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巴張開,這次可不是什麼好兆頭了,張開嘴巴後,我就感覺有無數的像是活蹦亂跳的泥鰍一般的東西,又像是果凍一般的東西,拼命的朝着我的嘴巴中鑽,滑膩膩的,非常噁心。
生死攸關的時候,我身上的潛能終於是爆發出來,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怪力,兩條手從那黑霧中抽了出來,然後就是朝着旁邊的小美人盂拍去。
我這含怒的一擊,那小美人盂要是不閃不躲,估計只有掛掉這一個出路,但是我那氣勢如虹的一掌還沒有拍到小美人盂,在半空中,我的手就被另一隻冰涼的手給捏住了。
眼前仿若斗轉星移,那濃濃的黑霧散去,依稀能看見周圍的景象。
我只掙脫出來一個胳膊,現在還是被那紅衣似血的女人給抓住,我見到血屍是悲憤交加,想要問問她究竟爲什麼,但是嘴巴里無休止的鑽進來的那東西,生生堵斷了我的喉管。
血屍站在我的側身前,在他身後,是那個囂張的金絲眼鏡男,而我下巴上吊着那個小小的美人痰盂,在我正前方,是那個大一點的美人盂,雙腳凌空站着,視線和我平視,那黑洞洞沒有下巴的嘴,將她的臉詭異拉長。
我現在欲哭無淚,爲什麼我嘴巴感覺撐挺,是因爲那和我面對面的美人盂,她那黑乎乎的嘴巴中,不間斷的吐出一條手臂粗細的烏黑的軟綿綿東西,正朝着我的嘴巴里吐過來。
我們周圍的那團黑氣,一個勁的朝着大美人盂涌過去,然後她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濾網一般,將這些黑氣過濾了,嘴對嘴的朝我吐過來。
我這算是什麼,被****了?還是被那些墳頭裡面鑽出來的陰氣給爆的?這些涌進來的,都是尹三口中說的,十分難得的陰氣,藉着些難得陰氣的光,我現在的肚子,已經成了蛤蟆大小。
我想不明白的是,他們爲什麼會選中我,我對血屍究竟算是一個什麼存在,一直鑽死牛角的我,除了這兩個問題,還真的什麼都沒有想。
但是,那小蟲子吱吱亂叫的聲音,徹底的將我驚醒了過來,我瞪着大眼睛看那過去,看見那小蟲子現在身子慢慢的融入到了那它之前追的樂此不疲的黑蓮花之中,小蟲子瞪着那滾圓烏黑的大眼睛,神色悲切的衝我吱吱叫着,似乎是在求救,又似乎是在告別。
或許我對於我自己的死並沒有多大觸動,因爲我也算是一個死過人了,但是,我絕對不允許的是,傷害我身邊最好的朋友,小蟲子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來歷,但是數次跟我狼狽爲奸,已經有了很深的戰鬥友誼,比起尹三那狗日的都靠譜,我是萬萬不能讓他受到傷害的。
我身子裡面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被炸開了一般,熟悉而又陌生的撕裂感讓我痛並快樂着,在我幾乎都要忘了的時候,那把八臂決,終於是又開始出現了。
八臂決開通脈象後,會產生對應的胳膊,當然,這必須是練到極致的情況下,八臂決練的算是身子裡的潛能,兩條實體胳膊到後來力大無比,那剩餘看不見的胳膊,就是鬼物的剋星。
在血屍有些吃驚的面孔中,我怒吼一聲,因爲我的嘴巴都被那滑膩膩的陰氣填滿,所以叫聲有些怪異。
我之前身後就已經出來一個不靠譜的看不見的虛無胳膊了,這次同樣的在身子左側,又冒出來一個,我身後的那兩條胳膊像是風扇一般掄了一下,那團團將我包圍住的鎖鏈一般的黑霧被我攪斷。
