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彭濤,也不怪孟慧茹會一時想不起來,他到底是誰。
只因爲,孟慧茹的確是從來也沒有見過彭濤,更別提認識他了。
但是孟慧茹卻認識彭濤的夫人!
這位彭夫人不是別人,正是孟府的二夫人江氏的好友之一——也曾經出席那在劉府舉辦的春宴,還和江氏說了很多關於宮中的秘辛之事!
而今燔柴之事既然是和孟長宣有了干係,那麼欽天監要奏請皇上“天裂”一事,恐怕就要着落在這位彭濤的身上了!
這麼說起來,六皇子就是藉助了這麼兩個人才能佈下這麼一個一招接着一招的連環計。
孟慧茹那裡敢隱瞞皇后呢?她趕忙將自己知道的和盤托出。
反正說實話,她也並不想如何去維護這一對不怎麼靠譜的夫婦!
皇后點點頭:“嗯,也虧了你說了這話,否則只怕本宮還要被矇在鼓裡。”
孟慧茹戰戰兢兢,不敢接口。
“臣女……家人有罪。臣女……無地自容。”
皇后笑着說道:“你不必如此。對了,本宮還沒有問你,益陽郡主,如何?”
孟慧茹一想到益陽郡主可能的下場,這問題倒是有些不好回答了。
她只能是避重就輕的說道:“常老夫人對此事很是重視,準備了許多的嫁妝。不過本來那位溫家少爺也是常府的親戚,將來也是要在常府居住的。所以說,房舍等,臣女也就沒有要求查看。”
“嗯,你心裡有數就是。本宮雖然不怎麼感興趣,可是難保皇上會要求你去回話。到時候可不能讓皇上覺得你敷衍了事。皇上心裡還是看重郡主的。”
事實證明,皇后還是瞭解文景帝的。果然,過了不久,就有龍乾殿的令侍過來宣旨,令孟慧茹過去回話了。
孟慧茹並不認識這位令侍——皇上身邊的令侍,那是有資格侍寢的,也就是說隨時都可能升格成爲妃嬪。甚至於相比於尋常妃嬪來說,她們有更大的優勢,因爲她們幾乎每一日都陪着皇上的身邊。
孟慧茹很是恭敬,並不敢得罪這種隨時可能吹枕頭風的人。
“孟令侍稍後片刻,皇上此刻正在見人。恐怕得過一會兒纔有時間。”萬寶見了孟慧茹,笑着說道。
孟慧茹自然是規規矩矩的站在門外等着。
然而,也不知道文景帝到底是見的什麼人,孟慧茹等了足足半個時辰,也不見裡面有結束的意思。
她動了動有些發麻的腿,也不能抱怨一句。
這皇上讓人等,那是天經地義的。而她,作爲一個臣民,能夠有資格等,只怕還是一種榮耀!
孟慧茹入宮之後,越發覺得自己的渺小,也明白了權利的重要性。
或許她前世之所以死的那麼無辜,那麼輕易,就是因爲她沒有能夠壓制他人,拯救自己的權利!
萬寶見孟慧茹有些疲態,正要說兩句勸慰的話,卻見那大殿的門終於是“吱呀”一聲開了。
他連忙目不斜視的站好。
裡面出來了一個形容憔悴狼狽的中年男人。此刻他垂頭喪氣的被兩個侍衛壓着,拖着沉重的腳步走出了大殿。
萬寶對此是見怪不怪,自然沒有什麼可驚訝的,可是等他要招呼那邊等了半天的孟慧茹快些進去的時候,卻發現對方一臉驚詫目瞪口呆的發愣。
“孟令侍!孟令侍!”
萬寶叫了兩聲才讓孟慧茹回過神來。
“公公?”
孟慧茹覺得心慌意亂,甚至頭上都有些冒汗了。
“孟令侍這是怎麼了?裡面的人已經出來了,自然是該您進去了!”萬寶提醒道。
孟慧茹機械的點點頭。
可是腦海裡卻是始終浮現出剛纔那個被侍衛壓出來的男人的臉!
那不就是方虎嗎?
不就是當初受了寧遠侯之命,曾經護送她進京的那名副將方虎嗎?
不是有傳聞說寧遠侯在幷州戰死之後,他手下的部將也全部都喪生或者接受問查?
爲什麼這個方虎會突然出現在這裡?而且還是這麼一副模樣?
孟慧茹下意識就聯想到了方永信……之前他所說的爲了父親報仇等語,是不是也和方虎有關係?
她的頭腦裡有些混亂,一時之間也抓不住什麼頭緒。
等到大殿裡面出來人,讓她進去回話的時候,她還有些渾渾噩噩。
文景帝高高坐在龍椅之上,讓人瞧不清他真實的面目。
“既然益陽郡主親自叫了你去幫忙,可見郡主是看重你的。你去了常府,感覺如何?”文景的聲音帶着一絲的疲倦。
孟慧茹行禮之後,跪着回答:“啓稟皇上,郡主在常府很好。常老夫人和常大人十分重視這門婚事,也是半分都不肯委屈郡主的。而那位溫少爺,臣女雖然不方便見面,卻也聽常老夫人說,是個很是溫和的性子,而且十分愛慕郡主。”
她自然是撿着好聽的話說。
有道是“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
更何況,能找到一個和益陽郡主如此“般配”的人也實在是不容易!
文景帝微微點頭,似乎對這個答案十分的滿意。他擺了擺手說道:“你且去吧。回去告訴皇后一聲,讓她找欽天監的人問一下,儘快將郡主出嫁的日子給定下來!”
“臣女明白。臣女一定轉告娘娘!”孟慧茹又磕了個頭,便起身準備離開。
她剛走了兩步,皇上又叫住她:“最近,八皇子可好嗎?”
“啓稟皇上,臣女見八皇子的次數並不多。不過八皇子身體一向康健,人也懂事好學。”孟慧茹小心翼翼的回答。
文景帝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纔再次開口:“嗯。很好。你去吧。”
孟慧茹不明白,爲什麼文景帝居然要從她的口中瞭解八皇子的情況,卻也還是乖順的離開了。
大殿的門再一次打開的時候,有另外一個人等着大殿的門外。
那人揹着陽光,可是也能看得出是一位長身玉立,錦衣華服,面容英俊的男子。
孟慧茹隱隱覺得他有些面熟,可是卻又實在不認識。
然而不知道爲何,他在進殿之前,突然對着孟慧茹露出了一個格外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