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精岩石柱中,金光越來越多,所有的火精絲都聚集在了一起,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看着,靈霜依舊振振有詞,均勻攪拌着取巖棒。
一個滴溜溜的金色小球逐漸形成,在巖精岩石柱中盤旋飛舞着。
啪——
一聲脆響,取巖棒應聲而碎,碎片落入岩漿,翻滾了幾下後慢慢沉入。
寧逸風一把抱住靈霜,急忙撤退,問道:“霜兒,霜兒,你怎麼了?哪裡受傷了?”
懷中靈霜迷迷糊糊睜開雙眼,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兒啦?頭好暈啊……”
四下裡一片噓聲,皆是一臉的失望之情。而陳明皺則是着眉頭深思。
寧逸風扶着靈霜走來道:“陳叔,霜兒不舒服,我們先上去了。”
陳明頓了頓,點點頭道:“你去吧……”
抱起靈霜,寧逸風飛也似的直接跑了上去,工匠們只覺得身前風一般吹過,就再也看不到寧逸風的影子了……
“逸風,你放我下來吧,”靈霜被寧逸風抱着,雙手纏在寧逸風脖子上,“我沒事兒的,能自己走。”
寧逸風沒有變,只是道:“我不累,你呢?頭還暈不頭暈?”
“有點。”靈霜將頭埋進寧逸風懷中,真不知道是真的頭暈還是開心的頭暈,反正現在很舒服。
“你怎麼會做那麼古怪的動作啊?”
靈霜擡頭,不解道:“我做了什麼啊?”
“小火兒乖乖,快快跳進來,小火兒乖乖,快快跳進來,”寧逸風忍着笑,掐着嗓音,學着靈霜之前的樣子,要不是手上還抱着靈霜,那麼演的就更加惟妙惟肖了。
靈霜睜大美麗的眼睛,吃驚道:“這……這是我嗎?我有這麼傻嗎?”輕輕捶了寧逸風幾下道:“不準笑。”
“哈哈,傻不傻那我就不知道了,”寧逸風笑道:“不過樣子還挺可愛的。”
靈霜無辜道:“我當時頭好暈,就像睡着了一般,就在你取火精絲的時候我就已經迷迷糊糊的了。”
寧逸風一驚,隨即想到了靈霜眼睛當時閃過的妖冶異彩……
腳步也停止了,寧逸風也想着什麼。
“怎麼了,逸風?”
寧逸風搖頭,繼續前行,緩緩道:“以後你就在醫館吧,別再去鑄劍池了。”
“哦。”
靈霜不喜歡問爲什麼,寧逸風這麼說肯定有他的道理,而他是絕對不會害自己的,當然,自己也絕不會傷害他……當然不會……
寧逸風直接將靈霜送回了“大老虎”,又去了趟玄府,藥牌一閃,輕輕鬆鬆直接進入了鑄劍池,而陳明依舊在那邊,站在巖精岩石柱邊,學着靈霜之前的樣子,攪拌着手中的取巖棒。
“小火兒乖乖,快快跳進來,小火兒乖乖,快到姐姐這兒來……呸呸,什麼姐姐啊,快到大爺這兒來……”
寧逸風聞言,頓時哈哈大笑。
“小風來啦,”陳明尷尬一笑,隨即手抽打幾下取巖棒,“你那小女友真神了,居然能把火精絲聚集在一起,我學着可是一點用都沒有,哎呀,可惜,聚集了那麼多火精絲,到最後居然一根都沒有抽到。”
“陳叔,那火精絲到底是什麼東西啊?很珍貴嗎?”
陳明聽了,給了寧逸風一個白眼,沒好氣道:“很珍貴嗎?當然珍貴了,這就好比一塊石頭和冰種翡翠,你說呢?”
接着有說道:“這火精絲說明白了就是火之精華,孕育於岩漿中心,化身於其中,它可是最純淨的火之能。可遇而不可求,就像現在,我們能看得見,卻永遠別想碰得着,也不知道它是不是有意識的,居然能避開每一次的取巖棒的吸取。”
“這取巖棒可是也是件精器啊……使用上好的寒冰亮銀精心製作的,耐得住高溫,而且沒有精品堂的高手,是做不出這麼完美的東西的。”
陳明取出取巖棒,凹槽中的岩漿顯示已經滿了,他搖了搖頭,走回原來的空爐臺,輕輕敲擊了幾下,一個碗狀的器皿中頓時充滿着熱氣騰騰的紅色液體。
操起一塊精鐵沉入紅色液體中,撈出來後,拿起大錘叮叮噹噹的敲打起來,寧逸風暗暗心驚,這陳明對於力道的控制遠不是自己能比,收發自如,每一錘下去的力量好像都是一樣,而那燒紅的精鐵也在次次敲打中逐漸變得扁平。
“見過蓋房子嗎?想蓋一個好房子,地基是很重要的,而我現在敲打鐵塊,將其中的雜質去除,材質的好壞對於武器的重要性就是相當於地基對於房子一般。”
寧逸風不說話,他知道陳明正實在教自己怎麼制器,所以目不轉睛的看着,從中學到點什麼定是極好的。
“過剛易折,過柔不堅。這是對於武器來說的,尤其是劍。這時候就需要牢牢把握住一個度字,而這時敲打的力度和鐵塊的溫度就需要好好去琢磨了。”
寧逸風點點頭,喃喃道:“過剛易折……嗎?”