我身子一輕,現在我所要面對的,就是這抓着我胳膊的血屍了,金絲眼鏡男看見我居然是脫困而出,嘴裡有些惶恐,失聲喊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血屍嘆了一口氣,似乎是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對我說道:“千年如夢,輪迴是空,時間到了。”說完這話,那血屍飄飄然,帶着獵獵的霓裳聲,衝我輕飄飄的拍打過纖纖玉手,如花美眷,但是現在確實那勾魂的閻羅,血屍側身打過來,在我不曾看見的地方,眼淚飄落下來。
我已經脫困,見到血屍面含煞的拍打過來,我心裡怒吼:“非要這樣麼,非要這樣嗎?”我知道這血屍厲害,趕緊朝着一旁閃開,但是血屍的手,像是黏上了我的胳膊一般,我動,她也動,如影隨影,終於,她那輕飄飄的一掌朝我拍了過來。
我沒有辦法,另一隻手,迎上。
碰的一聲,我那一條胳膊軟綿綿的耷拉了下來,一掌之威力,將我那條胳膊近乎廢掉。我雖然身子亂動,但是那對面的美人盂就像是鏡子裡的幻像一般,一直跟着我,我現在又是受了傷,那美人盂猛的衝我噴出了一口黑氣。
我那已經脹飽了的肚子,隨着這最後一口黑氣的噴入,終於是再也承受不住,碰的一聲,我感覺,自己的肚子都要炸了。
我他孃的現在就像是苦逼的孕婦一般,偏偏還要玩各種高難度的動作,我努力操控自己的那兩條胳膊朝着血屍打過去,現在,它們是我最後的希望。
小蟲子萬分委屈,衝我吱吱叫着,我眼睛餘光瞥見它,基本上已經完全被那朵黑蓮花給吞掉了,時間,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小東西,莫非,咱倆真的要埋骨在此嗎?
我看着面無表情的血屍,從內心深處開始咆哮起來:“不,不!不,我不能死!就算你是血屍,也不能殺了我!”
骨子裡那叛逆涌了出來,你若想殺我,我便是先要殺了你。
要是你是程妞,殺了我,那邊是殺了,但是你只是血屍,就算是你三番五次救我,那我也不能讓自己命喪你手。
血屍看見我高高鼓起的肚子,眼睛裡露出複雜的神情,但是手上的動作卻是絲毫沒有放鬆,那尖尖的指甲,深深的扎到我的皮膚當中,不知道是她心疼,還是我身子疼。
我現在雖然肚子高高鼓起,但那兩個美人盂也是放開了我,飄到一旁,我衝着那血屍喊了一嗓子:“滾開!”
不知道是不是憤怒牽引了我那看不見的胳膊,感覺怪怪的,像是身上不受控制的假肢一般,狠狠的朝着血屍砸了過去。
這兩條胳膊究竟是有什麼作用,或者說,這兩條胳膊到底是有沒有,我真心不知道,但是血屍確實被轟跑了。
血屍被我打飛,但是她的手卻沒有鬆開,將我帶了過去,血屍倒在地上,我壓了上去,用那大肚子頂住血屍,兩人抱在一團。
金絲眼睛男看見我們兩個這般樣子,從那棺材裡面爬了出來,遠遠的躲開,但是手裡拿着那將小蟲子吸進去的蓮花。
血屍雖然被我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但是立馬想要將我困住。
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雙手環抱住了我,倒是一個香玉滿懷,血屍呢喃了些什麼,我沒有聽清,她抱住我,確是忘記了我身後的胳膊,也就是剛剛抱住我,我身後的胳膊猛的一撐,將她胳膊給別開。
我也顧不得什麼憐香惜玉,自己的兩個手,狠狠的朝着血屍的心口拍去,碰的一聲,我將血屍胸口的那團柔膩拍的變了形,那後勁更是砸在了血屍的心臟之上。
如此近的距離,又是如此狠的殺招,就算是血屍,也是承受不住了,血屍被我推開,我借力站了來,然後朝着那金絲眼鏡追去。
