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武大郎給我鑰匙之後,叮囑我將屍體放好,然後他在外面等着我。
早就知道這老東西貪生怕死,我也沒多說,接過鑰匙,和楚恆擡着那屍體往地下室走去,現在已經是大晚上了,進到這個地方感覺渾身涼颼颼。
兩人踢打踢打的腳步聲驚亮了樓道里面的聲控燈,楚恆在前面雙手反抓着裹屍袋的前端,我在後面扣着裹屍袋的後端,走廊到地下室樓梯總共是不到十步的距離,走到三四步的時候,楚恆在前面怪叫一聲:“****,你他孃的別摸我屁股啊!”
我本來就被那個死男人頭噁心的不得了,對男男搞基之類的事情極其牴觸,一聽這話,我立馬火了:“誰他孃的摸你屁股,咱倆之間隔着一個死屍呢,我他媽的怎麼摸你屁股!”
說完這話,楚恆立馬在前面停了下來,他轉過頭,臉色慘白的看着我,小聲道:“對啊,我們隔着一個死人,你是怎麼摸到我屁股的。”
兩人看着裹屍袋中鼓鼓囊囊的屍體,看着那裹屍袋上殷紅的血斑,一股涼氣,從心底裡面瀰漫開來,恰好這時,燈啪的一下滅掉了,心裡有鬼的兩人立馬嗷嚎的叫了一聲,手裡的裹屍袋砰的一下掉了下來。
兩人的尖叫加上裹屍袋的砸地上已經將那聲控燈弄亮,我和楚恆在剛纔的一瞬間,紛紛退開了好幾步,而我們兩人中間,是那具不安分的死屍,一摔之下,裹屍袋口鬆了,露出了女屍依舊流着腦漿的頭顱。
看着那地面上一動不動的死屍,我知道在這樣下去兩人恐怕會活活嚇死,我嘴裡虔誠的禱告道:“莫怪莫怪,我們也是爲了你好,你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要爲難我們兩個收屍的小人物。”
嘴裡嘟囔完,我就衝着楚恆使了一個眼色,兩人湊了過去,趁着這個姑奶奶還沒有發飆之前,趕緊將她放在停屍房裡。
兩人一起,膽氣就壯了幾分,楚恆在前面,頭離着他近,所以他齜牙咧嘴的將女屍的頭搬住,小心的塞到裹屍袋裡,我看到整個過程,楚恆都是眼睛往別處瞥着,儘量不去看女屍的臉。
我心裡同樣害怕,見到楚恆將人頭塞到了裹屍袋裡,我趕緊將拉鍊拉上,當拉鍊拉到頭部的時候,我接着微弱昏黃的燈光,又看到了女屍空洞無神的眼睛。
我心裡一抽,趕緊將拉鍊拉齊,然後擡起裹屍袋,倉皇的朝着地下室走去,到了停屍房,我拿着鑰匙打開教室門,第一件事就是進去打開燈,然後架着女屍到了停屍牀上,楚恆小聲問道我:“還打開嗎?”
我現在巴不得趕緊離開這鬼地方,搖頭道:“不了,趕緊走!”