陳明微皺眉,接而沉聲道:“天地萬物皆是如此,就像制器這過剛易折,過柔不堅,同樣也適合做人……”接着大喝一聲,錘子用力一敲,燒紅的鐵塊立馬被敲成了鐵餅。
嗤啦——
鐵餅直接被投入了純淨的冰水之中,滾燙的鐵塊牢牢地被鉗子鉗住,任憑那冰水再怎麼翻涌,鐵塊未然不動,接着陳明再次將精鐵塊拿出,原本昏暗的精鐵塊變得有些亮了。
鐵塊反反覆覆的被投入了巖精巖液中和冰水中,在敲敲打打中,精鐵塊越來越亮,越來越有光澤。
陳明鉗起來那閃着誘人的銀白光澤的精鐵塊,道:“這已經不是鐵塊了,是鋼。”
“鋼?”
“但凡想製出一柄好的武器,那麼原料絕對要好,假若先天不是很優秀,我們可以在不斷地敲打,灼燒和冰冷刺激中去鍛鍊它,讓它變廢爲寶,只有它忍受住了烈火焚燒,冰涼刺骨以及千敲百打,那麼它纔有資格進階上層。”說到這,陳明不知道的是,寧逸風已然握緊住了自己的雙手。他接着道:“可這並不是終點,而僅僅只是起點……”
“好了,”陳明哈哈一笑,拍了拍寧逸風肩膀道:“今天就教這麼多吧,也不知道你學進去了多少,等你什麼時候能在一個時辰內將鐵煉成鋼,我們就開始下一課吧……”
寧逸風點點頭,恭敬道:“受教了,學了很多了……”
陳明一滯,隨後又點點頭,笑了笑,道:“你自己試試吧,我還是比較忙的,那個鑄劍池和醫館,隨你高興,想去哪邊都隨時可以……”
“哦,醫館……小風啊,陳叔能不能求你個事兒啊?”陳明搓着手道,一臉笑容道。
寧逸風驚奇道:“陳叔有什麼事兒嗎?要是我能幫忙,定義不容辭。”
見寧逸風說的大義凜然,陳明湊耳附聲道
……
接下來,寧逸風整整在鑄劍池呆到了傍晚,一個人不知疲倦的敲敲打打,鑄劍池的工匠都去休息了,晚上是不需要工作的,而且他們即使穿了散陽衣,也不能長時間在這兒。
寬廣的鑄劍池中,熱氣翻滾,紅彤彤的一片,除卻了岩漿咕嘟咕嘟的翻泡聲,也就剩下了那一下接着一下,富有節奏而有力地敲擊聲。
巖精岩石柱依舊是那麼的美輪美奐,紅色石柱中道道金絲釋放着金色光華,慢悠悠的飄動着,他們就像是魚兒,巖精岩溶液就像是溫和的水,魚兒在水中自由自在的遊動着。橙紅色光澤點亮着整個地下世界,數以千計的鑄造臺,數以萬計的精美裝備,數以億計的上好材料……就這樣靜靜的躺在那兒,等待着那勤勞手巧的人兒將他們拾起,在千錘百煉中也成爲一件名器。
叮叮叮,噹噹噹,這聲音不斷響着,好像從未歇過,中間還常常伴着嗤啦的響聲。
“太軟了……”寧逸風一錘子下去,手中的那塊摻着黑色的鋼塊直接被砸的彎曲了,這不是寧逸風想要看到的結果,整個下午,自己動手前,都是認真觀察了別的工匠是如何造鋼的,寧逸風已經對鍊鋼有一定了解了,再結合陳明給自己的印象,寧逸風判斷出手上的這塊鋼鐵煉製失敗了。
“過柔不堅。看來還是用力用太大了,心急了……”
吸取了教訓,終於在後半夜,寧逸風終於完美的將一塊廢鐵鍛鍊成了鋼坨,這已經是第五十次嘗試了不禁哈哈笑了起來。
汗水早就溼透了那淡藍色的衣裳,頭山的髮髻也就散開,汗水佈滿了那稚嫩的面龐,此刻在這夜深人靜之時,突然這大笑之聲,那還真有些詭異……
身上不時閃現出淡藍色光澤,寧逸風運用自身元氣去抵禦那灼熱的氣息,這,也是一種鍛鍊。
寧逸風盤腿坐下,他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麼時候了,一心投入煉器中,連時間都忘缺了,雖說修行人的身體已經非常人,但終究不是神,也需要調節,更何況是這不知疲倦的鍊鋼之後。
殊不知……
當他沉浸時,有一道曼妙倩影多次來訪,只是遠遠觀望,眼中滿含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