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腳不再屬於自己的奇妙感覺,似乎就像是身體浮在半空中似的漂浮感,剎那的瞬間,連思考這件事本身也理所當然的放棄了,只想着竭盡全力把握現狀。然而每當憂想要這麼做的時候,背部與腳踝總隱約傳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簡直就像是在阻止他將半夢半醒的意識,再次拉回來似的。頭總覺得昏昏沉沉的,雙手手腕處也時不時傳來像是針扎似的麻痹感,而且這種感覺,似乎正在向身體各個角落蔓延着。
與此相比,疼痛——像是有些姍姍來遲的味道。彷彿慢了那麼一拍才慢慢將憂的身體漸漸包裹起來。然而他比任何人都要更清楚,此時此刻千萬不能就這麼投降——所以,雖然視野朦朧得像是支離破碎的玻璃一般,但是憂仍舊忍着不知道從哪兒傳來的疼痛,緩緩睜開了眼睛!
“不要緊吧?筱?”
不過萬幸的是,筱在這段時間裡一直被他用身體保護得好好的,看上去幾乎可以說是毫髮無傷。然而,爲此付出的代價是憂從背部開始一直到小腿爲止都有被玻璃碎片波及到。不僅如此,它們還理所當然的陷進了肉裡!就好像一枚枚冰冷又銳利的箭頭似的,扎得毫不客氣、毫不留情!
傷口密密麻麻,彷彿就好像是無數個針孔似的,疼得他即便是此時此刻肩膀都在不聽使喚似的抖個不停,“這應該是我的臺詞吧?你不要緊吧?!爲什麼要做怎麼危險的事啊!”
“爲什麼呢?你......你這問得還真是奇怪,保護你的安全也在我的職責範圍內吧?”緊接着只見他費了很大勁兒才把頭擡起來,一邊拼命嘗試着想要擠出笑容;一邊用藕斷絲連般的語調回答了她的問題。
話音剛落的剎那,便喘得很厲害,呼吸聽上去也亂七八糟了!“......憂,憂!振作點兒!”這個時候,彤在她身邊蹲下來,不斷地呼喊着他的名字,想要儘可能的讓憂保持清醒。一邊從褲袋裡掏出手機,聯絡最近的醫院。
另一邊,奏則用盡全力做出了和憂幾乎相同的行動——只見她在意外發生的瞬間,也用身體替朧,以及櫻擋住了飛濺而來的玻璃碎片,不過受的傷相比憂來說,程度要稍微輕一些。
然而即使是這樣,滾倒在地的她們也讓理事長嚇得面無血色,“沒事吧?奏,你感覺怎麼樣?!”頓時,只見奏用雙手撐着地面,短暫的嘗試着做了幾次深呼吸,“我沒事,比起這個,櫻和朧呢?她們倆怎麼樣?”
緊接着只見她一邊帶着僵硬的表情;一邊問,“多虧了你,她們沒事,只是......”說着,理事長看向身旁不遠處,靠近幕布的地方,櫻和朧此時此刻就站在那裡。
她們眼前是被徹底砸壞了的架子鼓和吉他,此時此刻的瞬間,兩種樂器的碎片有不少就在她們倆腳邊......
而現在兩人的表情也是完全被嚇傻了似的模樣,甚至看上去根本還沒弄明白就在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似的,那呆若木雞般的目光與眼神,彷彿確實在看着一片狼藉的舞臺,又好像並非如此。
“是嗎?”
見狀,奏如釋重負似的鬆了口氣,緊接着便用雙手撐着膝蓋站了起來。隨後用手拍掉了粘在髮梢與裙襬邊緣的玻璃碎片,“他呢?”理事長當然知道她指的是誰,只是這個問題似乎已經用不着回答了,“彤老師,我爸爸的醫院離這不遠,乾脆就把憂送去那兒怎麼樣?”
頓時只見她走到彤身旁,臉色平靜地給出建議。然後又不由得將視線落在憂身上,“謝謝你。”緊接着用彷彿輕描淡寫般的聲音,向他道了謝,“你說什麼?”
不過因爲奏說得很小聲,所以憂並沒有聽清楚。不一會兒只見他又像是爲了確認似的問了一遍,“沒什麼,沒聽見的話就算了吧。”然而這時候,奏卻悄悄地挪開了目光。緊接着和彤一塊兒把筱扶起來......
“要幫忙嗎?”
在將她交給彤攙扶後又轉過身去向仍舊躺在地上,看起來很難受的憂伸出了右手——“不用了,我自己能站起來!”然而偏偏到這個節骨眼上,憂那讓人有些無可奈何的自尊又開始蠢蠢欲動了,“啊?”頓時惹得奏不由得又露出了嫌棄得不行似的表情嘲諷他說:“你現在連動一下都會疼得要命,事到如今還嘴硬什麼?”
