爭極其激烈,上層愈資源傾斜,愈是是風光,下層愈是資源壓制,愈是悽慘。
聖武學院傳承自墨家,利用的是師徒制度,一名師父帶多名徒弟,徒弟跟隨師父修行歷練,得到師父同意後獲得畢業狀出師,有一點像是散仙界和地仙界裡的宗門、聖地,但對於門派沒有那麼強的人身依附關係。
就譬如是聖武學院畢業,也可以去真武學院爲主導的燕國,以及神武學院爲主導的魏國去當官,換成你是天府聖地的弟子,出了聖地去搖光聖地當了護法或是供奉長老,被發現了的話,打斷一條腿都是輕的。
但這三種模式,秦楓都沒有選擇。
真武學院的放養,是因爲五旗主聯席會議,各行其是,無法集權的無奈之舉,說白了就是不負責任。
神武學院的養蠱,短時間內來看,學院內人才輩出,實則競爭意識大於合作意識,人人自危,而且中下層的忠誠度會大打折扣,這對於飛昇之後要從軍,利用團結力量,而非個人武力來作戰的,這樣做無異於飲鴆止渴。
聖武學院的師徒,秦楓本就不喜,只認師父,不認大局的人也多了,他也不願意搞得像宗門一樣。
所以秦楓用的是軍伍的管理模式!
三十位教習,多由聖裁武院的聖院長老,以及紫武仙府、烈陽仙宗、寒冰門長老充當。
每人領一千學員。
一千名學員中選拔戰力最強的十人爲百夫長,百夫長下設十名什長,什長下再設伍長。
無論是作戰還是訓練,百夫長怯戰先退者,剝奪資格,在什長中選出一人擔當,什長怯戰先退,同理,伍長怯戰先退,在另外四人中再選一人擔任伍長。
雖然百夫長,什長,伍長的待遇,也就比普通學員高上一點,但百夫長可以領到一件天仙器和全套的高階地仙防具,什長是全套高階地仙裝備,伍長則是高階地仙武器。
即便是真的戰場上殺起人來,技不如人,該死的話還是得死。
但就是這一身亮閃閃,仙氣十足的行頭,走在飛昇學院裡都是無比地引人注目。
在三萬名第一批飛昇學院的學員中是如此,在後來第二批飛昇學院的學員眼中,不論男女,都是魅力超羣,無聲的實力證明啊!
要知道,能夠有資格進入飛昇學院的,誰不是中土世界和散仙界裡一等一的人傑,混到他們這個地步,會缺吃穿度用嗎?那顯然不會!
只有榮譽,尊重,纔是他們最想要的。
這也是秦楓抓住了他們這一點,果斷在飛昇學院實行軍伍制的原因。
正是因爲軍伍制的令行禁止,三萬名飛昇學院的學員半刻鐘多一點就集結完畢。
原本那些不服管束,心高氣傲的強者們,此時整齊地坐在水晶堆砌而成的正殿之內,筆直而坐,無有一人喧譁,肅穆異常。
秦楓低聲問身邊的呂德風:“平時紀律都這麼好?”
呂德風堅定地點頭,若不是他還被秦楓用神文“法”字訣封着口,怕是又要巴拉巴拉說上一大堆了。
秦楓笑道:“這倒是有點意思。”
秦楓緩緩走上臺,環顧四周,整整三萬名飛昇學院的學員。
拿出來一人,都是中土世界裡名震一方的強者,此時卻是一個個如乖巧的學生一般,直立身軀,巋然不動,眼神之中滿是敬意與崇拜。
秦楓卻是目光僅僅從全場一掃而過,沒有預料當中或冗長,或激揚的開場白,他說的話極其簡單:“你們知道自己飛昇到地仙界之後要做什麼嗎?”
全場三萬人竟是齊聲回答:“上陣殺敵!”
秦楓點了點頭,又說道:“我如今在上界有一場硬仗要打。”
他繼續說道:“要是打贏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大家以後到地仙界都安穩一點,不至於被當成奇珍異獸和過街老鼠抓起來。”
立刻就有急性子的學員大聲問道:“大帝,若那一仗輸了,又當如何?”
那學員還沒說完,已是被充當百夫長的學員大聲呵斥道:“大膽,不許插嘴!”
