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軒看了江淮一下,隨即道:“啓稟將軍,我們認爲,此時對於我軍而言,共有三個可以實行的計劃,其一,按兵不動,這也是最爲穩妥的方案,但是這確實需要再增派援軍,但是這需要時間,而且援軍也不好說!這是一點。
其二,那就是進攻峰州,原因很簡單,敵人大股部隊很快來援,如果爲了先下手爲強,我們必須要進攻,而峰州只有十幾萬守軍,正是好目標,但是卻有一個缺點,那就是敵人平均素質要高,這是無法忽視的!
其三,鑑於峰州守軍十分強悍,我們可以進攻臨江直郡,他們人數雖然多,但是剛剛遭到了鉅變,秋興發燒了輜重,軍心不穩,軍需不足,是一個進攻的好時機,但是卻有兩個缺點,那就是臨江二十多萬大軍,人數很多,二來就是我們一旦長提跋涉進攻臨江,就面臨着可能雲州被攻打的危險和被前後夾擊的危險!”
說到這兒,張明軒頓了一會兒,道:“這三個計劃互有利弊,難以說盡,但是這是最爲明顯的幾個了,其他的倒是都是細枝末節,還請將軍裁決!”
江淮聞言不由得沉默,這三個計劃都有危險,雖然說固守雲州等待援軍乃是最爲穩妥的,但是自己本來就是援軍,居然還要援軍?再說了,後面基本上沒有援軍了,除非招募新軍,但是這需要時間!江淮思量了一會兒就放棄了,雖然說自己身份特殊,到時候一定會有援軍,但是江淮還是不打算用這個方法,不過先傳遞回去信息,讓他們去頭疼算了!
江淮既然不打算固守,那就是進攻,所以就要先下手爲強,否則一旦敵人援軍來襲,三股大軍合圍,雲州不過四十萬人,結局很難預料,所以選取哪一個爲目標是最爲重要的,峰州人數少,但是戰鬥力強,直郡戰鬥力弱,又是惶惶之軍,但是人數多,一旦不能短時間打下來,後果極其嚴重,再加上人家是守城,兵法雲十則圍之,江淮手底下不過才四十萬人,又不可能一下子都拉出去。
江淮爲難了,想了一會,沒有頭緒,於是問道:“長峰,你有什麼主意?”林長峰雖然說跟張明軒共同商量了這幾個對策,但是江淮相信,這兩個傢伙一定心底裡有計劃,只是還沒到時候說而已。
林長峰點了點頭,一拱手,道:“回稟將軍,固守雲州,屬下以爲,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還是不可取,所以屬下主張進攻,但是進攻的學問卻是很大,不過屬下以爲進攻直郡最好,其一,剛纔張將軍已經說過了,直郡情況十分不好,而且,一旦攻下直郡,進可攻退可守,可以扼住咽喉要道,可以讓敵軍收尾不可相連,只是風險要大一些。”說完這一些,林長峰也不由得沉默起來,他自然也是知道其中的風險,但是江家已經沒有多少援軍了,固守,和等死基本上沒有多少差別,當熱,江淮特殊,可是卻不能挽救命運。
江淮對林長峰的言論不置可否,轉而道:“明軒,你說說你的計劃。”
張明軒沒有多說,只是把峰州的計劃又重申一遍很顯然,張明軒是主張進攻峰州的,一來峰州的情報要多一些,雖然秋興發已經在直郡臥底,但是總歸不如張明軒派人對峰州事無鉅細的探查,總的來說,打峰州把握大一些,風險小一些,但是攻打直郡風險很大,而且很難預知到底是哪一種風險,是雲州的守城,或者是說被夾擊,這些都不好說。
三個人聊了許久,打開了地圖仔細的查看,足足一個時辰之後也沒有想到什麼好的辦法,兩全其美更是不可能,江淮不禁感到極致的沮喪,他本以爲戰爭是一種藝術,總可以在其中找到最爲完美的手法,但是現實給他上了殘酷的一課:最完美的手法或許存在、或許不存在,這是江淮無法確定的,但是江淮確定的是,自己一定沒有找到最完美的手法!
江淮急的撓頭髮,簡直是要氣急敗壞了,就算此時江淮拿定了注意那也不能直接進軍,畢竟手下士兵剛剛譁變,而且江淮雖然有些威信,但是不足以指揮這支軍隊,江淮大軍初到,跟兄弟軍隊還沒有足夠的接觸,這些都是非常大的問題!可是對於江淮來說,這些簡直是致命的登天一般的難題!