話音剛落的瞬間就把他拉了起來,“要表現男子氣概也不需要非得在這種時候,真是的。”霎時間,對於她這毫不客氣,還冷淡得不由得讓人畏縮的指責,憂被說得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瞬間沒了底氣。
“也不用說得那麼直接吧?”
他一邊心虛似的移開視線;一邊小聲抗議着,“我不喜歡拐彎抹角——”可是在脫口而出的瞬間,彷彿就已經被打斷了。“是是是,我知道了。”對此,憂只能一邊嘆息着;一邊敷衍似的回答着。
“如果覺得疼得話,你可以靠在我肩膀上——”說着,只見奏主動靠了過去,“沒事的,還沒到那個程度——”話音剛落的瞬間,就猛然發現從奏那裡傳遞過來的視線頓時變得嚴肅了許多,“我說啊,這種毫無意義的逞強究竟有什麼意義啊?”
說完,還理所當然地用腳尖輕輕碰了一下憂的左腳,“疼?!”沒想到的是,僅此而已便讓他疼得渾身不禁直打哆嗦,“你,你幹什麼啊!?”
眼看着站都站不穩了。“你不是說還沒到那個程度嗎?所以我這只是稍微測試一下而已。怎麼,不行嗎?”奏無懈可擊似的反問,頓時讓憂彷彿喉嚨被魚刺牢牢卡住一般說不出半句話來。
只得老老實實地靠在了她的肩膀上,“真搞不懂你,這種時候大大方方依靠我不就好了嗎?”
“......你是對的。”
過了一會兒,看樣子終於死心了的憂便嘆息着邊承認了這一點。“抱歉,奏......這傢伙就暫時麻煩你了——”
這時候,彤一邊扶着筱小心翼翼地走下臺階;一邊回過頭來說,“嗯,我知道。”這時候,奏的父親出現在了公園入口處向他們招手,“沒事嗎?”
“爸爸,抱歉。”
而當他們總算是來到了公園入口的瞬間,奏甚至因爲太過羞愧而不願意和父親對視。甚至,不敢看他的臉。“每次都因爲這樣的事麻煩你,我真的很抱歉。如果,我能處理的更好些的話就好了——”
她的話聽着很壓抑;很難受,然而因爲憂在旁邊的緣故又不敢將這樣的情緒表達的太過明顯。“我真的很沒用。”只見奏低着頭,用很小的聲音自言自語般的說着,“你在說什麼啊?如果不是你和憂反應快的話,情況說不定會更嚴重。所以你完全用不着自責嘛!”
然而,父親的話語卻讓她非常意外,甚至一瞬間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茬而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同時,那呆若木雞似的表情也很有趣,“真的嗎?”
“怎麼,你連爸爸的話都不信嗎?”
說着,便很自然地將事到如今早就遍佈了繭的手,毫不客氣似的放在了女兒腦袋上。緩緩輕撫着那一頭像雪花般的銀髮,奏瞬間雖然有些害羞和不情願,但沒過多久便放棄了抵抗。將視線從不遠處正打算上車的筱身上拉了回來說道:“謝謝你,爸爸。”
“沒事沒事,不如說能幫上你的忙我也很開心。看來我這把老骨頭還是能派上用場的嘛!”
說完,只見他笑得很開心。
“這種時候,麻煩您還是嚴肅點兒吧?”
話音剛落的剎那,奏也緊跟着不禁笑了起來。然後便扶着憂,在所有觀衆的目送下上了車。這個時候,所有人似乎才鬆了口氣,而且途中,憂的傷口也做了最低限度的處置。
然而——“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啊啊!”
在整個過程中,他卻不斷地從喉嚨深處迸發出彷彿猶如嚎啕大哭似的哀嚎,“喂,我說你難道就不能忍一忍嗎?!”頓時,已經忍了很久的奏終於像是再也忍不住似的轉頭對躺在一旁的她破口大罵,“說真的,只是縫合傷口而已,你叫得那麼鬼哭狼嚎似的也太誇張了吧?!”
而憂則一邊緊緊拽着筱遞給自己的左手不放;一邊哭着臉說:“不是我想,而是真的很疼啊!?你就沒有一點兒同情心嗎?”表情別提有多委屈了。
“即使我有,也不想施捨給你——”頓時,奏說得斬釘截鐵,“你現在這副樣子,簡直連3歲小朋友都不如!”頓時,她的這番話徹底將憂擊沉了,猶如一記重錘。
話音剛落的瞬間,氣得他上下牙牀好像都在不停地打架似的。
“噗!——”
一旁的筱見狀卻不由得捂着嘴偷偷笑了起來,“你們倆這不是都好好的嗎?甚至還有力氣吵架......”只見她輪流打量着兩人,不慌不忙似的說道。“哪有,我是真的很痛啊!”
