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踩着船板,李易就下了船。
看穿着打扮還真不像是吃不起飯想來訛人的,倒是富貴人家出來的。
如今這個時代,平民可沒有跟貴族硬磕的資本,分分鐘能讓你家破人亡,從此全家亂葬崗。
“你就是這裡的頭頭。”
爲首的年輕小夥往前站了一步盯着眼前的少年郎問道。
“我就是,你是誰?”
李易瞥了一眼眼前這個臉色蒼白的傢伙,正在努力的大聲嚷嚷,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模樣。
“你敢賣私鹽,這是死罪!”
“哎,馮公子,別這麼說。”一旁的老頭立刻往前走了一步勸解道:“大家都是來掙錢的,可不能傷了和氣。”
馮家公子點點頭,只是想來訛錢的,必須得把他誑住了。
哪個稍微有點牌面的商人來嶺南做買賣,都得去馮家走動走動,這裡的門道大了去了。
只自己要亮出馮家的身份,那就是無往不利。
方纔宗老頭已經點出自己的身份,若是他真的不傻,就該知道如何做。
“有屁快放。”李易懶得看眼前這二人拙劣的雙簧。
可眼前這個許多船隻的主人竟然不去。
着實是看不起馮家的牌面!
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懂不懂規矩。
因爲李易的不配合,場面一度很是尷尬。
“五萬貫。”老頭宗秦客深知此時要趁熱打鐵,絕不能因爲冷場就與錢財失之交臂,伸出一隻手道:“只要五萬貫的好處費,馮家可以確保小郎君的買賣在嶺南暢通無阻。”
“五萬貫少不少啊?”李易摸索着下巴問了一句。
馮家公子與老頭宗秦客對視了一眼,開口道:“既然小郎君如此上道,十萬貫也是可以商量的!”
“行。”李易點點頭。
二人大喜,實在是沒有料到此行會如此順利,竟然要到了想都不敢想的數目,這小子把整個樓子買下來都沒得問題。
“拿錢吧。”李易衝着二人說了一句。
兩人笑嘻嘻的臉頓時一愣,老頭宗秦客比那少年還沒城府,直接開口道:“你說什麼胡話呢,你給我們拿錢,曉不曉得什麼叫抽成?”
“就是,我還真沒見過這種聽不懂人話的傻子。”馮家少爺都給氣笑了。
“這不就見到了嗎?”
李易伸出手指了指眼前的二人。
“你!”
宗老頭氣的渾身發抖,還真沒見過這麼狂妄的人。
“我看你是在嶺南不想活了吧。”馮家公子氣的放狠話:“你等着,我們走。”
“哎,別走啊!”李易接過話茬:“吃個飯在商量商量,這錢的事。”
“我告訴你,十萬貫,一文都不能少。”
“當真?”
“我馮遠自是說話算話。”
“來人,請二位上船歇息。”
“你幹什麼,我乃是馮家嫡子馮遠,你還敢綁我,你死定了。”
“住手,住手。”宗秦客叱責道:“老夫乃是天后外侄,我看你們哪個敢動我。”
啪。
李易甩了他一耳光:“聒噪,綁起來,吊在船幫上。”
幾個如狼似虎的士卒上前拿住他們兩個。
“好,誰敢?”馮家少爺大喊道:”你們都別想活了。”
李易拔出一截橫刀看着刀柄道:“回去報個信,十萬貫贖人,現在離天黑還有兩個時辰,沒人來的話就準備去河裡撈屍體吧,碰瓷碰到小爺頭上,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四個腿快的僕人立馬跑回城去報信,剩下的三個也不敢走,只能在這待着。
“你姓武?”李易瞧着宗秦客問了一句。
在李易的印象中,姓武的子孫被髮配到嶺南的大概就武惟良、武懷運等兩支子的後人,因爲天后毒殺了她的外甥女魏國夫人,二人被嫁禍當了替罪羊。
還有武則天外甥賀蘭敏之的後人也在嶺南,至於其他武則天的侄子在嶺南,李易還真是不知道。
“老夫姓宗!宗秦客,你個粗鄙之人,外侄都不曉得,趕快放了老夫,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李易明白了就是外甥的意思,非得在這咬文嚼字。
“外痔我倒是知曉是什麼意思,我就喜歡吃不了還得打包帶走,不浪費糧食。”
李易揮揮手,讓侍衛把人吊起來。
馮家公子與宗秦客全都倒掉在船幫一側,聞着河邊的腥氣。
李易靠在欄杆上,手裡剝着栗子,扔在兩人身上。
說實話,李易在淮陰縣還真遇到過有惡少橫行鄉里的,就算淮陰縣的地下團伙,互相見面也是客氣的很,不曾放在明面上。
怎麼在嶺南就直接擺在桌子上了呢,大概是這裡的人更加淳樸?
馮家公子面對河面一直在自言自語,要殺了你如何如何。
至於那個武則天的外甥,大抵也不是個什麼好人,性格不是蠢就是惡的很。
否則以武則天的人品,也不會輕易的把自家人發配到嶺南來給他個機會反思反思,直接搞死就好了。
整的這麼費事做什麼。
這就是天后的理念,直接讓你肉體毀滅。
李易都開了眼了,這都一羣什麼人啊。
嶺南不愧是罪犯所在之地,總算是見到有罪犯的模樣了。
嶺南馮家的勢力已經日暮西山了,在無先祖榮光,還敢這麼猖狂,真是兒孫自有兒孫福。
呂新與五哥李湛都帶隊出去了,李易獨自倚在船幫前,倒是有些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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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會,自有士卒回來彙報宗秦客的情報,原來是因爲貪污,兄弟三人全都被天后給發配到嶺南來了,這已經是第二次被髮配了。
如此看來,這三老外甥還挺受武則天待見,只是折騰折騰他們三個,長長記性。
可又犯了第二次被髮配,足以見得是記吃不記打。
貪婪已經浸入骨髓,都如此窘迫了,還敢來此訛錢,那就是心裡打着算盤,說不定哪天武后心情好,就把他們調回洛陽城,從此又是大爺了。
畢竟是天后外甥,天后地位越發穩固,他們的利益才越發穩固,大家都喜歡任人唯親!
要不然世家之間爲何要緊密的聯姻,如此這般才能把大家綁在一條戰船上,這也是任人唯賢的官員爲何能讓大家爭相傳誦,因爲這種人是真的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