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他一打開門就發現一個黑乎乎的物體從天花板上垂了下來,定睛一看,嚇得魂飛魄散,就見劉愛民滿臉青紫、眼睛鼓起吊死在了垂下來的繩索上,連舌頭都勒得吐出來了,死相十分恐怖!
韓子喬說是當兵出身,膽子其實卻小得狠,嚇得驚叫一聲,趕緊跌跌撞撞地叫人了,劉愛民在自己的辦公室上吊了,這樣勁爆的消息自然立刻在整個鄉政府辦公大樓炸開了鍋,所有人都趕緊往二樓劉愛民的辦公室跑,裡三層外三層地把劉愛民的辦公室圍了個水泄不通。
遇到這種事所有人都沒了主意,有膽子大的硬着頭皮走了進去,在劉愛民的辦公桌上有一封打印好的遺書,於是劉愛民的“死因”似乎就一下子清楚了,有人就提議把劉愛民的屍體放下來再說。
這時丁保國就出現了,他雙眼佈滿血絲,臉色發黑,顯然昨晚沒有休息好,不過現場如此混亂自然也沒有人注意他的異狀,丁保國雖然不像過去在回龍鄉能說一不二了,但人們還是很怕他的,見他來了趕緊讓開了一條路!
“愛民鄉長怎麼這麼想不開啊?!”,丁保國做出十分驚訝又悲痛的樣子,又連忙制止了那些準備把劉愛民的屍體從繩索上放下來的人,故作鎮定地道:“所有人都出去!保護好現場!馬上通知派出所姚所長,愛民鄉長是不是自殺還是要由公安機關來認定!……”。
驚慌失措的人們這纔回過神,紛紛說還是丁書記鎮得住場面,遇事冷靜,自然更沒有人會把劉愛民之死和丁保國聯繫起來了,丁保國如果心裡有鬼的話,怎麼會主動要求報案呢?
不一會兒鄉派出所長姚木根就帶着幾個民警過來了,煞有介事地在辦公室裡四處勘察了一番,又是找腳印,又是提取指紋,又用照相機咔嚓咔嚓一通照,最後得出結論,排除他殺可能,劉愛民系因思想負擔重,過度抑鬱,纔會自殺身亡!
連派出所長都說劉愛民是上吊自殺,其他人自然不會懷疑有他,這個時候丁保國又站了出來,悲痛地道:“愛民鄉長是爲了回龍鄉才積慮成疾,纔會一時想不開永遠地離開了我們,他的身後事一定要辦得隆重些!……”。
丁保國發話了,自然有下面的人去操辦,就在鄉政府院子裡搭起了一座靈堂,鄉里還成立了治喪委員會,操辦劉愛民的後事,丁保國還讓王有財去租了水晶棺,把劉愛民的遺體給收斂了。
人人都誇說丁保國仁義,劉愛民在世的時候,和丁保國鬥得死去活來,如今劉愛民死了,人死仇消,在這件事上,丁保國確實做得讓人沒空話說,當然這些人這樣說還有另外一層原因,就是因爲他們都知道,劉愛民死了,回龍鄉肯定會回到以前丁保國一人獨大的局面,自然要多說丁保國的好話了,就算有人對劉愛民的死有懷疑,也沒有人願意去觸丁保國的黴頭了。
段昱差不多是最後一個得知劉愛民的死訊的,他這段時間成爲了鄉政府的邊緣人,也沒人管他,所以變得有些自由散漫起來了,昨天他跟着計生辦的幾個幹事下鄉,被村裡的支書灌了很多酒,回來也很晚了,就沒有趕着上班時間去上班,一直睡到十點鐘纔起來,起來聽到外面放哀樂還很奇怪。
他正站在走廊上刷牙,就見趙先志急匆匆地回來拿東西,連忙叫住他問道:“志哥,外面怎麼在放哀樂啊?誰死了?”。
趙先志神色複雜地望了段昱一眼,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劉愛民在辦公室上吊自殺了,唉,這傢伙這麼對你,看來是遭報應了!”,對於段昱被劉愛民冷藏坐了冷板凳的事,趙先志一直很爲段昱抱不平,所以雖然以一個民警的直覺,他覺得劉愛民的死有些蹊蹺,但既然姚木根已經對案件定了性,他也不會冒傻氣去提反對意見了。
“什麼?!劉鄉長上吊自殺了?!”段昱大吃了一驚,手中的塑料漱口杯一下子掉了下來,滾得老遠,雖然劉愛民對段昱不仁不義,但畢竟段昱跟了他這麼長時間,要說完全沒有感情那是假的,如今驚聞他的死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等段昱回過神來,他馬上就意識到這件事情很蹊蹺,因爲劉愛民如今正春風得意,根本就沒有自殺的理由,雖然劉愛民對自己不仁不義,但自己也不能讓他死得這麼不明不白!
想到這裡,段昱就趕緊拉住趙先志道:“志哥,你趕緊帶我去看看!我不相信劉鄉長會自殺!……”。
趙先志皺了皺眉頭道:“段昱,你這又是何必呢,劉愛民這樣對你,我這個旁人都看不下去了,你又何必去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呢!……”。
段昱搖了搖頭,毅然道:“劉鄉長對我再不好,他對我曾有知遇之恩,我絕不能讓他死得不明不白!……”。
段昱趕到靈堂的時候,靈堂裡擠了不少人,都在忙着佈置靈堂,見到段昱到來,都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劉愛民的屍體已經被放進了水晶棺,看着劉愛民的遺體,段昱完全忘記了他對自己薄涼,之前與他朝夕相處的一幕幕涌上心頭,忍不住悲從心來,流下了眼淚。
此時王有財正在和人商量着一會開完追悼會,就拖劉愛民的屍體去火化,段昱在旁邊一聽就立刻大聲反對道:“我反對這麼快將劉鄉長的遺體火化!”。
王有財從段昱一出現心裡就咯噔一下,連忙偏頭去看一直坐在一旁低頭抽菸的丁保國,丁保國見到段昱出現,臉色也變了,把手中的菸頭狠狠地往地上一扔,鐵青着臉站了起來,對着段昱怒斥道:“段昱,你來搗什麼亂?!就算愛民鄉長之前對你有些薄涼,但他現在人已經去了,你還要他走都走得不心安嗎?!……”。
(關於丁保國殺黃愛文滅口,有讀者提出不合常理,我想說的是,萬事皆有因,分析事情不能只看事情本身,要看人物性格,丁保國本就是土匪一樣的性格,喜歡通過野蠻手段解決問題,他殺黃愛文並非爲五萬元,而是因爲黃愛文居然敢敲詐他!這在現實並非沒有案例,現實中就多有縣長、局長因爲一言不合,懷恨在心,買兇殺人的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