說着我和楚恆就往門口走去,不知道你們走夜路的時候有沒有這種感覺,就是感覺自己的背後有人跟着,想要回頭看,卻不敢看,想要跑,但是又不敢跑,現在我這種感覺十分強烈,強烈的都可以確定,我背後一定跟着什麼東西。
在我們即將走到門口的時候,頭頂上那白熾燈猛的變成了昏黃,不對,嚴格的說應該是昏紅,將停屍房照成了一片血海,不過緊接着就恢復了正常,這個時間間隔快的都沒有讓我跟楚恆喊出聲來。
兩人想跑又不敢跑,只是幾步的路,硬是讓我覺得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我每走一小步,都害怕驚動身後的東西,生怕下一秒,那些原本躺在牀上的屍體朝我撲過來,等着我們兩個關了燈,將門鎖上了之後,我才發現,自己全身已經被汗水打溼。
我和楚恆誰也沒有說話,快步朝着樓梯走去,踏上樓梯的前一刻,我模糊的聽到背後傳來嚶嚶的哭聲,在這哭聲之中,我似乎還聽到了一個像是貓頭鷹般亂叫的孩童笑聲,我強忍着自己要跑的衝動,因爲我不記得誰說過了,你要是跑,那些東西就會跟着你,跟着你,一直跟着你……
我和楚恆走出實驗樓的時候,武大郎在那等的都不耐煩了,他衝我們兩個道:“怎麼這麼久?”楚恆嘴巴一撇,道:“吳老師,你不知道,裡面,裡面鬧鬼了……”昏黃的路燈下,楚恆的臉大部分在陰影中,不過他似笑非笑的神情顯得是那麼的猙獰,再配上他突然變的尖銳的聲音,別說是武大郎,就是在我也被他嚇了一跳。
果然,武大郎聽了這話之後,訓斥了楚恆幾句,最後落荒而逃,我邊走邊罵了楚恆一句:“楚恆,你瞎說什麼呢,大晚上的不嫌害怕!”楚恆依舊是那不陰不陽的腔調,也不看我,陰森森的道:“我是再瞎說嗎?嘿嘿……”我有些慎得慌,這狗日的不是撞邪了吧。
正在這時候,我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我接聽,仍舊是沈佳佳的,這次她已經不哭了,沉默了一會,她低聲道:“趙寅當,你要是不來,恐怕連我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好吧,我最終還是犯賤了,雖然不知道事情真假,但是我真做不到看着自己曾經喜歡過的女孩慘死,哪怕她現在是個破鞋……
接電話的當口,楚恆走的很快,已經在我前方五六米遠的地方了,我衝着他大喊了一聲:“恆子,老子去找外面一趟。”我沒敢說是自己去找沈佳佳,怕被楚恆罵,可是原本極其好事的楚恆,頭也不回的徑直往前走着,並沒有回答我。
我巴不得他不理我,直接朝着學校外面跑去,往外走的時候,我總覺的哪裡不對,但究竟是哪裡,一時間想不起來。
出了校門之後,看着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車,還有燈火通明的大街,我有些陰暗的心也明朗了起來,一定是我聽錯了,看花了眼,哪裡會有這麼多髒東西,就算是有,也不能天天被我碰上啊!
對,一定是這樣,看錯了,我心裡暗示自己。
沈佳佳住在我們學校西面的小區之中,你要是問我爲什麼知道,因爲當初年少輕狂之時,咱也玩過尾隨,曾經咱也站在樓底下,看着六樓的燈亮,臥室窗簾上映出一男一女相互擁抱的影子,隨後兩個影子倒在牀上,而我,在湖邊吹夠風之後,默默的回到學校用右手安慰自己。
現在我站在那樓底下,心裡唏噓不已,打了一個電話,沈佳佳接了之後,從六樓打開窗戶,衝我揮了揮手,示意我上去。
今天晚上會不會發生點什麼嗎?沈佳佳雖然是個破鞋,但是長的還不錯,呵呵。
上樓之後,我禮貌的敲了敲門,沒有等我第二次敲,門吱呀一聲就打開了,開門的是沈佳佳,我大一時候追逐的女神,今天她穿了一件蕾絲邊的玫瑰紅綢緞睡衣,柔軟順滑的絲質睡衣勾勒出了她玲瓏剔的身材,蕾絲邊睡衣服下,露出了蔥白般細嫩的小腿,睡衣的領口是那種大大的v字型,從我這個角度看去,能看到裡面的嫩白細膩。
沈佳佳燙了一頭小卷,染成了酒紅色,幾綹頭髮順着那v型領口進到了睡衣裡面,平添了一絲誘惑。
好吧,沈佳佳是很漂亮,我不得不承認,比起程以一來,這女人多了一絲成熟嫵媚。
沈佳佳側身讓開,讓我進到房屋裡面,我的眼神這才從她的身上諾到了她的臉上,原本精緻漂亮的臉上現在很難看,兩個眼睛雖大但是沒了神采,而且還頂着兩個大黑眼圈,由於經常化妝,卸了妝後,她的臉上已經有了很多的暗斑和紅點,說實話,看起來頗爲噁心。
看到這張曾幾何時讓我發狂的臉,我現在心裡是極其的平靜,低聲道:“叫我來有什麼事嗎?你男朋友呢?”
