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隊長,唔,齊老師愜意地轉過身,活動了下肩胛骨,從腰間摸出酒瓶來灌了一口。
溫熱的酒水從喉嚨一直燙到胃裡去,痛快得很。
代課什麼的,也並不難,把這幫學生忽悠過來,想必能困住他們一兩天,一兩天後,老郭就是做不完那件事,也該換班回來了。
齊隊長打了個呵欠,回頭就看周麟和那些學生們正絞盡腦汁和那些陣法糾纏。
長蛇陣,驟起一條條鎖鏈,縱橫交錯,讓人寸步難行。
毒蜂陣,觸碰到機關,飛針就如毒蜂一樣蜂擁而至,採用羣攻手段,路線毫無規律,破解困難。
落石陣,半空中落下棉花糖一般的軟石頭,石頭雖軟,陷進去卻是很難出來。
大型陷坑,一旦落下,便墜入淤泥,掙扎不出。
一環連一環,層層疊疊,讓他們慢慢玩吧。
齊隊長一笑,心想這幫孩子們對陣法還是有一點了解,尤其是周麟,這不只是知道點皮毛的程度了。
明年他正式入學,可以考慮至少輔修一下陣法。
咦?
齊大隊長剛想走人,又猛地回頭,視線落在方若華身上,就見那小姑娘抿着嘴脣笑不可仰。
他追着方若華的視線看了幾眼,心中驚訝。
這小姑娘好像……一眼就能看出這些陣法的關竅之處。
齊隊長一時好奇,轉過頭來靠牆而立,默默看了許久,最後確定,這小丫頭的確很有眼力,或許在陣法方面非常有天賦。
其他學生都鉚足了勁想破開法陣,向阿貝,就是那頭大肥豬衝的時候,方若華隻立在一邊看了半天熱鬧。
看了有將近二十分鐘,方若華也滿足了,輕聲對周麟喊道:“周麟,齊隊長要我們從東側門出去呢,你們要玩到什麼時候?”
周麟精神緊張,使勁衝方若華擺擺手:“忙着呢,不幫忙就一邊歇着去。”
方若華一笑,便再沒多說什麼。
齊隊長饒有興致地看着她,悄無聲息地從陣法中找到唯一的那條通路,順順當當繞過衆人和阿貝,打開後門出去。
方若華的背影都消失不見,周麟一羣人愣沒一個發現的。
齊隊長:“……”
回頭全打包關斗室訓練個三五十天,看看一個個的還敢不敢不長腦子。
方若華其實並沒有出去玩的心思,這兩天狐蘇又比較忙,她便是離開學校也不知去做什麼纔好。
如今不年不節的,也沒必要去看原主的爸媽。
到是她那位便宜弟弟鄭卜的親媽,得了很嚴重的尿毒症,原主一直沒去探望過,她到是有心抽個時間去探探病。
尿毒症要想治好,保持以後的生活質量,以目前的醫療水平來說,只能換腎。
當然,也需要大筆的開銷。
方若華想起她名義上的弟弟鄭卜來,才上初中,不過十五歲,也真是爲難這孩子了。
離了學校,方若華在外面兜了一圈,買了一小包零食,一邊吃一邊溜達回來。
從東側門進來,周麟一行人還和陣法糾纏,滿地凌亂,別說,學生們和海藍的法陣較量,各顯神通,到是挺有意思,比電影好看。
方若華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一邊吃零食,一邊看他們拼命。
期間還回去睡了個午覺。
到傍晚時分,方若華吃了兩口蛋糕,看着她那羣同學一聲歡呼,宣告有一部分陣法破解,至少清理出一條通往高臺的道路。
周麟領着所有人撒花似的朝着那頭肥碩的大白豬撲去。
只見那頭豬極興奮地仰天長嘯,身體驟然膨脹,四肢粗壯,身體增高了數倍。
這本來就是個大塊頭,這一膨脹,登時有遮天蔽日之勢。
齊隊長站在不遠處冷笑。
周麟一幫學生,一下子靜下來,面面相覷,周麟連着向後退了好幾步,看那頭豬伸伸腰,踢踢腿,鼻子裡冒出一聲如打雷一般的悶響。
“我的媽呀!”
