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人嘲笑說女人的友誼無比的脆弱，往往因爲一個男人就能反目成仇。
這論斷的真假無法置評，可是事情發生在小蔣氏身上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站在了她的夫君孟孝成的身後。
儘管，孟慧茹曾經給過她或明或暗的幫助，並且她也的確是心存感激。
可是顯然，此時此刻，在她的心目中，剛剛費盡心機挽回的丈夫的心，要比一個不那麼親密的小姑子重要得多。
“爺，這事情，你可不能怪我！我的確是不知道大妹妹的舅舅會做下這等缺德事。”小蔣氏急忙解釋，“再者說，你也知道，那中饋分明是個燙手的山芋，若是一旦處置不當，很有可能咱們自己背上黑鍋。更何況……”
孟孝成見她說一半，留一半，心裡膩煩，板着臉道：“你從前也是個爽利的，怎麼現在反而總是吞吞吐吐。我記得你小時候不是這樣的！”
小蔣氏腹誹，這還不是被你忽遠忽近給折磨得什麼都怕了？
她只能賠笑道：“你別怪我謹慎。只是實話實說，上次老夫人要將那中饋交給二嬸的時候，我之所以一點都沒有猶豫，就是因爲咱們家的賬目其實有很大的漏洞。”
孟孝成眼珠子一轉：“你的意思是……賬不對？有人中飽私囊？”
他心裡微微一算計，也就明白了小蔣氏欲言又止的原因——在小蔣氏之前掌家的可是他的親孃，周氏！
如果賬目真的有問題，那麼問題也一定是出在周氏身上！
“你糊塗了，難道說你嫩發現，二嬸卻發現不了？你甩手不幹了，扔給二嬸，其實等於將姨娘拖下水了？”孟孝成很是不滿，他舒了一口氣，“幸虧現在她已經……”
他剛想說“死了”兩個字，又覺得對自己的親孃的死感到慶幸，實在是不怎麼體面，就改口道：“被祖母厭棄，估計也沒什麼機會興風作浪了。”
小蔣氏也不笨，知道孟孝成這話轉得十分生硬，可是也不戳破，便道：“你放心。我出閣之前，我娘是手把手教我算賬的！看賬本我卻是一把好手，那賬雖然有問題，可是若是不留心也看不出來。更何況，我怎麼可能留了把柄給外人？我是早就已經想辦法都平了得。”
孟孝成這些日子以來，頭一次覺得有小蔣氏這麼一個出身體面的夫人，也是一件好事。最起碼，在管理後宅和執掌中饋這一方面，她要比周氏靠譜得多。
周氏小門小戶出身，別說是這些大家閨秀該學的管家經營，就算是刺繡廚藝也是平平。單看，周氏和他的舅舅前後都是不明原因身亡，可是他的外祖父家裡居然連半個人都不敢上門質問，便可以知道這是個什麼樣的人家了。
也真是虧了他的父親不嫌棄了。
想必周氏就是知道賬本有漏洞，也是沒法短時間內這樣的。
孟孝成終於露出笑容：“你做得很好。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小蔣氏立馬心中也舒坦了，也不再埋怨了。
“只是如今那賤人的舅舅阻了我的仕途，偏又居然能在府裡作威作福，掌管中饋？這真是氣煞我了！”孟孝成是將韓世昭的罪過，盡數記在了孟慧茹的身上。
他現在反倒是覺得，孟慧芯的直覺真的很準確！
孟慧茹這個女人就是個掃把星！自從她來了孟府，就沒有發生過一件好事！
小蔣氏心裡倒是下意識的覺得，這件事情恐怕和孟慧茹沒有什麼關係。
然而，她的心自然是偏向孟孝成，於是也不需要費什麼口舌，很快就同仇敵愾起來。
“爺，你也別生氣，大妹妹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摻合了，但是她本是爺的妹妹，都是孟府的子孫，自然應該以孟府的利益爲先，怎麼能夠不去勸說自己的舅舅，反而由着他們去作賤你呢？”小蔣氏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給孟孝成解釋，還是給自己解釋。
孟孝成覺得小蔣氏越發的順眼，心裡倒是添了三分的喜歡。他一把拉過小蔣氏，摟在自己的膝蓋上坐下：“到底還是大奶奶疼我。”說完，又抓着那白嫩的小手輕輕吻了一下。
小蔣氏頓時滿面通紅，想要把手扯回來，又捨不得這難得的溫柔，只能是輕聲道：“你我夫妻一體，我自然是要向着你的。”
孟孝成見她溫柔小意，那份羞澀卻是自然可愛，渾不似那些丫鬟花娘的嬌柔造作，心裡一動。到底是大家子出來的，這份純潔，實在是旁人比不上的。
只不知道小蔣氏若是知道夫君居然將她和那些下九流的煙花女子相比，是不是要氣得吐血了！
孟孝成興致來了，當然不會顧忌是不是白日，抱了小蔣氏就往內室走。
青墨乖巧的在外面關上門，只隱隱約約聽見孟孝成說道：“你可得幫爺想個辦法治一治那個賤人。”
隨後就只剩下令人心跳的嗚咽了。
青墨面無表情的站好，彷彿什麼都沒有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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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這事情可不妥。我一向是個疏懶的，又什麼都不懂。怎麼能擔此大任？你別說笑了！”孟慧茹聽了老夫人的提議，趕忙擺手。
孟慧芯在一旁聽了，心裡只是嗤笑。她自然是覺得孟慧茹根本就是欲擒故縱。
“大姐，你又何必謙虛呢？我和二姐都知道你是能幹得不得了。”她有些陰陽怪氣。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冷冷的說道：“你會不會好好說話？眼見着就是要嫁人的了，卻還是這樣沒有分寸！你的姨娘都沒了，怎麼你還是這麼不着邊際！”
孟慧芯捱了訓斥，臉上掛不住，只得抿了抿嘴，默默的住口，低頭擺弄手上的帕子。
“慧茹，你什麼樣子，我心裡自然清楚。現在你二嬸不方面，你大嫂又是三災八難得，剛剛好了一些，我也不願意讓她操勞。這家裡如今也有些越發的沒有規矩了。總不能我這老婆子自己來吧？”老夫人喝了一口溫茶水，接着說道，“你雖然年紀不大，可是將來也是要嫁人的，這些都是必須要學的。更何況還有兩個妹妹幫襯着。你們都不小了，也該歷練歷練了。”
孟慧茹打從心裡不想趟這趟渾水。
這孟府看着表面光鮮，內裡早就爛得不像樣子了。她可不想幫着這羣忘恩負義的東西收拾爛攤子。
不過老夫人說到這等地步，她若是不答應，只怕有些不識擡舉了。
她正想着要如何既推去這份差事，又能不讓老夫人知曉，卻看見金枝走了進來，說道：“老夫人，劉府那邊派人來了，說是要請大小姐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