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擅長做什麼?
打仗!
士卒擅長做什麼?
砍人和被人砍!
這就是他們存在的意義,如今士卒可不像唐初從軍那麼吃香,平時可以有仗打,以此獲得軍功來改善家庭的生活水平。
自高宗後,大唐對外戰事減少,只有西北有戰事發生,士卒在想獲得軍功,拿到私人繳獲和賞賜的機率大大減少。
所以嶽州駐軍對此次戊團的行動充滿了羨慕。
這種好事,真的是難得一遇。
而這一切都是從主將王方死後,葛王九子李易開的那家大排檔開始的。
花月樓掌櫃的王則坐在房間裡看着賬本愣神,實在是湘陰縣這麼小的地方藏不住事。
先前這些地下團體每月給中郎將王方孝敬錢財,有主將在,所以大唐士卒對於這些人也就睜一眼閉一眼。
可自從王方死了,這些團體掌櫃的都覺得好日子來了,不用再給王方送錢,越發的猖狂起來。
着實沒有料到,左郎將蕭衛也不是個容易哄騙的,是個狼滅。
人站在不同的位置,所想的事情與對手自然就不是同一個人。
猛虎團體全員殞命的消息迅速成爲了淮陰縣百姓必談話題,一度超過五文錢吃得飽大排檔的熱度。
百十條人命沒了,即使那幫子人做的也是後代沒**的事,死了一點都不可惜。
但這是葛王府在警告衆人,亮出手腕了啊!
按理說王家靠着別駕鄭榮在淮陰縣早早的站穩了腳跟,無需要他這個家主在屈尊當個掌櫃的,可王則就是想要幹這個食肆的掌櫃。
王則捏着幾顆軟豆子,扔進嘴裡,如今這些小輩們真的是越來越心黑手辣了。
王家嫡子王文跪坐在王則對面,臊眉搭目,不敢說話。
他給朱家次子朱亮捧臭腳不是沒有成果的。
這不,猛虎團體就是被自家臭小子捧得的從湘陰縣消失了嗎?
時機把握的很準,這事要真成了,王則都要忍不住誇一誇自家兒子了,既能給大排檔潑上一道髒水,還能給自家推出同樣的菜品造勢。
可惜,遇上一個不按規則出牌的主~李易。
現在王家不止要面對葛王府的直接出擊,還要小心朱家在背後捅刀子。
朱家那個老財迷都把他親兒子的腿給打折了,這筆帳一定會記在王家的頭上。
陰謀敗了,這種情況也是正常的結果!
葛王九子李易行事實在是難以捉摸,在事態還未擴大的時候直接摁死萌芽也就算了,可他還快刀斬亂麻,斬完順便把亂麻扔進火堆裡燒的一乾二淨了。
上哪說理去?
湘陰縣什麼時候見過這種場面,哪有一言不合就直接掀桌子的?
“父親,我。”王文終於鼓起勇氣說了一句。
花月樓掌櫃的王則擺擺手,示意他兒子別說了:“文兒,你做的對。”
王文猛地的一怔,父親可不長誇自己,今天是怎麼了?
“刺史與別駕爭權,我們是別駕的孃家人,這個立場跑不了,我們也沒法跑。
現在沒有動用我們的力量,就試探出葛王的態度,此事做的很好,也做的很對。
咱們家在湘陰縣活得很滋潤,都是建立在是鄭別駕的孃家人的身份上。
但這種爭鬥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文兒,咱們要做好兩手準備,爲父在這盯着,你去洛陽遊學。”
“父親,我不走。”
“朱亮會記恨你,記恨李易,記恨他爹,但他現在沒法子拿李易出氣,沒法拿他爹出氣,只能拿你這個借他手的人出氣,你此行洛陽既是避禍,也是免得朱家再來找茬。”
“諾!”
王文叩拜行禮。
“去洛陽好啊,也有鄭家的族人照着,又在天子腳下,大家也都是喜歡守規矩的。”
花月樓掌櫃的王則站起身來,自言自語道:“以後如何應對,爲父還需要去找鄭別駕商量一二,這油炸蝗蟲的生意他還敢不敢讓我做!”
葛王李素節雖然有心裡準備,但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依舊是驚詫了好久。
猛虎團體從今日起便沒了!
好一招敲山震虎,殺雞儆猴。
可蕭衛他安的什麼心,爲何要縱兵殺戮?
出主意的是易兒,執行人是蕭衛,易兒可沒跟自己說要滅掉猛虎團體,說是隻誅首惡,殺一儆百。
蕭衛乃是母妃族中之人,對外卻宣稱是母妃那脈的遠親,自從擔任左郎將之後便向自己表明心跡,要暗中投靠自己。
葛王李素節對於他的示好應了下來,但並不信任,世家的生存之道,四處下注,誰不曉得。
母妃對於他們家族來說不過是一個死去的女人罷了。
他們爲了家族連綿不絕連國都可以賣,反正只是上頭換了一姓皇帝。
當易兒修養好之後,說殺掉王方,李素節這纔派人去通知蕭衛,讓他想法子把王方的守衛全都叫走,試一試他。
從所做之事看來,蕭衛的表現很好。
可今日之事,他擺明了是要把事情往大了鬧。
“李刺史果真是好狠辣的手段啊!”別駕鄭榮走進屋子。
今日所發生的一切,幕後主使定是葛王,沒想到蟄伏如此長的時間,一出手就狠辣無比。
想來這些年葛王心中的怒氣積攢了不少。
不管李易做出什麼事來,鍋都是李素節的。
鄭榮纔不會認爲沒有李素節的支持,李易他敢行如此狠辣之事。
一個小兒,安能有如此縝密的心思?
因爲這宗案卷沒有破綻,苦主的屍體,前猛虎團體成員付柱當證人的言辭,最後殺了兇手,來了個死無對證。
以前怎麼不曾見嶽州官吏辦事如此迅速!
葛王李素節擡頭看,皺了皺三道眉:“鄭別駕,所言何事?”
腎虧別駕鄭榮一抖衣袖,拿着案卷跪坐在一旁:“猛虎團體掌櫃朱樂及其下屬共一百零六人,因爲拒捕,被當場斬殺。”
“唐律言:聚衆持械拒捕,形同謀反。”葛王李素節的手指敲了敲案牘:“鄭別駕不問無辜苦主的遭遇,反倒是先說兇手是如何的苦楚可憐,滑稽。
兇手要是不殺人,焉能有如此下場!
怎麼,難不成鄭別駕你想爲兇手開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