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慧很懂事,每天趕路的時候要麼看書學認字,要麼出去學騎馬,晚上到了客棧再練武,從未開口叫苦。見她如此,輕顏心中更加疼惜,嚴厲之餘多了更多的耐心和溫柔。
從滋陽到河西邊境邯平,快馬七日可到,但輕顏一行足足走了半個月纔到。原靖宇前兩天才得到王妃已經趕往邊境的消息,又氣又急,讓秦翼帶了五百人去迎接,他自己也算着時日出城八百里等候。
十月二十二日午後,大隊人馬護着兩輛華麗的馬車終於到了邯平將軍府,目前原靖宇暫住於此。
馬車裡,易輕顏推了推原靖宇,小聲道:“到了,下去吧。”
原靖宇從她脖子上擡起頭來,又在她脣上香了一口,這才整理衣服,放開她跳下馬車。
將軍府的管家帶着下人們在大門口迎接,邊關的將領除了正在守城的基本上都來了。
輕顏原本想自己扶着周紫玉下來就好,卻不想原靖宇剛落地就轉身將她抱下馬車,徑直走進府裡面,傳令讓各軍將領們明日午後再來參拜王妃。
其實大家看王妃身子這麼重,也知道她現在需要休息。王妃肚子裡的可是整個中州希望啊!
到了臥房,原靖宇親自服侍輕顏梳洗,然後一邊給她擦頭髮一邊介紹這兩個月來這邊的具體戰況。
原靖宇剛到邊境的時候他們還佔了河西邊境一座城池雲陽,但城裡的民衆反抗激烈,內外夾攻之下,他們在九月初便無奈退回邯平。這一個多月來,雙方交戰無數次,傷亡都很大,讓原靖宇很心痛。可恨的是死了這麼多人竟然只是跟河西打了個平手,誰都沒有佔到便宜。而最詭異的是河西竟完全是一副進攻的姿態,聯繫目前河西的狀況,怎不讓人心生疑惑?
而後不久定南軍中就出現了流言,他想了很多方法都壓制不下,反而給中州將士們造成了不好的影響。邯平守軍對定南軍從不出戰頗有些意見,定南軍幾位中級將領對秦翼和鳳輕塵的領導也有些意見,好在鳳輕塵的騎兵因爲是定南軍統帥的親衛,訓練倒是很積極的,一個個都捨得吃苦,只是對原靖宇的領導有些牴觸情緒。因此,近半個月來,原靖宇都讓掛上免戰牌,河西組織過幾次攻城,但都讓中州輕鬆地打下去了。
說到這裡,原靖宇忽然奇怪地問了一句:“輕顏,你就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輕顏想了想,很認真地說:“會不會河西有高人在背後指揮?要不然怎麼可能奪回幾座城池,還能跟我們打成平手?河西的軍力向來不如裕陽和中州的。”
原靖宇瞪了她一眼,不滿地說:“不是這個。”
不是?輕顏疑惑地看着他。
“你就沒有聽到什麼流言蜚語的嗎?我知道軍中你有很多人,他們就沒有向你報告什麼?要不然你也不會大着肚子趕來了。”原靖宇認真地望着她,神情竟有些緊張,還有些期待。
“你是說有人看到有女人從你大帳中出來的事嗎?”輕顏一副這也算事情的表情。
“你不問我嗎?”原靖宇瞪着她。這個女人不是一直在意這個嗎,怎麼會是這副表情?
“難道你以爲我懷了孩子腦子就變笨了?”輕顏看着他的樣子,忽然有點想笑。
原靖宇怔怔地看了她好一陣,忽然長長地吐了口氣,激動地捧着她的臉,感動的看着她的眼睛道:“輕顏,謝謝你相信我!”說着,一個輕柔地吻落在她眉心。
輕顏嘴角輕揚,愉悅地笑開來,順勢靠進他懷中,小聲道:“要是這個時候也會誤會你,我也不值得你愛了。”
原靖宇一手攬着她的肩,一手撫摸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臉頰貼着她的額,只感覺心裡有一種幸福和甜蜜在叫囂着要衝出胸腔來……
第二日午後,軍中將領參拜王妃即定南軍統帥。而後原靖宇訓話,將目前的嚴峻形勢深入地說了一遍,要求每位將領都擬一份作戰方案,明日上交,鼓勵大家互相討論補充。
之後,定南軍將領單獨留下參拜主帥,彙報了這幾個月的戰況和訓練情況,其餘將領甚至連原靖宇都回避了。
輕顏神色始終淡淡的,倒是讓定南軍的將領們心中沒底。大家都清楚,若不是得到這邊軍心不穩的消息,元帥不會大着肚子跑到邊關戰場上來。可是,元帥越是不提,神色越是淡然,他們就越是緊張害怕。
終於,易輕顏說到了正題上。但奇怪的是她的語氣並不嚴厲,聲音也不高,她說:“我在這裡,就是你們的依靠,定南軍不是沒孃的孩子,但也絕不能躲在西北守軍身後不敢露頭!我的地位和未來與你們息息相關,大家的目標應該是一致的。相信諸位也清楚,走到了今天這一步,誰都沒有回頭路了。從你們踏進中州土地的那一天起,你們就是中州的子民、中州的將士,保衛中州、平定天下是你們的職責,除了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立戰功,你們別無選擇!該怎麼辦你們自己掂量着,軍心不穩的軍隊如何上戰場?你們回去好好問問你們的士兵,要死還是要活?定南軍是我從義軍中精心挑選出來的,他們目標明確,對我極其忠誠。因此,凡心思浮動的,必定是被河西收買的奸細,你們下去給我見一個殺一個!我給你們三日時間,務必要讓定南軍成爲鐵桶一塊,將帥同心,忠誠無畏!”
定南軍將領們得令退下,似乎頃刻間有了一個新的靈魂,一個個都有了目標,有了信心,之前的無措憂慮一掃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