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妄議相國位

之後, 朱襄表面上情緒就恢復正常了。

遺憾有之。但他和春申君立場敵對,再來一次,大概也是如此。

春申君與楚王年輕時共患難十年, 助楚王回國繼位, 纔有春申君這等外姓貴族擔任楚國令尹, 成爲楚國第一大封君,戰國四公子中唯一非宗室公子之事。

於情於名,他都不會離開楚國;就算離開楚國, 他也是去秦國之外的國家養老, 不會與楚國敵對。

原本春申君可以選擇後一條路,但他違背楚國貴族的意願救民的時候,他的結局就註定了。

說來, 在楚國賑災救民, 居然是違背楚國貴族的意願這件事, 還真是可笑。

但事實就是如此可笑。

散裝楚國, 你春申君以大義, 壓着封君們同意賑災救民, 揚的是楚王和春申君的名,擾亂了他們封地楚人的心,他們當然不願意。

讓他們自己去做這等低賤的事, 那絕對是不樂意。他們的力量, 也做不到。必須以楚王的名義,集中楚國的力量,協調整個楚國才行。

楚國雖然是散裝,但吳起變法後,楚王的地位還是比東周的周天子厲害,堪比西周的周天子。

所以最好是誰都別做, 讓大家都顯得一致,楚人才會認命。

春申君被賜死,除了楚太子和一些底層士大夫上書求情,楚國大貴族和宗室基本冷眼旁觀,就可以看出他有多招人恨了。

所以春申君死得如此轟轟烈烈,楚王在楚國的名聲也沒有什麼大的改變,沒有人以此事威逼楚王退位,或者請公子啓回國。

此事就這樣平淡地過去了。

公子悍成了太子悍,一位屈氏長者成了新令尹,春申君的封地被收回爲郡縣。春申君的名聲還在國外和民間流傳,但在楚國朝堂已經冷卻,無人提起了。

與吳起、屈原並無區別。

還不如趙國呢。

朱襄回到秦國的土地上,沒有立刻回咸陽,而是先巡視了一下週圍土地。

廉頗嘴裡說着“押送”朱襄回咸陽,當回到秦國,朱襄不會有危險後,就由着朱襄亂跑了。

按理說,他和李牧這種大將不應該滿秦國亂跑,但秦王都給朱襄寫信了,說朱襄可以亂跑,順帶幫他看看秦國關中關東田地的情況,那他們就當自己是朱襄的護衛了。

廉頗的身體仍舊十分硬朗,比當初剛入秦的時候好許多。

朱襄驚訝,廉公的身體難道是越打仗越好嗎這也太厲害了。

廉頗得意大笑,說自己還能征戰個五六年,最好是死在戰場上,馬背上,纔不辜負他戎馬一生。

朱襄在那打胡亂語附和,說什麼馬革裹屍是將軍的最高葬禮。

李牧聽着直翻白眼。

廉公若是真馬革裹屍,朱襄能哭暈過去。

經過多年休養生息,秦吏的執行效率又非常高,還有咸陽學宮的學子們時不時地下鄉指導,秦地的田地情況十分不錯,水利發展也很快。

不用大規模打仗,錢都用來修路修水利上了。

不過朱襄還是看出了問題。

石磨推廣後,產量更高的小麥種植面積迅速擴張,幾乎家家種麥。

秦國也以政令要求農人多種麥。多地有秦吏對種植作物過於干涉的事。

朱襄沒有直接出面制止。政令的事,需要秦王解決。

他將見聞和建議寫成公文,等到了咸陽,直接呈給秦王和朝臣討論。

廉頗對朱襄滿口的“程序正義”嗤之以鼻。

私下向國君獻策的士人很多,國君覺得好用就用了。哪需要這麼麻煩

朱襄非要走朝堂這一趟,說更正式一些,讓國君和朝臣都有面子。也不知道朱襄所說的面子是什麼,反正他感覺不到。

李牧倒是若有所思,一副學到了的模樣。

朱襄查到問題後,沒有立刻回咸陽,繼續把關中關東巡視完,順便監督秋收。

待秋收結束之後,朱襄準備回咸陽的時候,子楚寫信,說他已經離開咸陽,去漢中過冬,讓朱襄直接來。

朱襄對廉頗和李牧嘆氣“以前他還會來迎接我,現在居然都不待在咸陽等我看來這個夏同當了秦王之後,性格就飄了”

