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可以坐在這裡嗎?”
印雪擡頭看了看眼前的人。咦。好面熟。
“可以的。這裡沒人。”印雪旁邊的座兒空着。
她比較喜歡在圖書館看書。面對大大的書架,她有種踏實感。
這天的陸正一,拿的是專業翻譯法書籍。在桌上摞起了厚厚一沓。印雪拿的是法律書,也是厚厚幾本。
她倆看着桌上的書,互相看了看。笑了。繼續看書。
整個晚自習她們沒有交談。一直看着自己的書。
“我是高一三班的陸正一。”離開時,陸正一伸出了手。
“恩。我記得你。我是高一六班的印雪。”
“你住在幾號樓?”她倆的影子在冬天的夜晚被暗淡的月光拉的長長的。
“我騎車回去的。沒有住校。”
“哦。我家裡這裡太遠了。還是住校方便。而且聖德有助學金的。”
“我也想過住校。但現在不方便。”印雪嘆了口氣。
她們一起走了不少路。在聖德空曠的廣場上分手。
季風看着那個嬌小的身影。心裡涼涼地。他一路慢慢地跟在她的車子後面。夏日的林蔭道,讓人很喜歡。但到了冬天,路面的積雪因爲樹木過於繁茂而不能及時融化,雖然這裡的私家車道會有工人來清理,但一到深夜,雪還是積了不少。
印雪騎得非常慢。有時候會下車推着走。因爲有積雪,太滑了。
這天,到季家的時間比往常足足慢了二十分鐘。看了一眼大大的鐵門,她終於舒了一口氣。
印雪輕悄悄地走過客廳,不想驚動任何人。玄關開着一盞小燈,這是琴嫂給她留的,她心裡一陣溫暖。繞過大大的客廳,她徑直上樓進了房間。
她沒有注意到身後那個高挺的背影,一直默默地護送着她。
一走進房間,她就發現屋裡亮着一盞檯燈。桌上有盅,一定是琴嫂給她煲好的燙。每次晚回來,琴嫂會把宵夜放在她的房間。這也是印雪一再請求下,她纔不等門的。
她放下書包。打開瓷盅,一股熱氣迎面撲來。琴嫂好是小心,爲了保暖,在盅的外面裹了一層毛巾。
喝着銀耳紅棗湯,她看到了幾條金黃色的燕窩。眼睛不禁潤溼了。
這個世界上。還有誰這麼在乎她。關心她呢。
她一直以爲自己可以在蘭軒快樂的生活。她一直以爲她能夠永遠那樣無憂無慮地幸福下去。她一直以爲……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流下了淚。這是父母離世後,她第三次流淚。她分不清是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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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後,已經十一點二十分了。
印雪泡了一杯咖啡。其實以前她很少喝咖啡的,爸爸從來不允許她喝這些飲料,他會細心地爲他準備綠茶、花茶,每天會在她揹包裡放上一瓶礦泉水。
一想到這裡,印雪就甩了甩頭,告誡自己:不能再想,將這些從此塵封!一切向前看!
現在爲了能多看書,逐漸養成這個習慣。
開始喝的是雀巢。現在她發現麥斯威爾的香草咖啡也蠻好喝,沸騰的水一衝泡下去,滿滿的香草味撲鼻而來。這些簡易包裝的咖啡,都是她在超市買的。她從未在季家主動拿過什麼。她喝過一次琴嫂給她泡的咖啡。那次是卓烈他們兄妹來的時候。飯後在院子裡閒聊,琴嫂給老太太沏茶,給他們年輕人衝的是咖啡。
那個咖啡醇厚芳香,是法國進口的。
不過,印雪還是喝着麥斯威爾好。因爲很方便哈。不用研磨什麼的。一衝一攪就可以了。
喝了一口。看着一堆書。剛纔的傷心也漸漸離去。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朝着窗戶裡的自己,她作了個加油的動作。
各科老師佈置的作業,她早就在學校自習的時候做好了。她對自己的學習生活安排的非常有條理。學習時間精確到以十分鐘爲單位計算。
一般她將學習分爲校內和校外兩部分。學校裡,她絕對不浪費時間。完成所有課程的學習計劃,包括作業、預習和複習。回家的時間,她一般都翻閱從聖德大學部圖書館借來的法律書籍。
所以,她沒有參加學校的任何社團。
已經凌晨一點半了。印雪屋裡的燈還是亮着。
季風在陽臺上站立着。她每天都這麼晚睡覺。高中的功課有這麼難嗎?還是印雪學習有障礙啊?
每天,她屋裡的燈都是凌晨2點左右才熄。每天六點半,她又能準時起牀騎車去學校。
她能承受嗎?他晶亮的黑眸在寒冬的夜晚,緊緊鎖住在那窗前的小小身影上。
不知從何起。他開始關注起了她。
是第一次秋日的初見?還是每次幫他換藥的時候?或是那次抱起受傷的她?……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季風走進了自己房。躺在偌大的牀上。
他的身邊是好幾份策劃書。
現在的他說是在念大學。但更多時候,他會在父親的公司上班。其實,他很想做的並不是這些。
但身爲季家的獨子。他非常明白自己的責任。
所以他,沒有出國。放棄了自己熱愛的藝術。
當指針指向2點整的時候。印雪合上厚厚的法律書,用搓熱的手掌按了按雙眼。
重重的將自己摔在了牀上。
睡覺。真好!她笑着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