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界的天空並不是只有一個窟窿,當年建木之祖可是把很多的樹根伸了出去。
這些窟窿流淌下天外的水,落到了最高的仙庭中,形成了瀑布。
天外瀑布夾雜着億萬鈞的水之力量,經過最高的造化王座,順着王座背椅的花紋流淌進入無盡海。
仙庭之主坐在造化王座上,背景是通天瀑布。
手握扶手,高高在上。
他不停吞吐氣息,熔鍊面前的造化玉蝶。這造化玉蝶的原料就是造化之玉,是當年從芒荒中掉落到上界的一塊殘缺玉石,被創世仙帝得到後雕刻成玉蝶,刻畫三千大道於其上,鎮守世界中央。
玉蝶就是上界的中心。
上界的樣子不是平面,是弧形,是無數個彎曲的弧組成的一個大弧。既如此,就無法用平面的方法去計算中心。可是這玉蝶總是在中心位置,它會跟隨着上界的變化慢慢旋轉。
也就是說,它的位置不是固定的,而是能不斷移動,順帶着也把高高在上的仙庭移動。
……
……
造化玉蝶並不像其他的神奇之王一樣擁有自己的智慧與意識,這件東西是天外之物,或許是因爲殘破了,或許是因爲它根本沒有意識。不管什麼原因,沒有智慧的神器總是最容易掌握的。
每一下吞吐,一股股灰色的玉質就融入仙帝的呼吸中,被他汲取。
這件神器之王中王絕對是最特殊的,就是因爲它,仙庭才能佔據氣運,才能成爲上界的正統。
某一刻,他睜開眼,看到了天外。
“你也走到這一步了嗎?”
仙絕順着父親的目光也看到了那些畫面,面容有些苦澀。本來還想要與他爭鬥一番,看來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父親。他想要幹什麼?”
他很不理解,那位存在,超越了創世古帝,誰能挑戰?
飛蛾撲火,不智!
仙帝的雙眼閃過一絲犀利。語氣有着罕見的濃重。
“他在試探。試探那水到底有多深?”
水有多深,不親身試一試怎麼知曉。
“能勝嗎?”
“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已經等不及了。時間不多了,有些事情必須有人去做。現在再不做那就真晚了……”
時間不多了,每個人都在奔跑。
丹寶兩洲自然也把意識注意向那天外一戰。
他們也需要權衡利弊,衡量以後的路。
丹是丹藥,丹藥的外貌卻是丹爐的樣子。丹爐之中溫養了諸多神丹。寶是聚寶盆,上面栽種着一顆搖錢樹,那些寶物就是搖錢樹上的果子。
在那一片紫色國度,紫瓊聖君站在城樓上,仰頭看着天外。一滴水卻滴落額頭……
……
……
在西池,一個少女看着天外,她沒有很強大的力量,但是他擁有那個天外之人的血脈,她的身軀裡流着他的血。
同樣在這座城池,還有一個紫發的青年。
他同樣看着天外。因爲他有一隻別人沒有的眼睛。
那是一隻怎樣的眼睛啊,翠綠,無情,冷酷,機械。冰涼,夾雜着種種的東西,讓人無法看清,只能膜拜。
“主啊,我替你看清世間,可是你又能給我什麼呢?”