廉頗理都懶得理睬朱襄。

李牧“嗯嗯”附和了兩聲,心裡有些緊張。

他鎮守南秦多年,先王繼位和子楚繼位都未回咸陽。雖然他書信去的很勤快,但沒有見面,他還是有些擔心。

君臣之情,真摯的時候很真摯,變質的時候也非常快。

他不知道子楚當了秦王之後,與以前變化多大。

李牧帶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與朱襄一同來到了秦王避暑地。子楚大老遠就扮作普通士人,來接朱襄。

子楚“朱襄”

朱襄“夏同”

兩人一個下車,一個下馬,執手相看淚眼。

子楚“聽聞你又是上戰場,又是和李牧去楚地,連續冒險。廉公揍你了嗎肯定揍你了吧”

朱襄“聽聞你和藺禮兩人總是把事全都推給蔡澤,氣得蔡澤幾度辭職。你又哭求蔡澤再給你一次機會了嗎肯定哭求了吧”

子楚微笑。

朱襄微笑。

兩人同時拔劍,噼裡啪啦打了起來。

子楚身後的侍衛“”

李牧和廉頗帶來的護衛“”

李牧扶額。

他的忐忑可能多想了。怎麼覺得秦王比當太子和公子的時候更離譜了難道是當太子和公子的時候,秦王還需要給長輩一個好印象,現在可以完全放飛的緣故

廉頗額頭青筋爆綻。

這兩人怎麼回事夏同這豎子當了秦王,怎麼還和朱襄亂來秦王的臉不要了嗎你不如變成秦昭襄王那樣,還有點秦王的威嚴。

廉頗氣沖沖走過去,先一腳把朱襄踹倒,然後對着子楚怒視。

子楚訕訕道“廉公,怎麼了”

廉頗道“要鬧回去鬧,在大庭廣衆之下成何體統你都當國君了,怎麼還和以前一樣和朱襄胡來”

被廉頗踢倒在地的朱襄“就是”

子楚立刻道“他居然向國君拔劍他纔是最該被教訓的人”

廉頗道“所以我踢了他”

說完,廉頗舉起碗口大的拳頭,啪嗒砸朱襄腦袋上。

朱襄抱住腦袋,眼淚花子冒了出來。

雖然廉頗沒怎麼用力,但朱襄的頭又不是鐵做的,疼啊。

然後廉頗用威脅的眼神看着子楚,道“回去你們慢慢切磋。”

子楚立刻收劍“是,是。”

他慶幸現在是秦王,不然廉公肯定也會給自己兩下。

他在邯鄲時,與朱襄、藺贄沒少挨廉公的揍。雖然知道廉公不會揍秦王,看見廉公發怒的模樣,子楚還是有點怵。

朱襄抱着頭還要嘲諷“呵,膽小鬼。”

廉頗又舉起了拳頭,李牧趕緊把朱襄拉起來,護在身後。

“廉公,算了算了,他們感情真摯,許久未見,打打鬧鬧一番也沒什麼。君上現在只是以士人身份出現,不會被人發現是國君。”李牧道,“就算被人看到,他們也不會相信君上和長平君在大庭廣衆下胡鬧。”

廉頗收回手,冷哼了一聲“還不快走等關上門你們倆想打多久打多久。”

朱襄和子楚點頭如搗蒜,然後子楚鑽進了朱襄的馬車,把李牧也拉了進去。

廉頗嘆了口氣,命令護衛的人離馬車稍遠一些,讓他們好隨意聊。

馬車啓動後,子楚就笑道“你看,你捱揍了。”

