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梨明明知道眼前的這一切都是假的, 是自己的一個夢;是住在心靈深處的魔鬼製造的幻像,然而她卻深深的沉淪在這個充滿了絕望的世界裡,不可自拔。這個世界是如此繁華, 燈紅酒綠, 車水馬龍。她打扮的光鮮華貴的就像一個女王, 在一個又一個奢華到極致的宴會裡遊走。輕鬆自在的和人寒暄、肆無忌憚的縱聲大笑。瘋狂的沉溺於各種帶有各種強烈感官刺激的遊戲裡。她明明活的如此精彩。擁有可以肆意揮霍的財富, 手裡握着掌握着數萬人的人生的權利。卻爲何她的心一片荒蕪, 感受不到一絲溫暖和快樂。
那些人看着她的目光要不溢滿了貪婪和慾望,要不就是鄙夷和輕蔑。卻偏偏沒有她想要的憐愛,尊重和溫暖。她深深的恐懼着, 這樣的世界太可怕。難道就找不到一點慰藉。對了,她的小旭呢?她的孩子, 她的骨肉。她生命延續和希望。那是拯救她即將溺死在這個冰冷和冷酷的世界裡的最後一顆稻草。
很快她就在人羣中找到了她的小旭。那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清新美好就向春天早晨透露樹枝照射下來第一縷陽光。她的小旭生的真好看爲什麼從前她就沒有注意到呢?葉小梨疑惑得想。突然她的視線被小旭身邊的另一個身影吸引了過去。看看她是多麼的好運, 看看她看見誰,那是方芳。那個嬉笑怒罵都是如此的真實的方芳, 那個明明和她的性子南轅北轍卻與她傾心相交的方芳啊!
她歡呼雀躍的奔了過去“方芳,小旭。”然而就算她一直衝到了他們的面前,這兩個人的臉上還是一片的冷漠。甚至還帶着濃濃的厭惡。
“方芳,我是小梨啊,小旭我是媽媽啊!你們你們爲什麼這樣看着我。不認識我了嗎?”被兩人利劍的冷漠逼退了兩步葉小梨委屈的說。
可眼前的人卻好像完全聽不懂她說些什麼。她聽見她面前的小旭疑惑的對方芳說:“媽媽, 這個人是誰, 看起來好奇怪。她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呢?”
方芳則愛撫拍拍小旭的肩膀漫不經心的說:“這個可能是從醫院裡跑出來的智障人士。我們可以適當的幫助他們, 不可以嘲笑他們哦。”說着又對着葉小梨說:“我幫你打電話叫你的家人或者醫生來好不好。你還記得家人的電話嗎?”
葉小梨一臉淒厲的尖叫着:“方芳, 你真的不認識我嗎?”然後她自己也聽不懂自己得在說些什麼了?”然後完全絕望的她像一灘爛泥癱在地上。
方芳耐心的問了半天還是沒有得到任何的結果, 她無奈的搖搖頭帶着凌旭走開了。葉小梨眼見着她的希望、她的陽光正在一步步的離她遠去。風中依稀傳來小旭的聲音:“媽媽,剛纔那個女人奇怪極了, 明明穿的又髒又破像個叫花子,卻偏偏一副女王的做派。真是太可笑了,她難道看不見別人看到她都退避三舍嗎?”葉小梨如夢方醒,打量着自己,這才赫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自己那身高級定做的白色晚禮服。變成了破破爛爛的爛麻袋。她的身上佈滿的污漬油垢,就連手上都沾滿黏糊糊散發出惡臭的像醬油一樣黏液。
原來她早已變成惡臭熏天垃圾,卻還在希冀別人的救贖。葉小梨只覺得自己簡直是一個最大的笑話,不可遏制的大笑出來。隨着她瘋狂的笑聲,眼前的世界開始風崩離析。無數的顆粒在空氣中分散然後再聚攏。等到世界再度清晰起來的時候,葉小裡發現自己回到了故鄉的茅屋。那裡的家人面目模糊,但卻是那樣的親切。暖暖的親情圍繞着她。大家一聲聲的喊着她的小名。已經完全崩潰的葉小梨,突然平靜下來。看着眼前斑駁的泥牆,看着房間裡雖然破舊不堪,卻打掃的很乾淨的傢俱。廚房裡飄出了玉米粥的香氣。這一切都讓葉小梨感到溫暖和安全。原來自己模糊記憶中那個永遠吃不飽肚子,一貧如洗的家,纔是她的天堂。纔是她葉小梨的世界。
到了這裡葉小梨突然覺得自己已經很累很累了,那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疲憊。蜷縮在燒的暖暖
炕上。她決定好好的睡上一覺。就在她即將睡着的時候,風雲突變猛烈的狂風夾雜着暴雨席捲而來,一瞬間就顛覆了她溫暖的小窩。一剎那間,房頂被狂風掀翻。瓢潑大雨夾雜着冰雹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
糟糕,是哪場泥石流,葉小梨悚然而起,她的爸爸媽媽她的哥姐弟妹,她要救他們。她拼了命的大喊大叫,用盡了全力的又搖又拽可是他們睡的甜甜的,對她聲嘶力竭的呼喊毫無反應。終於致命煩人災難還是如期而至。洪水夾雜着泥沙吞沒了她的家,她的親人。一瞬間那個溫暖的港灣變成了冰冷地獄。
葉小梨真的希望她也能和家人一起死去,可是她沒有這樣的幸運。她還活着深埋在泥沙深處,她依然精神熠熠、耳聰目明。她能感覺到那些噁心的蛇蟲鼠蟻。在一點一點的啃噬着她的身體。讓她的身體和靈魂一般千瘡百孔。日復一日,陪在她身邊的只剩下親人們的森森白骨。而終有一日,這片泥沼中將什麼都不會剩下,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葉小梨。
葉小梨終於完全的絕望了,她開始大聲呼喊尖叫。到了最後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喊些什麼。腦海中,前世今生的記憶交織在一起漸漸模糊,最後只剩下一個人的名字她反反覆覆的只喊着一句話:“白朗......白朗......白朗,救我......救我......”
