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廿六,凌霄閣在別院中宴請來自鳴劍山莊的貴客。
昨日,黎文正收到凌霄閣的請柬,不由得雙眼一亮,與弟子桑濟海相視一笑。招來江越的探子詢問,知道這幾天凌霄閣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舉動,也沒見到熔月閣主回去,但是昨夜凌霄閣兩位長老曾親自前往青陽派。據聞,當晚青陽派曾招待過貴客,只是來人身份隱秘,沒能打探出來。
他們早就看出凌霄閣與青陽派的關係非同一般,卻怎麼都沒弄明白。畢竟凌霄閣之前與其他門派並不親密。
黎文正與桑濟海帶了幾位年輕弟子走進凌霄閣暫住的別院,章長老和鳳輕塵已經迎了出來。
見到鳳輕塵現身,桑濟海便猜測熔月閣主回來了。
黎文正將幾位年輕弟子留在院子裡,與桑濟海二人跟隨章長老與鳳輕塵一起步入客廳落座。
桑濟海看章長老與鳳輕塵面色輕鬆,猜想熔月閣主的傷勢一定已經好轉了,只不知道何時才能相見。
有年輕男弟子奉上茶點,章長老也坐下相陪,倒是非常客氣,但桑濟海神色間卻有些不耐。“敢問章長老,不知熔月閣主可在?”
章長老熱情地笑笑,說:“多謝少俠關心。我們閣主已經醒來,只是如今內力全失,身體虛弱。還請二位稍等,閣主服了藥就過來。”
“內力全失?竟如此嚴重?”
不但桑濟海,黎文正也被這個消息嚇了一跳。
就在這時,只聽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傳來,易輕顏與周紫玉一前一後從偏殿轉了出來,都沒有戴面紗。
桑濟海怔怔地看着易輕顏緩緩走進,只覺得她的容貌與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樣,卻又感覺以她的氣質就該是如此容貌纔對。
此刻,除了桑濟海,其餘人都向易輕顏躬身行禮。輕顏客氣地回禮,語聲清脆,笑意溫柔。
黎文正輕輕咳了一聲,桑濟海這纔回過神來,不卑不亢地衝着易輕顏抱拳爲禮。“熔月閣主,桑昊失禮了。”
輕顏淡淡一笑道:“桑少俠多禮了。”衝着他微微點了一下頭,而後便走到主位坐下。
桑濟海的目光始終追隨着易輕顏,直到她與客廳裡所有人都客氣完,再次將目光投到自己身上。今日的熔月閣主氣質與武林大會擂臺上的完全不一樣,但他卻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確實是真正的熔月閣主。
如今輕顏算是真正的女人了,因此眉梢眼角間不自覺地便顯出幾分女子的溫柔嬌媚來,那種從骨子裡自然而然透出來的風情讓客廳裡的所有男子都忍不住有些心跳加速。桑濟海之前爲她的強勢和心胸而心動,卻也只是高傲地認爲這個女子配得上自己而已,之所以心動,說到底不過因爲找到一個志同道合的知己。然而此刻的心動確是不同的,他第一次如此強烈地感覺到自己想要這個女人,這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殷切渴望,那般的迫切和熱烈。
桑濟海目光灼灼地盯着易輕顏看,不放過她每一個細微的神情。
這樣的目光太放肆,太無禮了,可是卻絲毫不給人淫邪齷齪的感覺。在他眼裡,是純粹的心動、憐惜和欣賞。
“之前曾聽聞凌霄閣女子未婚前需以面紗遮面,如今熔月閣主解除面紗,可否理解爲閣主同意了老夫前次的提親呢?”黎文正暗自在心裡嘆了口氣,不禁有些擔心桑濟海的未來。若是讓他得了這個熔月閣主,只怕也會給這個女人牽制;若是得不到,怕是要抱憾終生了。
桑濟海望着易輕顏的目光忽然變得緊張不安起來,既想快些聽到她的答案,又擔心那答案讓自己失望。
輕顏淺淺一笑,略微低了低頭,神情中顯出幾分羞澀來。“多謝桑少俠錯愛……熔月除去面紗,是因爲已經嫁爲人婦……”
已經嫁爲人婦?
彷彿一個晴天霹靂,將桑濟海震得頭暈眼花,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但,他不相信。霎那間他變了目光,那些溫柔憐惜都變成了懷疑和齎恨。他堂堂江越世子,相貌堂堂,文武全才,以正妻之位待她,難道還配她不上?她竟然爲了拒婚而編這些謊話騙他!
“不知熔月閣主何時出嫁的?夫君是哪位英雄人物?爲何江湖上沒有半點風聲?既已出嫁,爲何還梳着少女髮式?”黎文正也很是懷疑,因此有些憤怒。他想,不願意嫁也就罷了,又何必如此騙人?
易輕顏自然明白他們在憤怒什麼,卻沒有着急解釋什麼,只是不鹹不淡地問了一句:“黎掌門之前見過我派幾位長老吧?難不成您以爲我們凌霄閣的長老們都還待字閨中?”
黎文正一愣,迅速與桑濟海對視一眼,顯然都感到震驚。
是啊,他們見過凌霄閣的長老們好多次了,每次都是這個打扮,但不可能這些女子都沒有嫁人吧?他們同時想到凌霄閣以女子爲尊的事實,難道這羣女子真的混不把禮教放在眼中?
桑濟海不甘心地再問了一句:“請恕在下冒昧,敢問閣主的夫婿是哪位英雄?”
易輕顏冷淡地掃了桑濟海一眼,似乎頗爲不悅。
桑濟海忽然騰地一聲站起來,盯着易輕顏問:“閣主身爲武林盟主,不可能不知道我的身份。我想知道,我究竟哪裡比不上他?”
衆人都怔了一下,想不到這位世子竟然如此執着。
輕顏皺眉看了他一眼,這才冷冷說道:“婚姻本是我個人的私事,就是我凌霄閣各位長老也無權過問。”
“你不想說也行!”桑濟海狠狠地瞪着輕顏,咬牙切齒地說,“你休了他,嫁給我!”就算她嫁人了,他也可以不計較,只要從今往後她只屬於他就行……
衆人都被桑濟海這番話怔住了。這個男人莫不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