他調頭撒丫子就跑,場面登時亂作一團。
好些學生還試圖攻擊,奈何攻擊的那點威力,還不夠給這龐然大物撓癢癢。
眼看好好的海藍校園變成一片鬼哭狼嚎的戰場,周圍遠處亮起不少紅紅綠綠的光,顯然有學長學姐們躲在旁邊看熱鬧。
方若華一邊笑,一邊招呼周麟:“我數到三,你們撤到陣法以外,撤不出來的後果自負。”
周麟是聰明人,回頭看了方若華一眼就招呼了聲,所有人都拼命向外跑。
方若華:“……三。”
話音未落,她打了個響指,一巴掌拍在身前的圓桌上,清澈的靈力由指尖灌入桌上的陣盤內,就見一道藍光閃過,眼前平地上高低起伏不停。
也就十幾秒的時間,陣法就恢復如初,那頭大白豬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回到圓臺上趴下,又變成原來的身體大小,把腦袋一埋,繼續睡它的覺。
周麟:“……”
他沉默半晌,哀嚎:“什麼意思?”
齊隊長冷笑:“什麼意思?意思還不夠明顯?我讓你們從東側門出去,你們和咱們海藍看門用的陣法較哪門子勁?”
周麟:“……”
“你們是不是瞎?這陣法和阿貝相連,陣法一破,阿貝身上的束縛便解,看不出來?”
一衆學生都苦笑,他們是真沒看出來。
大家在這所學校裡,最長的都呆了七八年,但是對這個學校還是一點都不瞭解。
在今天之前,他們甚至不知道除了正門和後門之外,學校還有東側門。
齊隊長冷笑:“一羣人加起來都不如一個新生,哼。”說完,轉身就走。
“呼。”
大魔王走了,學生們才鬆了口氣,拍了拍心口,半晌齊齊轉頭,怒瞪方若華,方若華笑着把嘴角殘留的薯片渣擦乾淨,莞爾,故意擺出一臉無辜:“我明明叫過周麟,讓他從東側門出去,不要和陣法較勁,可他不聽啊。”
衆人:“&*@#¥”
周麟:那叫提醒!!
“算了。”
其實就是沒被齊隊長耍,他們想從錯綜複雜的陣法中,找到那條不用硬上,就能通行的路,大約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沒準比破陣花的時間半點都不短。
“至少不用被阿貝嚇這一回。”
方若華笑道。
阿貝這頭機關豬顯然是海藍大學用來看門的半機關獸,那些陣法就是機關鎖,主要用來控制阿貝用的,當然,肯定也有禦敵的功效。
如果是走正常的通道,無論進還是出,阿貝都不會有動作。
但是一旦它周圍陣法被破壞到一定程度,阿貝就會自動啓動,攻擊進入攻擊範圍的人。
陣法和阿貝的關係,並非特別隱蔽,如果認真仔細一點,至少自家學校裡的學生能看出來的可能性還是挺大的。
只不過齊隊長故意誘導,所有人還以爲只有打倒阿貝才能出門,才造成了這麼‘有趣’的結果。
一羣學生垂頭喪氣,灰頭土臉地回了教室,因爲這一節特殊的課,他們後面好幾門課都沒上。
老師們到沒說什麼,也沒做懲罰,只調整課表,準備在休息時間把課給上。
大概也是看這些學生們實在太可憐了。
方若華一樣要跟着補課,不免在心裡腹誹那位齊隊長兩句,着實有些不着調。
不過,雖然說有點不着調,可是齊隊長確實是位實力強橫的好老師,不僅精通陣法,而且有一身的好功夫。
他教的陣法到沒鎮住周麟這一羣桀驁不馴的學生,到是陣法實操的時候,一人坐鎮陣眼,手裡拿一根教鞭就把滿教室的學生溜來溜去,時不時還按在地上摩擦,登時讓所有人都俯首帖耳。
方若華也屬於被教訓的一個,最近幾天一碰上齊隊長來上課,就有種孫悟空碰見如來佛祖的憋屈。
沒辦法,雖然她眼力有,技巧更不缺乏,但是來此到底時間短,這具身體的素質又差得着實有點過分,反正目前爲止,她憑經驗碾壓同級選手還行,碰上大BOSS就力不從心。
齊隊長那樣的,絕對屬於最頂級的大BOSS一個。