他露出濃郁的自嘲,笑的是自己,也是這悲慘的命運。
主之眼,觀察人間。主之眼,定位世界。主之眼,冷酷無情。主之眼,無法對視。主之眼,不能褻瀆。
……
……
或有人擡頭看天,或有人擡頭看腳尖。
這個世界並不是所有人都仰着頭,望着高高的藍天。擡頭的人都是不想讓淚水滴落,徒留笑柄。
至少,還是在這座城池,一個女子低頭看着腳尖。
紫薇天君有些惆悵,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天君,她沒有特殊的眼睛,也沒有那人的血脈,自然她感應不到什麼。
只是覺得,心裡有些悶。
就像這外面的天空,已經很久沒下雨了。
那土壤瓦縫裡的蚯蚓也不會鑽出來,水裡的魚兒也不會跳出水面。更不會聞到那帶着新鮮土壤青草味道的雨後氣息。
這時候,天洲上的普通人在生活做飯,然後那些有些氣息的修行者就會等寒潮來臨,採集仙靈之氣。
昇天路上依舊有着一個個下界的人在冒死登天,那些堵路的石頭堵不住米粒,特別是頑強的米粒,只要有土壤就能生存。
我的祖先曾經說過:人,總要去做一些事情。不管這些事情是爲了什麼目的,能做事自然是好的,至少你可以打發無聊的生命。
……
……
周生手持修羅劍,這一刻,他什麼都沒有想。只因爲他爲了能發揮更強大的戰力已經把自己弄瘋魔了,他自願瘋魔,如此才能刺激潛能……
世界或許不美好,可是這是他一步步走過的世界,走過的路。在那過往的路上有他走過的腳印。沒有人希望這些腳印被抹去。
人,一生總會有幾次瘋狂。
無疑,他這次挑戰這位沉睡的域外生命是一次瘋狂。他甚至無法去思索麪前這位到底走到了哪一步。
未知,總是可怕的。
然,爲了自己的守護,有些事情必須去做。
他一生的感悟注入修羅劍,一條完整的古路也注入這把劍。這條路上有腳印,有快樂也有痛苦,更有他的悲歡離合。這是心路。
兩條不完整的路也注入了劍,這是夢之路,生之路,如今還都沒有未來。
還有四具分身的四條路。
一條完整的路,六條還未走完的路。
七條路在修羅劍中變化成了水泥路,鄉間土路,衆生走過的路。
他把一切都注入,他的心情,他的力量,他的愛好,他的感悟。
太多,太多,多的讓這把劍無法承受。多的,讓這把劍幾乎崩潰。
修羅劍顫抖間化爲一道紅光,砍殺向一生最強大的敵人,展現自己最強大的風采。義無反顧,因爲它清楚,不管結果如何,它必定崩潰。那強大的力量已經撐爆了它的身軀。
既然如此,那就最後瘋狂一次。
周生的眼中有着一絲哀愁,喃喃道:“這世界需要一些血才能清洗乾淨。修羅劍是第一蓬血,到最後,或許,我的血也會用來清洗世界吧,不遠了……”
他已經空了,自然不需要去想什麼。
不管如何,他已經沒有任何力量。身軀之中一條條粗大的裂痕,身形枯瘦……
……
那滴水看着這劍芒,眼神中有着一絲讚歎。似乎在他看來,能發出這一劍已經足夠了。
“在我的真空家鄉,修行界的力量遠比你們的世界龐大。可是能發出這種劍的也只有最天才的阿喀琉斯大帝,可惜,他已經逝去了……”
劍過,水滴散了。
畢竟只是一縷意識,支撐不住這強大的力量。
“朋友,你是三千道環的末日之子,你的使命是迎接主的到來。你的世界,老夫不需要了,這滴水就送予你吧……”
一滴水來到了周生乾枯的身軀,滋養了他的一切,他的路。
生機復原。
有一條路大成,水之路,海神分身。
……
……
“你不走嗎?”
看着前方沉睡的身影,總是感覺,那偉大身軀中裝載的是水,是苦海,是苦水,苦湯。
“往哪走?我已經走累了,我毀滅了很多世界,可是如果這些世界不被我毀滅,那就只能被主毀滅。我已經沒有了家鄉,索性就沉睡吧,毀滅之環練不成了,這就是命運,一切都逃不脫……”
“你累了,休息吧……”
周生轉身,只留下蕭瑟的背影。
……
……
他回到了上界,把所有熟悉的人都緊緊抱在懷裡,享受這一刻的溫暖。
買了兩個三米高的維尼熊,送給自己早就成年的兩個子嗣。
……
西池,他看着面前的紫色身影。那人,同樣看着他。
紫犁身後的那位一步帝君老者雙眼狠狠地縮在一起,他感受到大恐怖。似乎只要自己一動,下一刻,就會被抹殺。
仙帝出現了,仙絕也出現了,他的身上有着三步帝君的氣息。雖然沒有走到巔峰,可是依然讓他成爲幾大巔峰之下的最強者。
“主之眼,不能對視!”
仙帝說,他可毀滅。周生說,他不可毀滅。
這個‘他’,代表的是主,是主之眼。
“主之眼毀滅,主的視線會真正的盯上我們……”
“早晚逃不脫,主之眼繼續成長,總會引來主的視線……”
“那就把他永久封印……”
“封印不了。主之眼,掃視蒼穹寰宇,無人可以遮擋它的視線……”
……
……
紫犁看着爭論的兩人,身影落寞。
他開口,打斷了那無聊的對話。
“主的視線已經盯上了這裡,一切都完了,沒用的。當我明白我就是主之眼,那主就已經看到了這個世界……‘
他說的是實話,所以他死了。
因爲主不需要他了。
兩人看着遠方的夕陽,說:“末日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