江淮看着地圖,忽然感覺這地圖就像是活了過來,他在嘲笑自己,蔑視自己,他在嘲笑一個無能的小丑,江淮心裡一氣,伸手抓過皮製得地圖,手變得和鷹爪一般,死死的抓着地圖,隨即就把地圖扔了出去,坐在座位上,低下頭,久久不語,出征時的意氣風發,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林長峰和張明軒正在談論着什麼,看到瘋了一般的江淮,不由得吃了一驚,但是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種情緒他們都經歷過,但是絕對沒有江淮的挫敗感強烈,原因很簡單:江淮從一開始就位高權重,手握數十萬大軍,一聲令下,數十萬人應聲而動。
林長峰他們則不然,雖然他們家裡也有些關係,但是也不至於一開始就這般,比如說張明軒起初是斥候營百戶,後來慢慢的做到了偏將、參將,在後來雲峰收復的時候立下大功,而且當時的雲峰都督受了重傷,只好回到後方,於是破格拔擢爲雲峰都督同知,代行都督事。
至於林長峰,那就更傳奇了,林長峰本來不是武將,而是一個文官,本來不過是都察院的一個小御史,後來被調任到兵部做了武選司員外郎,本來武選司那可是一個肥差,林長峰在哪裡也是逍遙了一陣子,可惜後來得罪了人,被調到職方司做了郎中,成了職方司的總負責人,負責背黑鍋,本意是藉此除掉林長峰,以爲林長峰不過是個普通人,哪裡知道排兵佈陣的道道,可惜天不隨人願,林長峰居然自學成才,在職方司做的風生水起,後來還升任兵部左侍郎!
再後來因爲一直被排擠,就被江淮的二叔調任做了在外的一個遊擊將軍。後來倒是立了不少功勞,但是升職不快,不過是個守備。當然,現在林長峰是江淮手下的紅人,江淮的地位形同雲峰都督,而且還有一個撫遠大將軍的任命,說起來林長峰的地位那是節節攀長!
所以二人當年雖然初入戰場的時候也遇到過各種挫折,但是跟江淮比起來那是小巫見大巫,江淮不過二十歲,而且是含着金鑰匙出生的,能受過多少苦呢?這是林長峰他們的看法。手握數十萬大軍的生死,江淮又不是紈絝,心底裡有責任感,這種壓力,沒有吧江淮逼瘋,已經是十分不容易的了。
這時候林長峰倒是有點兒埋怨江雷,覺得江淮還是太年輕了,何必非得讓他受這種苦呢?林長峰搞不明白,至於張明軒那是更高不明白啊,所以兩人只是默默地看着,不發一言一語,良久,江淮才安靜下來,道:“你們先派人穩固軍心,不論打誰,咱們總要出征的,先好好準備着,明日裡我在下決定。”
林長峰跟張明軒互看了一眼,覺得倒是沒多大事兒,就算江淮現如今下了命令,也不管用,總得調度軍隊吧?可惜的是估摸着這會兒士兵的軍餉還沒有發完呢!過了一會兒,林長峰才道:“遵命,屬下告退。”
江淮什麼也沒說,只是揮揮手,就讓林長峰離開了,但是張明軒卻是一臉爲難,這個地兒是他的,江淮的府邸不在這裡,難不成他也告退?正當張明軒打算告辭的時候,江淮開口道:“明軒,你對打下峰州有多大把握?”
張明軒一驚,他沒有想到江淮會把林長峰支開然後再問這個問題,難道是顧及林長峰的面子?張明軒猜想,但是還是覺得不對,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回答江淮的話,於是張明軒忙不迭道:“回稟將軍,屬下對峰州十分了解,本來很久就想進攻峰州,但是苦於手裡的兵員不足而且軍需不夠,所以一直是望洋興嘆......”
“我路上的臉不少軍費,一路上買了不少軍需品,手底下也有一百二十門大炮,一路補充,現如今炮彈充足,你說,攻不攻的下?”江淮冷聲道。
張明軒聞言一愣,差點兒被江淮給嚇着,大炮?還一百二十門?無量天尊!他一個都督同知,手底下也不過有二十門大炮,而且炮彈不足,江淮手底下居然......忽然間張明軒明白了爲什麼江家要把江淮派了出來,這不是援軍,就是要讓江淮進攻,這一百二十門大炮,只要運用得當,一定可以用最小的損失攻下峰州,甚至是直郡一起打下來也說不定!
張明軒不由得大喜,甚至就怪罪江淮爲什要嚇唬自己了,有這樣的好東西還不早早地亮出來,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