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經過漫長的時間,霰槑帶着金九,來到了太奶奶宮中的碎鴻閣,這是金九從前住的地方。
碎鴻閣從前叫福康院,自金九入住後,才改爲碎鴻閣。
其實,碎鴻閣離鳳宮大門不遠,幾步便到。
只不過,霰槑爲了讓金九,儘可能多的接受鳳宮衆人的嘲笑謾罵,才一直帶着金九繞路,幾乎快要將整個鳳宮繞遍了。
不過,縱使霰槑費盡心機,還是沒能讓金九發火動氣。
金九來到碎鴻閣時,衣衫襤褸的枹梍,正一臉怒火,兩手插着腰,兩個腿叉開,像一對筷子似的,穩穩插在地上,氣勢洶洶地等着金九,準備對金九展開新一輪的攻擊。
金九放在碎鴻閣,金燕上神不讓取走的舊物,被枹梍像垃圾一般扔出來,堆在他腳邊。
這些舊物裡,金九父親金鴻鵠當年的佩劍——瑚瑹劍,是金九特別珍視的,這是金鴻鵠留給金九的唯一遺物,是金九思戀金鴻鵠時,唯一可以依憑的東西。
他這次回來,最想拿走的便是這瑚瑹劍。
枹梍見金九來到,連忙進入狀態,趾高氣揚,又尖酸刻薄地對金九說:“喲,這不是金九殿下嘛,您怎麼回來了。我還以爲,您會在凡間當一輩子縮頭烏龜呢。哈哈哈哈……”枹梍說着,就是一陣輕蔑的狂笑。
“您說您,太王太后將您從小養大,金鴻鵠殿下是您的親生父親,大公主又同您是那種關係。這麼多年,您竟都捨得不回鳳宮,祭奠一下親人,探望一下處在水深火熱中的大公主。如今,抱上若谷戰神的大腿,就屁顛屁顛地跑回來炫耀,裝出一副孝子賢孫的模樣,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枹梍說到此處,裝出一副感慨萬千的模樣,一屁股坐在身後的凳子上,漫不經心似地拿起腳邊的瑚瑹劍,擼起破破爛爛的褲腳,準備用瑚瑹劍割去腿上濃密的腿毛。
挽褲腳的空檔,枹梍又低着頭,假裝隨意地補上幾句,“金九殿下,我是個掃地的下等奴才,說話有些粗魯,但是話糙理不糙。你這樣尊貴的人,不會同我這麼個,下賤的人計較的哈。”
霰槑看在眼裡,喜在心頭,興奮地想:金九,你不是一向標榜最敬重金鴻鵠了嗎?爲了給金鴻鵠報仇,不惜與整個魔族作對。如今金鴻鵠的寶劍,被人用來割腿毛,看你還能撐多久。
霰槑的嘴角閃現一絲陰險的笑容。
“這好刀就是不一樣,我這又密又硬的腿毛,還就服這把刀割,別的刀都割不動。”枹梍得意洋洋地拿着瑚瑹劍,如勝利者向失敗者炫耀戰利品似的,在金九眼前晃了晃,“我先割爲敬了,等會兒我還得去打掃鳳宮,完了還得用這把好刀砍柴呢!”
金九看見金鴻鵠最珍視的瑚瑹劍,被人如此羞辱,急在心頭,終於忍不住了,他必須阻止這一切。
“等等,無知奴才,你手裡拿的,是我父親的佩劍,不是普通的刀。你竟敢用這把劍割腿毛,可知你犯了不敬的大罪。”金九威嚴的語氣中,帶着一絲氣憤與威脅。
“哦,這是把劍。可這已經不屬於金鴻鵠……殿下了,王上把它賜給我了。我用自己的刀……割腿毛,不算犯了不敬之罪吧?”枹梍假裝無辜地說,臉上滿是尖酸刻薄,又小人得志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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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枹梍的話,金九難以置信地轉過頭,看着身邊的霰槑,眼神充滿困惑與憤怒。
見金九這般表情,霰槑興奮極了,他的目的終於要達成了。
霰槑刻意清了清嗓子,春風得意地對金九說,“金九……殿下,是這樣。王上爲了獎勵枹梍勤勤懇懇地打掃鳳宮,便決定賞賜東西給枹梍。可是,鳳宮的東西都太過貴重,以枹梍的卑賤之身,根本不配擁有。所以,王上想了個折中之法,讓枹梍在你的東西中隨意選一個,賞給枹梍。既然枹梍拿起了瑚瑹劍,那便是賞給他了,哈哈……”
霰槑說完這番綿中帶刺、句句直捅金九心窩的話後,便志得意滿地站在一旁,等着金九發飆,他好擒住金九,押去向金燕上神交差。
聽完霰槑的話,金九氣得渾身發抖,心中火氣蹭蹭上竄,欲像火山噴發般噴薄而出,恨不能立馬將眼前這兩個狐假虎威、仗勢欺人的奴才抓住,生吞活剝了。
但金九知道,他現在發火無濟於事,不僅保不住瑚瑹劍,還會將自己搭進去。
霰槑見金九不願發作,還在強迫自己冷靜,心裡十分着急。他連忙用眼神示意枹梍,讓枹梍再添一把火,定要把金九心裡的火燒起來,燒死金九。
枹梍得到霰槑指示,自然心領神會,連忙加大煽風點火的力度:“哎呀,瑚瑹劍很喜歡我的腿毛嘛,割得這麼賣力!也真能見風使舵。果然是跟了金鴻鵠殿下很久的佩劍。”
枹梍說到此處,悄悄擡起頭,暗中觀察金九。不過,他失望地看見金九,仍在強作冷靜,不願發作。
枹梍決定使出絕招,給予金九致命一擊。
“哎呀,腿毛也割得差不多了,該去幹活了。”枹梍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向停在旁邊的糞車,“瑚瑹劍,剛纔的熱身運動,我看你玩得很興奮嘛,我想你會更喜歡你的正式工作的。這糞車呀,最不老實了,非得攪上一攪,才能老老實實的。我們開始工作吧,我的新任攪屎棍。”
枹梍帶着一臉陰險的笑容,來到糞車旁邊,沒有絲毫猶豫便將瑚瑹劍插了進去,開始賣力地攪動裡面的糞便,整個院子頓時瀰漫着糞便的臭氣。
枹梍與霰槑一邊捏着鼻子,一邊暗中觀察着金九的反應。此時,他們的內心真是緊張又興奮。
終於,金九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睜開眼,直勾勾地看着正泡在糞便中的瑚瑹劍,眼淚奪眶而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他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不過,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爲,金九終究忍住了內心的屈辱與火氣,以便圖謀將來。
他流着眼淚,盯着正泡在糞便中的瑚瑹劍,一字一頓地說:“霰……槑,你回去……告訴……王上。食……君……之祿,爲君……分憂。金九的一切……都是……王上的,一……把……小小的……瑚…..瑹…..劍…..算……什……麼,王上……賞……別人了,便賞……別人了,金……九……不敢……有……異……議……”
金九說完,痛苦地閉上雙眼,眉頭緊蹙,雙拳緊握,任憑眼淚一滴一滴劃過臉頰。
過了一會兒,金九覺得自己內心稍稍平復了些後,便用手拭去臉上的淚珠,默默走到他的舊物旁邊,俯下身開始整理這些舊物。
這些舊物雖比不上瑚瑹劍,但還是他很珍視的東西,他不想失去瑚瑹劍後,還要失去它們。
枹梍與霰槑失望地看着這一切,知道他們的計劃徹底落空了,金九真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