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草低見牛羊,這是人們認爲的草原景色,不過真實的世界卻不是如想象中的完美。
草原上的草很稀疏,並且草場並不是平的,而是起伏的丘陵。
河流穿過草原,在這裡,水源的缺少同樣是令人難以忍受的地方。呼倫貝爾大草原上,河流的深度沒不過腳踝,湖泊更是隻有幾個小的淡水湖,點綴在荒涼的天地間。
清晨,牧羊女早起放羊,把羊兒趕到最肥美的草地上吃草。草上面的露水都被清晨的陽光蒸發,這樣能避免羊兒拉肚子。
羊,是他們賴以爲生的東西,沒有了羊,日子就過不下去了。這是典型的逐水而居的遊牧文明。
不遠處是一片片蒙古包,還有用石頭壘起來的東西,上面插着些五顏六色的小旗,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或者也是一種祭拜神靈和祖先的一種方式。
部落里正在舉行那達慕大賽,光着膀子摔跤是他們喜歡的運動,賽馬也不錯。對於這些,周生沒有興趣,徑直去了那散發着龐大氣息的地方。
……
在一片湖泊邊緣,有一棵老柳樹。
樹皮斑駁,萬千柳枝在湖面上盪漾。柳樹不高,也就尋常的柳樹大小。不過很少有人知道,這棵老柳樹就是所有草原人祭拜的長生天。
老柳樹活了幾千年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長生了。樹這種植物,總是要比血肉類生命活的時間長,栽種它的是風。柳絮是隨風飄過來的,落在這裡生根發芽,庇護一方水土。
柳樹下,還有一人,是君山會的第一聖者,也可以說是草原部落的大國師,包括金帳王庭在內。幾個大單于都要聽他的話。
周生來到這裡,長生天請他喝了一碗馬奶酒,味道不好喝,有些不適合周生的口味。
第一聖者微微一笑:“恭喜”。
“同喜”。
喜的是周生成聖,這一點在第一聖者的眼中根本掩蓋不住。
……
……
第一聖者拍拍老柳樹的樹幹。說:“坐吧,我這老夥計不喜歡說話,不用搭理它”。
他席地而坐,倚在樹幹上,從老柳樹上折了一根柳枝,咬在嘴裡玩。剩下的柳枝嘩啦一聲遠離了這裡。格外怪異,樹冠就好像少了一半一樣。
周生也席地而坐,問道:“明帝應該已經回來了。我的本尊在南海一直閉關,沒有外出,前兩天卻感覺到三股強大的意念降臨南海,應該是你們三個。怎麼樣,那個神秘世界如何?”
第一聖者聞言,眼神微微露出一絲敬畏之色。
“很可怕的世界,那是一個令人無法想象的偉大世界。如果我們的世界只是一個星辰碎片的話,那個世界就是比無數完整的星辰還要龐大浩瀚的世界,我們可以稱之爲位面!”
“位面?”
“不錯,就是位面。我們得到過外星遺蹟。根據他們對宇宙的探索,我們的世界處在非常偏僻的地方,這也是沒有外來生靈來這裡的原因。宇宙多姿多彩,有隕星羣,恆星,行星,黑洞,空間蟲洞,或者是全部有金屬組成的巨星,也有可能是全部是水的星球,奇特的生命,太多了,數不勝數”。
“宇宙中也有獵食者,冒險者,星空野獸,蟲羣,無盡的種族,甚至還有能夠進行星際航行的法寶,他們稱之爲飛船,這種文明就是科技文明。神魔文明與科技文明,應該是兩大主流”。
“能進行星際航行的文明,都是偉大的文明,文明的層次絕對在我們之上。而且,宇宙中也有很多超級生命,體型龐大如星球,像某一種植物,體型就可能有上百億公里,這種植物根本無法存在於星球之中,只能在宇宙間流浪,而這種植物的故鄉,就是來自於位面。凡是這種超級龐大的生靈,大部分都是從位面裡飄蕩出來的”。
“位面,也可以說是無限龐大的星辰碎片,直徑是以光年記的,有的比一個星域還要廣闊,甚至裡面的一條河流,都要有幾光年寬闊,你可以想象,把我們頭頂的太陰星扔進去,濺不起一朵水花,比一滴水都不如”。
第一聖者微微停留,讓周生消化這些消息。實際上,這也是聖者的必修課程,成爲聖者,就是文明的支柱,必須承擔某些責任。宇宙間的事情,也可以相互溝通。
“位面,如此龐大的世界,當然會誕生強大的生靈,我可以告訴你,裡面的重力簡直超過了我們想象的地步,我們三個的意念分身進入裡面,直接凍結了,就像冰凍在果凍中的蒼蠅,無法行動。空間密度太大,空氣中到處都充斥着靈氣,每一縷都異常沉重,根本沒法呼吸”。
“位面枯竭破碎,就會分成無數碎片,這些碎片有的成爲大的星辰碎片,有的被磨去棱角成爲星球,也有的成了隕星羣,你的命格彗星之王,也是一個枯竭位面的一點殘片……”
“命格,說白了,只是意念寄託在上面,獲得的一種支撐罷了。星球龐大,可以作爲我們意念的基石,別的東西也可以,這沒有什麼特定的規律……”
周生思索了良久,把這些東西都想明白。半晌,他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宇宙中有多少位面,宇宙的中心在那裡,宇宙的邊際在那,外面還有沒有更廣闊的世界?”