朱襄揉着腦袋道“如果你不是秦王,廉公一定揍你。”

子楚得意“但我現在就是秦王,沒人可以揍我。”

朱襄冷笑“我可以。”

子楚鄙視道“就你你打得過我”

朱襄不屑“以前你還能和我平分秋色。現在你案牘勞形,很久沒有鍛鍊了吧我可是天天扛鋤頭,還上過戰場”

子楚更加鄙視“上戰場在戰車上摔得鼻青臉腫那種上戰場我可是會駕戰車的人。李牧,你說是不是”

李牧扶額“我不知道,我沒見過。”

子楚道“你應該站在你的君王這邊。”

李牧道“好,我相信君上和朱襄能夠繼續平分秋色。”

子楚“”

朱襄道“我在信裡說得不錯吧李牧那張嘴有時候真的很氣人。”

子楚道“還真是。”

李牧無語。朱襄究竟在信裡和秦王說了什麼

李牧和子楚不是特別熟悉,只是李牧剛入秦時,同住在朱襄家中。

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初的情誼肯定淡了。

不過有朱襄這根紐帶,他們要重新熟悉起來也容易。

兩人都知道對方有多維護朱襄,所以對彼此都很認可。

子楚拉着李牧一同上馬車,就是想從李牧口中聽到朱襄詳細的醜事。

嬴小政只會誇讚,子楚覺得不盡興。

李牧知道的朱襄的醜事確實比嬴小政多,也非常不給朱襄面子,聽得子楚哈哈大笑,朱襄連連叫李牧閉嘴。

李牧沒好氣道“你以吳郡之事太過繁忙爲由,給剛出發不久的政兒寫信,催他趕緊回來。結果剛收到他出發的信,你就匆匆離開了吳郡,把吳郡的事全部丟給了政兒。你還好意思叫冤”

朱襄乾咳“能者多勞,能者多勞。”

子楚本來想留嬴小政在咸陽多待一段時間,學學怎麼當秦王。

哪知道朱襄催嬴小政救命的信來得又急又快,子楚只好放嬴小政離開。

雪姬還帶走了公子成蟜。

華陽太后說自己不太會教導孩子,又不願意讓公子成蟜回到生母身邊,怕被教壞,便讓雪姬代爲撫養。

子楚也覺得還是讓雪姬和朱襄來撫養公子成蟜更好。

朱襄在咸陽的時候,公子成蟜守孝吃素都長得胖墩墩的。朱襄一離開,公子成蟜天天吃肉,還變瘦了

子楚覺得宮裡人不會養孩子,且南方溫暖,可能更適合一到冬季就容易生病的成蟜休養身體。

朱襄倒是無所謂。政兒已經可以自己養自己了,他讓政兒再養一個小成蟜,能者多勞,政兒肯定也沒問題。

李牧分外無語。秦王你還記得你纔是政兒和成蟜的親生父親嗎

不過子楚都能做到把嬴小政丟給朱襄,忘記給撫養費的事。他是完全不會反省的。

在馬車上了解完雙方離別後的情況後,朱襄問道“藺禮和蔡澤呢就算蔡澤要鎮守咸陽,藺禮不可能不想偷跑。”

子楚道“藺禮本來是想來的,但是蔡澤說,這次若是我和藺禮再留他一個人在咸陽忙碌,他就直接掛印離開,辭官信都不寫。我也很無奈,只能讓人圍了藺禮的府邸,不讓他偷跑。”

朱襄在那幸災樂禍哈哈大笑,李牧驚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秦王讓人圍了丞相府就爲了不讓丞相無詔偷跑

他離開咸陽後,子楚和藺贄究竟變成什麼樣子了

他沒見過子楚和藺贄在邯鄲時的模樣,所以完全不能想象,最爲肅穆恐怖的咸陽城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看向正在出餿主意,說給藺贄門上釘木條的朱襄。

