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亦痕這些日子游歷人間時聽着千羽說,沐容凰最近一直在人間轉悠,對於近些年一直忙於魔族大小事務不曾出魔族一步的這位魔君的行蹤,楓亦痕一開始覺得應該是因爲他那讓人頭疼的弟弟沒有順利的將魔猙找回的緣故,他不得不親自出門來尋,但是轉念一想好像又覺得事情越發的奇怪了。魔猙是慕容凰的坐騎,沒有主人的允許爲什麼會自己從魔界跑出來,還恰巧跑到了西海弱水邊。
楓亦痕輕輕地撫着下頜,擡眼看着北冥玄月認真道,“除非他還有什麼目的,不然......”
只是話說到一半便停了下來,他發現從剛剛起北冥玄月說話的時候便一直是心不在焉的,即便現在他的目光雖是看着自己的,但是能感覺到他的心思卻已跑到了別處。雖說平時他好像也不怎麼聽自己說話,但那些事倒是真的沒什麼值得聽的,有時候自己說過的話自己也會瞬間忘記。但是現在自己所說的事可是關於他後院關着的那個大傢伙的主人的事,他不應該這麼冷淡纔是。但是再看看北冥玄月臉上這般自然的轉換着豐富的表情自己還真的猜不到他是早就知道了還是根本不感興趣。
而此時的北冥玄月好似根本沒有在意剛剛楓亦痕對他此般態度如此複雜的揣測,很從容的挽了挽袖子,一臉的風輕雲淡,道,“目的嗎?早就有了吧。”
楓亦痕單手支着頭無奈笑了笑,道,“你是不是手臂不舒服啊,還是衣服不合身了?從我們坐下來開始你都弄了二十三次袖子了。”
北冥玄月倒是一如既往的清和道,“是嗎?”
靈堯窩在北冥玄月的袖子裡,身不由己的滾來滾去,每次透過細微光亮看見北冥玄月快要靠近的指尖兒她都是一陣的膽戰心驚。想想自己還真是有史以來最膽大卻也最倒黴的狐狸了,不但法力莫名其妙的丟了,還得被迫着寄神籬下,寄神籬下也就算了,還敢在此神的家裡公然調戲此神。
靈堯認真的爲自己列出了三十二種悲慘的下場,其中最好的是,她就這樣一輩子做顆圓滾滾滑溜溜的菩提子,在北冥玄月的袖子裡暗無天日的活着,偶爾他洗澡、換衣服的時候自己能偷偷出來透透氣;最慘的便是自己還依然是一顆圓滾滾的菩提子,只是不會再滑溜溜了,而是被他故意不小心的遺忘在後園那個大怪獸的旁邊,然後被它一不小心咬碎,或者說根本就不用咬直接吞了便是。
想到這兒靈堯不禁打了個寒顫,順着北冥玄月的袖子滑滑溜溜的滾了下來正落盡他的手心裡。
北冥玄月把玩着手裡的菩提子淺笑道,“目的當然是有的,只不過是悶的很久了找個理由出來透透氣而已,只要他不打重明印的主意我華丘便不會插手,那個位子其實誰做都沒什麼區別。”
楓亦痕點頭笑道,“嗯,那件事是和你沒關係,不過你家後園那個大傢伙可是爲你和沐容凰牽了個小線,就算是像你說的他還不至因爲這事兒和你動干戈,但是你就不怕他藉着來取魔猙爲名來接近重明印?”
“重明印可不是誰都可以動的,不然我北冥氏的存在還有價值。”北冥玄月將菩提子重新放回到袖子裡道。
楓亦痕紫瞳微眨,笑了笑,道,“也對,看來我是瞎操心了。”
“無論怎樣,謝謝你!”北冥玄月臉上突然浮起一絲極其認真的暖意。
楓亦痕一口茶差一點沒噴出來,平日自己粘着他說個不停他都不以爲意的,今兒卻這麼認真的說出了“謝謝”二字,實在是反常。
“謝什麼?怎麼謝?”楓亦痕瞄了一眼劃過天際的一點星光笑道。
北冥玄月想了想,“謝謝你......”
楓亦痕放下杯子,一副隨時等待被恭維的的表情,北冥玄月語氣卻又突然一轉,“該謝謝你......不好,忘了。”
楓亦痕:“......”
不過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起身拍了拍北冥玄月的肩膀笑道,“那你就好好想吧,不過要怎麼謝得我說了算,不用留我過夜,我不習慣在別處睡覺。”
夜,已不知不覺間過了一半,紫藤迎着晚風披着點點星辰飄飄灑灑。琉璃殿,小珠燈、琥珀盞,北冥玄月將袖子裡的菩提子放在手裡好好的瞧了瞧,卻不曉得圓滾滾小菩提已經不知是被嚇暈了,還是睡着了,反正是一動不動的待在他的手掌內。
北冥玄月和了中衣,將手裡的菩提子放到了枕邊的一條帕子上緩緩睡去。
只是靈堯不知這種變化的時間是有限的,化爲圓圓昏昏菩提子的靈堯在第一絲朝陽射進牀角時便已經變了回來。只是她依舊不明情況的睡着,也許是恢復人形的她太佔地方,所以一翻身便從牀上滾了下來直直的掉到了地上。
“我的......”靈堯起身摸了摸頭,剛想抱怨幾句卻隱隱發現屋子的結構有些不對勁兒。
她迷迷糊糊的摸了摸牀角卻正觸碰到北冥玄月清涼柔和的長髮,手像是觸電了一般僵在那裡,她看了看自己,“變回來了?難道是夢?”又摸了摸自己的嘴脣,卻彷彿還有一絲冰涼涼的甜潤,小嘴情不自禁的翹了翹。
北冥玄月翻過身,絕美的臉龐正正呈現在靈堯莫名其妙美滋滋的面前,她認真的看了一會兒,嘆了口氣,“還是睡覺的時候最好看!”
“不對,不對。”她馬上阻止了自己的奇怪念頭,躡手躡腳的起身想着偷偷離開。
她提着裙角兒一步一步小心的向外挪着,卻不知北冥玄月正微眯着眼睛躺在牀上慵懶的欣賞着她笨拙的逃跑動作。
就在靈堯伸出右手快要碰觸到門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時,突然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這麼早要走了嗎?”
靈堯“......”立刻裝暈趴在地上將腦袋深深地埋了起來,如果可能她真希望能將整個人都埋起來。
北冥玄月見她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的窘迫卻又很可愛的模樣心情突然大好了起來,他起身走到靈堯的身旁,緩緩地蹲下身,修長的指尖劃過她披在肩頭的墨色長髮淺淺笑道,“嘖嘖嘖,頭髮好像......”
“我的頭髮怎麼了?”靈堯立刻從地上站起來看了看自己引以爲豪的烏黑長髮。
北冥玄月起身看了看她輕笑道,“看來我華丘的東西還很有營養,吃得多了你的頭髮好像也長長了不少。”
靈堯攥着髮梢僵在那裡,剛剛從牀上摔下來的疼痛彷彿一下子都在一瞬間開始發作,北冥玄月起身,饒有興致的抱起雙臂打量着蹙起眉頭的靈堯,笑道,“不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