不過,她總覺得這位齊隊長彷彿對她‘另眼相看’,連周麟私底下都泛酸,唸叨兩句學神和學渣之間的差別太大了,上課重點提問,下課給開小竈,時不時給一點小考驗,小特權,明明最該被照顧的是他們這些可憐學渣。
方若華:“……”
哪裡算得上照顧,明明就是抓她當苦力。
已經好幾天了,方若華一被齊隊長抓住,就要去他辦公室裡幫忙分揀法器。
都是些壞了的法器,陣盤一類的東西,還能修補的單獨存放,準備修補,不能修補的,有力量殘留的部分挑出來清理乾淨,還原成材料。
方若華一度覺得自己頂替了垃圾清理工阿姨的差事。
當然,雖然大家總是私底下吐槽這位齊老師,好像有諸多不滿,但大家對這位來教他們預科班的學生,還是頗爲高興。
就連校論壇上,到處是詢問齊隊長具體信息的帖子,就連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介紹帖也是高高置頂,早早就加上了個火紅的‘熱’字。
齊隊長,齊某某(他工作證上用的名字就是齊某某),代號松鼠,疑似歐米伽級異能者,具體異能不祥,年齡不詳,只知道最少也是在五十歲以上。
現爲海藍安防警備隊三大隊的大隊長。
除了這些消息,一干學生對其它的一概不知。
唔,現在又能補充上兩條,武道修爲高深莫測,精通陣法。
方若華到是從這位大隊長身上聞到了濃郁的血腥氣,他必是殺人盈野的戰將,但有血腥氣,卻沒有感受到什麼戾氣,想來此人並無心魔。
卻不知道,齊隊長對方若華也是滿心的好奇,他同樣在這小姑娘身上聞到了點同類的味道,偏偏這孩子如此年輕,還有乾乾淨淨的履歷……
“怎麼可能!”
他也只能相信,自己太敏感,感覺出現偏差。
一轉眼就到了年底,天氣一日冷過一日,學生們開始拼命補課,就是那些平時都不在意的純理論課程,也一個個的狂背筆記。
方若華其實已經有些過目不忘的意思,但她這些年養成的習慣卻沒有丟,每次上課都認真記筆記,以至於整個班裡筆記記得最全,字寫得最好最漂亮的,居然是她這個新生。
好多偏科嚴重的學生,齊刷刷跑來借筆記,然後沒多久,她的筆記本就幾乎人手一本,遍及全班。
每逢看到有同學拿着封面上以行書寫着‘方若華’三個大字的筆記本搖頭晃腦,方若華就不免感到時空錯位,一時真有那麼一點自己現在就是在讀正常大學的感覺。
而且她好像還承擔了學霸的角色。
風聲鶴唳的氣氛之下,考試的時間終於到了。
“周麟,你把抑制環發下去,所有的理論考試必須佩戴,不佩戴不能進入考場。”
“但凡以異能作弊的,補考時考題難度提升十倍,考不過留級。”
“武道,術法等科目,考試時嚴禁傷害監考官,意圖影響監考官的,事後關禁閉一個月。”
臺上又不務正業,跑來監考的齊老師有氣無力地宣讀各項條例,宣讀完就趕鴨子似的把學生們趕去了考場。
足足半個月下來,終於刷完了理論考試,就連方若華都有點身體被掏空的疲憊感。
幸好之後是元旦假期,能休息休息,好爲接下來更緊張刺激的考試做準備。
“海藍的考試,是週週考,月月考,其中年底的考試最麻煩,一考一個月,這還要說順利,不順利的話,能考兩個月。”
周麟懷裡抱着一個電子秤,一手拿一熱狗,耷拉着眼皮,有氣無力地呻吟:“元旦你們出去玩不?”
學生們準備回家的,和約起來一起去玩的各佔一半。
方若華想了想,決定‘回家’看看。
她在海藍的資料庫裡查到了幾個名醫,都是海藍的外圍人員,醫術相當高明,正好趁機回去聯繫一下,介紹給鄭卜認識。
如今不比往常,她以前佔了別人的身份,雖說也不會對原主身邊的人不聞不問,但其實更多的是順其自然,可如今她卻揹負了一份責任,需要考慮原主的心情和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