朱襄完全不驚訝嗎

李牧開始同情蔡澤了。他總算知道蔡澤爲何能在兩任秦王手中安然自得地做官,卻在好友子楚當秦王之後,三番五次想要辭去相位。

朱襄道“蔡澤如果實在是氣不過,你可以給他放幾年假,讓他到地方上任職休息休息。我看最近也沒什麼戰事,可以讓李牧去當相國。他是將相之才,什麼都能當。”

子楚想也不想道“好啊。”

李牧立刻道“我不去蔡澤都受不了,我還能受得了”

子楚無奈“李牧,這可是秦國相邦之位,就這麼惹人嫌棄嗎”

李牧道“我才疏學淺,不去。如果蔡澤不當了,讓藺禮去當。他把蔡澤氣走了,他就該負責。我還是替君上守好南秦吧。不然去三晉之地,或者去北胡都行。我是個粗人,不會治國。”

朱襄道“你信他個鬼,他就是不想給你和藺禮收拾爛攤子。要不真的讓藺禮當相國,看他能玩出什麼花樣”

子楚道“然後我給他收拾爛攤子想都別想。如果李牧不肯當相國,那就你來當。”

朱襄雙手在胸前交叉“拒絕”

馬車到達了目的地,廉頗走近馬車通知三人下車。剛走到馬車旁,就聽見這三人在討論秦國相位。

廉頗深呼吸。

相邦俗稱相國,就是說這個職位堪比副君,乃是一個國家最爲重要的位置。

你們三人怎麼能將相邦之位推來推去當兒戲被他人得知了,朱襄、藺贄、蔡澤和李牧一定會被打爲把持朝政的奸邪小人

廉頗只會用拳頭說話。但他能把朱襄和李牧揍一頓,卻無法揍秦王。

一般這時候,他就會找藺相如,用言語說服國君。現在藺相如走了很多年,廉頗與秦國朝臣沒什麼交情,思來想去,想不到誰能勸諫秦王。

直到他看到行宮門口,有個佝僂老頭拄着柺杖走來。

荀況

他怎麼把這個固執老頭忘記了

廉頗趕緊迎上去“荀卿”

跟着秦王出來過冬的荀子“廉公”

他露出了狐疑的神色。他與廉頗性格不合,廉頗爲何會如此熱情有問題

廉頗執着荀子的手,焦急道“朱襄行事不端,先和秦王在官道正中間打了起來,現在又與李牧一起和秦王妄議相邦之位。”

荀子眉頭皺緊“妄議”

廉頗壓低聲音,把自己聽到的話簡單告訴荀子。

荀子“”

秦國相國之位,能是你們這樣推來推去的嗎說的好像除了你們幾人,秦國無人可當相國。這不是變相說你們把持朝政嗎

荀子怒氣衝衝地走向馬車“朱襄,滾出來”

朱襄正和子楚嘴上跑馬車跑得暢快,李牧都捂住了耳朵。

荀子的聲音響起,朱襄一個機靈。

他面色慘白道“夏同,你沒說荀子在這裡。”

子楚道“嗯你也沒問。”

荀子壓低聲音道“君上,你也給我滾出來。”

子楚“丞相居然讓寡人滾出去,這是氣成什麼樣子了寡人沒有做錯事啊。就算做錯事,也不能罵寡人。”

朱襄拉着子楚往馬車外跳“你以爲你開始自稱寡人,就能免於被荀子處罰了嗎別想有難同當”

李牧考慮,自己要不要躲在馬車裡。

但顯然,他是一定會被拉着同甘共苦的。

荀子很懂禮節,沒有比儒家的人更懂禮節了。

所以儒家不會和國君打架,但指着國君鼻子罵,這很正常吧

廉頗抱着雙臂,在一旁冷笑看着,時不時附和幾句。

該罵

子楚和李牧被荀子的語言嚴重摧殘後,本以爲朱襄會更慘,至少會挨頓揍。

沒想到荀子罵完三人,又輪流罵完子楚和李牧後,對朱襄道“你做得很好。在仁義上,我已經沒有可以教你的了。”

子楚和李牧“”