秦楓卻是擺擺手,示意無妨,他笑了笑說道:“若是輸了,也沒有什麼,無非是我或重傷,或死於地仙界。中土世界,可能會落入上界之手,僅此而已!”
秦楓說得更加輕描淡寫,卻是讓所有人聽出了巨大的危機。
秦楓對於中土世界如何,現在已經是沒人會質疑了。
秦楓對於中土世界,簡直就像是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甚至說比對待親生骨肉秦道直還要好。
什麼好東西都往中土世界裡搬。
可一旦換成了其他人,那天知道要對中土世界壓榨到什麼樣的程度啊!
尤其是學員當中有散仙界出身的,一下子就想起了紫霄劍宗壓榨整個散仙界時的情況來了。
這其中的差別可就大了。
秦楓也不與他們說太多的大道理,他沉聲說道:“我現在是地仙九劫,這段時間積攢下來的天地氣運,最多隻夠帶三千人跟我去上界,你們面對的可能是三萬,甚至五六萬的敵人,我也不保證你們不會死在地仙界……”
秦楓語氣平靜,冰冷到甚至叫人覺得不近人情。
他說道:“我不保證你們都能活着,甚至不能保證你們當中會有幾個人可以活下來。但我能夠保證,如果你們死了,我會恩澤你們在中土世界的家人。”
雖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但秦楓沒有給他們說更多的承諾。
甚至讓人感覺他刻薄而寡恩。
秦楓的目光從全場三萬人臉上掠過,沉聲說道:“你們都知道,進飛昇學院是來打仗的,現在有仗打了,願意隨我飛昇地仙界去死的,上到這殿堂中來!”
秦楓說完,正如他所料的,並沒有人立刻走了上來。
不怪這些學員只會耍嘴皮子。
而是因爲大部分學員心目當中,去地仙界統帥軍隊,那也是一件風風光光的事情。
就算運氣不好,在征戰中隕落了,那也是時運不濟,怨不得別人。
這可跟秦楓所說的“去死”實在是太不一樣了。
秦楓現在是告訴他們,明知是一場惡戰,甚至是死戰,而且名言了,不會有特殊的恩賞,可有人願意敢來?
如果是三萬人一齊飛昇,就算是被秦楓大帝故意扔在死地,也怨不得別人,畢竟還有兩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倒黴鬼跟自己一起水逆。
現在秦楓則是問有沒有人主動出列“求死”,這實在是太叫這些在中土混得風生水起的強者們爲難了。
看到一時無人出來,連呂德風都氣的一跺腳,只可惜說不出話來,只能“嗚嗚嗚”地生着悶氣。
就在這時,忽地有人大喊道:“我來做這第一人吧!”
只見一名虯髯文士身穿一件法衣,手握一柄摺扇,大踏步從三萬人中走出,大聲說道:“蘇某不才,學習儒道百家,正愁無處施展胸襟報復,懇請大帝收下蘇某!”
那人話音落下,呂德風竟是不由得給他猛豎大拇指,漏了牙齒的嘴巴,笑得都合不攏了。
秦楓看了一眼那虯髯客,認出是熟人,以前稷下學宮的文士,叫蘇子軾。
曾經跟李太白一榜,只不過比起李太白文采稍遜了一籌,不曾想到行事爲人,十分地慷慨豪邁。
被蘇子軾這樣一激,立刻就又有十幾名儒生打扮的文士紛紛走進殿堂當中,各自慷慨激昂地說着一些什麼。
於是,先是蘇子軾一人,又是後面十幾人,再後來百餘人,短短半刻鐘時間,殿堂當中僅僅儒道中人,就站下了足足四百人,達到了三千人當中的八分之一!
須知中土世界纔有儒道,儒道學府也只有稷下學宮和大澤聖院兩所,儒生數量遠遜於修仙士和武者,總數量少,選入飛昇學院的就更少了。
三萬飛昇學院的第一批學員,文士不到千人,直接就下來了四百文士,這比例簡直叫人瞠目結舌。
就連秦楓都是暗暗點頭,感慨對於儒道一番心血終究沒有白費。
現在的儒道,終究不是百年之前,被武帝打斷脊樑骨,跪着當奴才的儒道了。
“我輩讀書人能夠爲中土之將來而死,我縱死,也當如泰山,捨生取義又如何?”
蘇子軾撫着虯髯,大聲喝斥道:“我等儒生不懼死,難不成你等武夫,反而懼死惜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