不知過了多久,葉小梨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微弱。眼看着她這最後一點的掙扎都要歸於沉寂。這時那冰冷的漆黑的世界裡突然出現了一道光。光圈中印出了白朗的身影。
“小梨,小梨......小梨,我是白朗啊,你別怕。我來救你了,小梨,你快醒醒......”他焦急的呼喚着。而已經虛弱以極的葉小梨竟然奇蹟般的睜開了眼睛。“淚水從早就乾涸的眼中流出,葉小梨不可置信的說:“白朗,真的是你,你怎麼纔來啊!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她掙扎了兩下,四周的泥漿像是有魔力一樣,把她禁錮得牢牢的。
葉小梨突然害怕起來,焦急的說:“阿朗,你快救我出去。”
“傻姑娘,這是你的心境。你的世界,這裡所有的東西都是你自己創造的。是你的心魔所化。因爲你對我打開了心門,使得我能夠進入這裡,但是我所能做的事情很有限,僅僅是喚醒你,要離開這裡只有靠你自己。”
“不,我動不了。我一點動不了。白朗,你救救我啊!救救我!”
“小梨,你只道這裡爲什麼這麼黑這麼冷嗎?那是你心中積壓了太多的負面情緒。太多的寂寞孤獨太多的怨憎仇恨,化成了禁錮你的地獄。可是小梨你仔細想想你的生命難道真的只有痛苦仇恨而沒有溫暖快樂嗎?想想那些幫助過你人,不是會比害你的人多嗎?連那個你曾經恨之入骨的凌濤,他給你的也不僅僅是痛苦和絕望,他還給你帶來了凌旭不是,他還是曾經給過你歡樂和甜蜜不是......”白朗循循善誘。而隨着他的話,葉小梨始終大睜着的,裡面充滿了恐懼和痛苦的眼睛閉上了,因爲絕望和恐懼而變得扭曲和猙獰的臉慢慢的平靜下了來,她露出回憶的表情,彷彿在追憶那些生命的沒好時光。緩緩地。而她周圍的世界因爲她的回憶正在一點一點的發生變化。
輕輕的一朵輕柔的微笑綻放在她的臉上,葉小梨欣喜的說:“阿朗,我怎麼覺得沒那麼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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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孩子,那是因爲你已經不再地獄裡嘛。小梨,你做的好極了。你已經把自己救出來了。”
“不,我不信,你不是在騙我吧?”
“我幹嘛要騙你,不信你一睜眼就知道了。”
“不,我不睜眼。這一定是夢,是幻覺,也許我一睜眼還是在那個又溼又冷的泥潭裡。”葉小梨孩子氣地說。
“好吧不睜眼就不睜眼。”白朗滿含着笑意的聲音中蘊滿了縱容。“但是你可以聽,可以聞。可以去感覺。難道你沒有聽到風拂過草葉的聲音,難道你沒有聽到困中的鳴叫,拿到你沒有聞到陣陣的花香,難道你沒有感覺到暖暖的太陽,難道你沒有感覺到我的手正放在你的臉上。白朗含笑的看着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睜開眼的葉小梨。而對方正癡癡的望着他。
“好吧,若是這些你都感覺不到”他把她溫柔的抱在懷中”難道你不能感覺到我的擁抱,和我的吻。”說着他捧起她的臉,深深地問了下去。”
良久。依然氣定神閒的白朗問被吻得氣喘吁吁的葉小梨:“你現在在哪裡?”
“在天堂。”終於喘勻了氣的葉小梨斬釘截鐵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