我不知道金絲眼鏡到底是什麼來頭,但是他該死。
剛纔還裝模作樣的金絲眼鏡男,看見瘋狗一般的我,趕緊亂跳起來,可是周圍都是一堆堆的墳包,他年紀又大,身手又不好,跑了幾下,居然是一個狗吃屎摔倒在地。
這個機會,我已經跳了過來,地上多墳頭,可是沒有一個鑽出什麼髒東西來,或者說,他們的髒東西已經全部鑽到了我的肚子裡。
金絲眼鏡男子在地上爬了幾下,沒有爬起來,我一腳將其纔在地上,然後彎下腰,劈手就朝着手裡奪那蓮花去。
尹三那賤人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不要!”可是我記掛着小蟲子,那手上已經衝着金絲眼睛男的手裡抓去。
聽見尹三這聲像是殺豬一般的聲音,我頭皮發麻,腦子急轉,那兩個美人盂爲什麼過來幫這個金絲眼鏡男,按照那個血屍的身手,現在已經是將抓到我纔對,在這一刻,我那全部的危機感,徹底的爆發了出來。
可是我什麼也沒有做,硬着頭皮繼續往前伸手去,因爲那蓮花之中是小蟲子,是那個所有人都會拋棄我,但是它不會的小蟲子!
金絲眼鏡男猛的回頭,伸手詭異的將那蓮花觸碰到我的肚子,下一刻,讓我頭皮發麻的事情發生了,那朵蓮花,先是變成妖異的紅色,然後鑽進了我的肚子裡。
作爲一個男人,我現在居然是有了臨盆的感覺,那金絲眼鏡男嘎嘎的尖笑起來,我肚子痛的像是吃了斷腸草,但是還用盡的全部的力量,朝着那金絲眼睛男的脖子咋了過去,咔嚓一聲,那金絲眼鏡男嘎嘎的聲音戛然而止,身子倒在一旁。
跟在倒在一起的,還有那受不了疼痛的我。
我肚子裡像是開鍋了一般,有什麼東西在使勁地鬧騰我,尹三這時候終於是良心發現,發飆了,不惜是兩敗俱傷,用特殊的手段將段瑞給逼走,然後衝着到在地上的我撲來。
可是剛剛跑了兩步,他自己的身子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直挺挺的摔了下去,段瑞見到尹三摔倒,驚奇的咦了一聲。
血屍看了一下地上的我,冷冷清清的道:“熱鬧,也該看夠了,出來吧,我知道你們在這。”我現在疼的意識已經模糊,但是還是聽見了血屍這句話,有心想要豎起耳朵多聽聽,但是奈何自己肚子裡面東西翻滾,根本什麼都沒有繼續聽到。
話說血屍說完這句話後,在那幽幽暗暗的地下墓地中,咳咳的走出了幾個人,要是當時我意識清醒,我會發現,這裡面有兩個熟人,一個是黑無常,另外一個,是全身裹在大袍子裡,像是沒有肩膀的鬼影一般的人,這人就是在包冥戚的老巢中,一直跟着我的那個嚇人黑袍子。
這是門中的人。
除了這兩個之外,還有一個乾枯的老頭,頭上亂糟糟,但是斜斜的插着一個木簪,身上一個寬大的道袍,髒的不成樣子。
那老頭見到血屍之後,嘿嘿一笑,道:“想不到師傅臨終前,說的事情還真應驗了,一具小小的血屍,居然是成了氣候,跟人一般了。”
血屍並沒有答話,只是默默的看着這三個人,反而是段瑞在一旁冷冰冰的道:“成玄,你不要多管閒事。”那個老頭聽見段瑞的聲音,只是咧着嘴吧笑道:“你們又要霍亂蒼生,我好歹也是執掌一派的老不死,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們得逞。”
血屍這時候搖了搖頭,道:“我在這,誰都別想動他。”
黑無常此時道:“之前,我們只是懷疑,懷疑這小子是那個人,不過,現在看來,不用懷疑了,就是那個人,你說,知道了他是那個人,我們會放過他麼?他可是大妖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