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不知是這個冬季的第幾場雪了,下得很是安靜,四周一切的聲音都像被雪花吸走了般。後院白茫茫的一片,成了一個沒有任何雜質的空間。這樣一個冬日的午後,是會讓人產生睡意的。茹姬靠着牀欄靜靜睡去,駱坐在一旁靜靜地看着書。這一刻,讓他覺得無比的安心與幸福。沒想到,自己也會成爲爲愛不顧一切的人,自己的這份決心,竟然自己試着喜歡上了自己。因此,也好想向茹姬展示這樣的自己,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變化,能知曉這一切都因她而美好。
但艾的身影浮現在他的腦海,這讓他變得有些痛苦。爲什麼艾要來找茹姬呢,爲什麼非要介入呢?果然,還是早點離開這裡吧。請上天原諒自己的懦弱吧,原諒自己想要去逃避。離開,變得能解救一切般重要。他只是不想讓自己拼命換來的幸福那樣快地幻滅。。。
拾鳶快步走來。“鴇媽媽去了!”
茹姬衝進了鴇媽媽的房間,見幾位姑娘已站在牀邊痛哭起來。她走到牀邊,伸手探了探鼻息。動作在那一刻停住了,她以爲自己會難過地眼中溼潤,但此時的她沒有一滴淚水。難道是認爲這逝去是一種逃離病痛的解脫嗎?她意識到,自己的疑問不過是爲自己乾燥的雙眼尋找藉口罷了。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面對那些痛哭的姑娘,站在身後擔憂着她的駱和那躺在牀上已沒有苦痛的鴇媽媽。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去安慰他們或是最後一次擁抱媽媽。她突然感到自己混亂的思維讓頭陣陣地脹痛。她有些艱難地呼吸,感受到了空氣劃過鼻腔的刺痛感,這裡的氛圍不適合自己,她想回自己的房間。
她坐在自己的牀上,回想着剛纔姐妹們對於她突然離去而投來的驚異目光。但她已無力去回想太多,她的思路變得連她自己也不能控制。她甚至開始思考着落地簾換成蘇木色(淡紫色)會更適合這個房間。
隨即,傳來了雜亂的敲門聲,姐妹們的聲音穿過門窗在屋內迴盪。
“茹姬,你出來!”
“你怎麼這樣冷血,媽媽死了你就不傷心嗎?”
“媽媽在的時候處處護着你,我們早看你不順眼了!”
片刻後,一切又恢復了安靜,門外傳來駱低沉的聲音。“茹姬,我可以進去嗎?“
她只是有些呆滯地點頭。駱又敲了敲門,她才反應過來,爲他開了門。
“我叫她們先回房了。“駱告知她,想讓她安心。
茹姬應和着點頭,提起茶壺爲他參上,但那是空的,便又放回原處,呆板地望向前方。以前的種種經歷讓她不會沉溺太久的傷感,而是不得不去思考着自己接下來該何去何從。
按風俗要守七天才能下葬,念嬌閣便終日大門緊閉,漸漸地被大雪埋沒。樓內的氣氛也很是沉悶,大家不再像以前那樣多話,素面素服地活動着,讓人覺得,活人更像在承受死亡。鴇媽媽的接班人是她的遠房親戚,初冬的時候便來到這裡接替鴇媽媽的活了。這段時間自然也是新媽媽一一操辦着。
駱會帶茹姬到街上去走走,因爲大雪後的街道反射着陽光,美麗安靜。他用盡一切精力地照顧她,即使她和平時並無多大變化。在茹姬眼裡,鴇媽媽的離去,駱比她還要難過。
她望着那個坐在自己身邊的男子,他爲什麼這樣的憂傷?他是想太多了吧,那些生活的不安。雖然他很盡力的照顧我,想要很輕鬆的樣子,但還是讓人覺得沉重啊。真的不明白他在想些什麼。
駱察覺到了茹姬的目光,還沒待他做出反應,茹姬便鑽到了他的懷中。“別動!讓我靜靜呆着。”
他很聽話地保持着那個姿勢坐着,隔着厚厚的棉衣輕撫着茹姬的後背,低聲輕柔地說:“茹姬,大聲地哭出來吧。”
“我爲什麼要哭?”
“鴇媽媽離去了,我知道你的心情。想哭的時候就該哭出來,把自己的心封閉起來根本就解決不了問題。”
“我可沒你想得那麼多情,只是感覺腦袋空空的。”
“空空的?那是爲什麼呀?”駱困惑地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