“是是是,我知道。”
頓時,筱一邊用孩子氣似的聲音哄着看上去眼淚汪汪的憂;一邊將另一隻手也蓋在了他的左手上,“我當然知道你現在肯定疼得不得了,但是再咬牙堅持一會兒嘛,還是說,你被說連3歲小孩兒都不如也沒關係嗎?”
“嗚!”
頓時,筱的這番話,立刻讓早已經滿頭大汗的憂安靜了下來。雖然,他的表情仍舊很痛苦,但是即便如此也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大喊大叫了。這時候,車子左拐轉過了一條十字路口。
繼續向前行駛着。
“真是個小孩子......”
看到他被筱簡簡單單一番話就哄得服服帖帖的模樣,奏在一旁不禁又嘆了口氣。這時,也終於能看見隱藏在一片綠蔭裡的醫院了。然而現在的話只能勉強看見上半部分,而其餘部分都被周圍鬱鬱蔥蔥的樹木,以及植被擋住了。
不一會兒,隨着坡度的漸漸消失,終於能看見全部的樣子了——
當然,到此爲止,奏便幫不上什麼忙了。所以,她只得和彤老師一起,坐在離醫院大門不遠的長椅上。“口渴嗎?如果你要喝點兒什麼的話,我去買。”彤一邊看着放置在椅子斜後方不遠處的自動售貨機,一邊問。
“嗯,那就麻煩你了。”
奏一邊應着;一邊靠着椅背從左邊的褲袋裡摸索着拿出了錢包,“那你要什麼味道的?”彤一邊伸手接過;一邊繼續問。“隨便,就算是都買你喜歡的也可以。”
“我知道了。”
緊接着,她便從椅子上起身,走向了彷彿躲在樹蔭裡的自動售貨機。而櫻和朧此時此刻正坐在旁邊的另一張長椅上,她們倆好像從剛開始就一直在不停地偷瞄奏的表情,好像有話想說又彷彿不敢開口的樣子。
總之,表情看起來相當糾結。雙手放在膝蓋上,不知不覺也握成了拳頭。
“怎麼了?有話要對我說?”
“咿?!”
奏嘆了口氣,轉頭問道,不料,瞬間卻把她們嚇了一跳,“有話就說嘛!我又不會吃了你們——”說着,就連奏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同時又有些無奈。而關於爲什麼櫻,以及朧會露出那樣的表情——自己大概也是知道的......
因此,接下來的話由自己來說的話,反而會很奇怪。
所以,她打算直到她們開口的那個時候,都保持沉默......
“真是的......”
然而,正當櫻總算是鼓起勇氣,準備和朧一塊兒開口的瞬間,父親卻忽然在這時候朝這裡走來——他的腳步看起來有些着急,難道是有什麼事嗎?
“爸爸,這麼急什麼事?”
於是,等他坐下的剎那,奏就先開口問了,“難道說是憂那邊出了什麼狀況嗎?”話音剛落的瞬間,只見父親搖了搖頭。表情帶着點兒猶豫,似乎難以啓齒的樣子。
“不是?”
奏不禁歪了下頭,“那是什麼事?需要我迷茫嗎?”
“不如說,這件事只能找你幫忙——”
這時,只見他才慢慢切入正題......“啊?聯誼......?”瞬間,奏的表情不由得變得很複雜,甚至還有些僵硬。就彷彿冒出了一連串問號似的。“就在剛剛,被通知——”
“可是,你也看見了,現在我根本走不開啊......”
“所以你想讓我去?”
奏一邊問;一邊也露出了些許爲難的表情,“原本這種事不該拜託你的,可是除了你,我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人了——”他一邊看着女兒的臉一邊小心翼翼地補充道。
“無論如何都不能拒絕嗎?”
即使明白沒什麼希望,奏還是再確認了一遍,“不能。要不然的話,我也不會特地來求你了嘛!”
說着,他抓住了女兒的肩膀,“幫幫忙唄——”
頓時,放棄掙扎的奏嘆了口氣,“好吧,不過下不爲例。”緊接着,只見她又把臉湊過去,在耳邊悄悄地問道:“爸,雖然我覺得不太可能,但是你不會是有喜歡的人了吧?”
不料,只是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便頓時讓某人連耳朵根都紅了一片......
“嘻嘻!果然是這樣啊......”
見狀,奏一邊捂着嘴竊笑;一邊重新坐下,“好吧好吧,我也算是聽到了不錯的事,就勉爲其難幫幫你吧——”
說着,她帶着一副“我什麼都知道哦?”的表情偷偷從旁邊窺視着父親的表情——果然那個,有點兒可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