朱襄滿臉得意,就像是得到了誇獎的小孩子一樣。

“謝荀子。學無止境,我還會繼續學習。”朱襄得意洋洋,那神態和嬴小政十成十的相似。

荀子淡然道“別學了,再學,你都要走到我這個老人前面了。”

朱襄得意的笑容僵住。

笑容轉移到子楚臉上。

李牧使勁板着臉,知道現在不能笑。

荀子平靜的視線射向子楚。

子楚立刻收起笑容,皺眉嚴肅道“朱襄,聽荀子的話。以後不許再冒險。若是你以後再冒險,寡人會狠狠懲罰李牧”

李牧“”

行吧,朱襄赴險,我受罰。我的錯,我認。

朱襄誠懇認錯“我知道了,不會有下次。”

他上次也是這麼說的,又與嬴小政那誠懇認錯,屢教不改的性格十成十的相似。

不過朱襄都認錯了,他們也不好繼續揪着這件事不放。

何況,朱襄旅途勞累,也該休息了。

漢中多溫泉。

朱襄曾經和子楚提過溫泉的事。子楚得知漢中也有人挖出溫泉之後,就碰運氣在行宮裡也挖了挖,沒想到也挖出了溫泉泉眼,便擴建了一個大溫泉池子。

最近咸陽的冬天經過了幾年氣溫回升,又變得寒冷。子楚每到冬季就會咳嗽,生些小病。

到漢中溫泉行宮過冬後,子楚冬季好過了許多。

子楚向朱襄炫耀溫泉,朱襄羨慕極了。

江浙應該也能挖出溫泉,可惜他不知道溫泉具體地點,沒有子楚這麼好的運氣,隨手一挖就能挖出泉眼累。

什麼是秦王啊戰術後仰。

李牧也覺得,子楚這運氣真是太好了。

他在蜀中駐軍的時候,駐地附近就有人挖出了溫熱的泉水。但他經常在營地裡動土木,卻從未見過溫泉。

不愧是能從質子變成秦王,還白撿來朱襄這樣的好友和妻弟的人。

“我本來想正式呈給你文書,但現在把文書遞給咸陽,蔡澤大概會抱怨我給他增添工作,就先和你說了。你召集卿大夫商議。”朱襄道,“農業種植只要保證主糧的佔比之後,給農人留點種雜糧的地方。雜糧不僅產量高,而且可以避免若一種糧食受災,全國糧食歉收。”

子楚嚴肅起來“細說。”

朱襄說起自己在秦地的見聞,一些秦吏“一刀切”的情況,又說起多種雜糧的好處。

規整的田地上種小米和小麥很合適;水稻耗水多,對溫度要求高,不適合種在關中關東之地;菽、南瓜、土豆和他現在帶來的紅薯,都是適合種在旮旯角落的糧食,也可以用作輪作。

現在秦國地方官爲了盲目提高糧食產量,將朱襄以前定下的輪種規矩都破壞了。

不過也是朱襄沒有定死輪種,所以官吏可以自行操作。

但輪種本來就不能定死,得靠農人的經驗進行調整。

朱襄道“我還發現,有的官吏連地耕多深,水澆多少都要規定。聽說有人希望在秦律中也增加這個條款這不是胡鬧嗎做這種事的人,該罰他去種一年田”

子楚道“我知道了。你慢慢說,別急。”

朱襄深呼吸,道“我能不急嗎看看楚國,辛苦了一年,只是因爲收穫前的一場雨,就差點造成饑荒。別看關中關東糧食長勢很好,一塊小麥田生病,就能蔓延整個關東關中。病菌以風、水和動物傳播,傳播速度快得無法想象。而現在我們只能預防,沒有治病的方法。”

沒有農藥,糧食得病就幾乎等於沒救等死。

所以什麼有機無農藥天然種植都只能是有錢人改善口感的東西,沒有化肥和農藥,糧食產量永遠上不去。

朱襄看到關中關東的糧食結構的時候,嚇得連噩夢都變了,從友人離世變成秦國饑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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