“這些問題很容易回答。宇宙中有恆沙一般的位面,宇宙沒有中心,它沒有形狀。宇宙根據我們的推算,它是由一個無線小的奇點爆炸,受熱膨脹,四方上下都膨脹,形狀根本無法形容。它無限大,你根本無法找到它的邊際”。
“至於外面更廣闊的的世界,或許有吧,廣闊的宇宙,也可能只是一個小氣泡,也可能存在於書生的金鉤一劃之間,更有可能只是一場夢,說不清道不明……”
周生點點頭,確實,宇宙是浩瀚的,就算以聖者的計算能力,也無法事實洞察,全知全能。
風吹過,柳樹的樹枝嘩啦作響。
“聖者之上,有超聖的境界,奪舍天道,就有可能邁過聖者的門檻,超越聖者,擁有更長遠的壽命,這也是明帝與領袖要奪舍天道的原因。明帝從星空深處得到外星文明的遺蹟,很難對付……”
說起這件事情,第一聖者也有些皺眉。
“領袖是誰?”
“不知道,我也沒見過他的真面目。我的猜測,他應該是一個很老的人物了,只能封印自身,以沉睡的代價來減緩時間的流逝,避免隕落。至於君山會,也只是一個寬鬆的組織罷了,我們並不是向領袖效忠,而是爲了自己的親人,部落,搏一搏。如果明帝成功了,我的草原部落將會受到屠戮,大乾會佔領整個世界……”
“爲了一個目標,共同奮鬥,說的再清楚一點,也是爲了自己的利益”,周生苦笑一番,他也要爲了自己的利益,和朝廷決裂。雙方共同利益分配不均,這就是問題。
鹿只有一隻,想吃鹿肉的人卻又兩個,要想吃到美味的鹿肉,只能兩個人先打一架,這就是戰爭的起源。
周生的目光穿透了空間的屏障,看到了左賬王庭的那個小單于,小小的孩兒還不懂這些。
周生一笑,戲虐道:“你兒子很可愛,不過一個國師的兒子卻當上單于,這就是問題了,按照我們中原話講,你這叫佞臣。左賬王庭的老單于呢,怎麼死的,我可不相信他是老死的,畢竟衆人都知道他死的時候纔不到三十歲”。
“病死的!”
“真的?”
“假的!我殺的,在草原上,我纔是神,至於身後的這個老木頭疙瘩,只是我推出來的一個代言人罷了”。
長生天聽到有人稱呼它爲木頭疙瘩,大怒,萬千柳枝如神鏈一般,刺穿了方圓幾百丈的土地。舉了舉兩根粗樹枝,似乎在向某個人示威。
第一聖者哈哈一笑,抓了抓樹皮,安慰它一下。
“這傢伙老了,最近的脾氣也大的不得了”。
“還有沒有什麼遺憾,趁着這幾天做完吧,七天後初春來臨,也是彗星羣來臨之刻,世界大陣也將啓動,最後的決戰。風暴前的平靜,日子真的不多了”。
第一聖者說完,身軀漸漸透明,消失了。
周生喃喃了一聲,看向北海方向,那裡是他母親的故鄉,不過現在周生不準備去了,徒留悲傷,或許如果這場戰爭他沒有隕落的話,會去逛逛。
目光轉向京都,眸子裡透出一絲冷冽。
“周興,或許也該讓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時間到了,我們都沒有太多的時間了。真的沒時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