剛說完這話,我就注意到這個房子有些不對勁,確切的說,是房子裡的環境不對勁,雖然屋子裡面的燈全部都打開,即使是這樣,非但沒有顯得亮堂,反而是有一種極其壓抑的感覺,我擡頭一看,屋子上方居然是煙霧繚繞,大概是將近二十多釐米的煙懸浮在了天花板下面。
順着那煙霧往下看,能看到依然嫋嫋升起的青煙,是蚊香,這些天花板上的氣體全部都是蚊香。
看見我盯着蚊香看,沈佳佳道:“房子裡面有蚊子,我就點了一個蚊香,你看,屋子裡全是煙。”這煙很不正常,一般來說,就算是蚊香冒出的那煙,也會隨着氣流四處飄散,慢慢的消失不見,但是這個屋子裡的煙,就像是定在那裡一樣,一動不動,像是屋子裡面的空氣根本不流通一般。
我說爲什麼會感覺到壓抑了,現在房間裡面的窗戶已經全部打開,按道理說,空氣是流通的,別說死蚊香聚而不散了,就算是蚊香的煙也根本看不到,我在桌上拿起一本雜誌,呼呼的朝着上面的蚊香扇去,有了空氣的流動,這些蚊香四散而開,不等我慶幸,我就看見那四散而開的蚊香又重新聚攏起來。
沈佳佳在一旁閉着嘴巴不說話,我皺着眉頭盯着天花板上的煙霧,忽然間,我的腦子中靈光一閃,我想起在一本風水書上看過這種現象了,那本書上大意是這樣說的,藏風納水爲風水,聚而不散是太極,那裡描述的景象跟現在差不多。
都說的是霧氣聚而不散,在風水上來說,是太極暈,這個地方是好地方,極其適合當陰宅,但是書上沒說,陽宅如果這樣的話,會出現什麼情況。
既然這地方適合做陰宅,那是不是會招來一些不乾淨的東西?沈佳佳是不是因爲這個找我來的?
想到這裡,我心裡開始發毛,我真不是道士啊,充其量就是被殭屍咬了一口的將死之人。
我咳嗽了一聲,故作輕鬆的道:“你這蠻不錯的嘛,看這霧,真像是人間仙境呢。”沈佳佳幫我倒了一杯水,然後坐在沙發上,雙手使勁的搓着,眼睛不時的朝着窗戶外面打量,似乎是在忌憚着什麼,所以我這話,她根本沒有聽見。
兩人都沒有說話,屋子裡靜默壓抑的嚇人,似乎是忍受不了這種氣氛,沈佳佳咳嗽了一聲,輕聲道:“趙……趙寅當,幫幫我,幫幫我行嗎?”我眉毛挑了挑,道:“我有什麼能幫你的,我只是一個窮絲,你的高富帥呢,對了,我想起來了,他叫陳磊對吧。”
沈佳佳眼圈開始變紅,她喃喃道:“別說他了,別說,趙寅當,幫幫我,我,我遇到鬼了!”沈佳佳剛說完這話之後,那天花板上經久動的蚊香菸徐徐的落下,落在了沈佳佳的頭上。
我乾咳了一聲,忍着頭皮發麻,故意笑了笑道:“你開什麼玩笑,現在都是21世紀了,哪裡有什麼鬼。”說完這話,我心裡都發虛,前一段時間我還親眼見到女鬼了,但我知道,不是每一個鬼都像那個有些傻傻的吊死鬼一般可愛。
沈佳佳見到我不信,漲紅了臉對我道:“真的,我不騙你,我真的不騙你,這幾天,我一直聽到,晚上聽到腳步聲,還有小孩笑聲。”似乎是嚇壞了,沈佳佳開始語無倫次。
不過看她的樣子,似乎不像作假,但就算是真的,我又能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