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把這個拿下來?”葉小梨第一百零一次問身後的侍女, 她對身後那三條花團錦簇的尾巴非常的不感冒,雖然它們製作的惟妙惟肖像是從她身上長出來的那樣自然,但還是讓她滿身的不自在, 就像是一個在考試時被強迫作弊的孩子, 臉上全是不情願和委屈。
然而這個在她看來無比正確的要求, 又一次被斬釘截鐵的拒絕了。理由是相同的, 他們所崇拜仰望的最強大的王者身邊的女伴, 三尾是所有人所能接受的極限了。那些堪堪只能化形的連一條代表修爲的尾巴都沒有的修真者又怎配出現在她們的主子身邊。所以爲了主人的面子,葉小梨,就是裝也要裝出三條尾巴出來。不管的這樣的僞裝是怎樣的千瘡百孔, 讓人一擊即潰。
這些侍女的言下之意顯而易見,她們雖然受到嚴令, 來打扮這個她們連一根小手指頭也看不上的外來者, 骨子裡卻是對這個被主子如珠似寶捧在手裡的小小人類的一百個看不上眼。要不是受到效忠血誓的束縛, 這樣壽命短暫的象一隻螻蟻的女子早就被她們掃地出門,作爲未來的王的侍女的她們的最差勁的也有一尾, 這昭示着她們有一千年以上的壽命,也昭示着她們有可能問鼎仙道,而不是眼前的女人身後光禿禿的,連築基成功的標誌一尾都沒有,空有驚人的美貌, 也不過是月升即開月落即死的一朵曇花罷了, 真不知主子寶貝個什麼勁兒。
於是當白朗打扮的齊齊整整一身王霸之氣的出現在房間裡的時候, 就看見美得好樣精靈一般的葉小梨, 難得一見的孩子氣的嘴, 僵着脖子,一次次的在侍女不客氣的指導下, 練習怎樣在不弄亂尾巴裝飾的情況下,怎樣從容優雅的坐下站起。短暫的驚豔過後,早就由趾高氣揚的狼族未來族長淪爲忠犬的某人憤怒了。
大手一揮,那些晃得人眼都睜不開的珠寶玉器叮叮噹噹的落了滿地,隨之委地的是那三條被侍女們精心固定在葉小梨身後的尾巴。“哼”白朗眼神犀利的一掃,冷哼一聲。那效果不亞於颱風過境,一屋子前一刻還唧唧喳喳議論不休的侍女們幾乎是同時噤若寒蟬的跪伏在地。
“白朗”葉小梨的這聲呼喚中頗有幾分撒嬌的成分在。看着白朗的那一雙眼,亮晶晶的像是一個迷途的多時的孩子終於找到了親人那樣既委屈又高興,渾然忘了前一刻她還在和白朗冷戰。今晚她即將面對的是她兩世以來最大的挑戰,這個對她來說完全陌生的世界裡她唯一可以的就是這個男人對她的感情。而白朗從沒有讓她失望過,這一次也不例外。
白朗黑着臉揮退了房間裡所有的人.然後才溫柔的拉着還愣在那的葉小梨把她摁倒了梳妝檯的椅子上,他笨拙的拿起梳子。極不熟練卻又非常認真的爲她梳起頭髮來。他親自帶回來的,將要介紹給自己的家人和族人的這個他認定的愛人伴侶,他要親自爲她打扮,因爲只有他知道這個女人最美的地方在哪裡。他認定的他護在羽翼下的愛人,他心中的哪一點硃砂,將要在他漫長的人生中和他相依相伴的伴侶,他怎麼忍心她收到哪怕一點點的委屈,即使他的親人,他也不允許。因爲葉小梨同樣是他的親人。
月華升起,狼族最崇拜的圖騰就是這長照黑夜的那一輪朗月。所以狼族聚會多是舉辦在夜晚的月空下,這一夜天公作美,夜空晴朗。聖域永遠不會殘缺的圓月在晴朗的夜色中顯得分外的明亮。雖然只有短短的十二個時辰準備,但聖域的人們畢竟不比人類世界的凡人,他們在普通人類眼中是等同於無所不能的仙人的存在。那些繁瑣的、費時費力的,宴會前的準備工作,在這些人眼中是些輕而易舉的小事,也就是十二個時辰白府那佔地面積極廣的花園就變了令一番樣子。令和白朗偷偷出來查看情況的葉小梨大大吃了一驚。
那些錯落有致的樹木花草,假山涼亭統統離開了原來的位置。甚至連原本的一個佔地頗廣的小池塘的都不見了蹤影。眼前是一篇廣闊平坦的綠草如茵的草地。草地的正中是一個漢白玉鑄成的臺子,檯面上鋪了一張極大羊毛毯子,那毯子上的羊毛特別的長且茂盛,一腳踩下去能沒過腳背去。更難得的是整整足有半個足球場大小的毯子顏色毫無瑕疵竟是是雪一樣的潔白。夜風輕拂吹得毯子上長長的毛此起彼伏,看的原本就是絨毛控的葉小梨蠢蠢欲動,她這一刻最想做的就是撲倒在那片雲彩一樣柔軟的毯子上狠狠地滾上幾圈。
當然她的遐想並沒有化爲實際行動。這隻因爲葉小梨的身邊有一個比她自己還要了解她葉小梨的白朗,在她化想象爲行動的那一刻抓住了她的胳膊。“小梨”白朗的聲音裡帶着幾分歉意對着葉小梨搖搖頭“晚宴就要開始了。”
他話音剛落,就見半空中傳來清脆的玉磬的聲音,隨後是在葉小梨聽來節奏舒緩、古意盎然的音樂。在這些人間早已失傳的音樂伴奏下,白府夜宴的第一位來賓,踏着月色凌空而來。他騎着一隻蒼鷹憑空而來,滿足了葉小梨對於神仙的所有的幻想。只是這個神仙的打扮令她異常的熟悉,高高的髮髻,廣袖長裾。還有揮舞在身後那數條綴滿的鮮花玉石花團錦簇的尾巴。這一刻葉小梨明白了她還真是錯怪的那些侍女,原來這些姑娘們並不是有意羞辱她啊!尾巴什麼的,是宴會的標準裝備好不好。唯一的區別是人家的尾巴是貨真價實的,而她當時拖在身後的尾巴,是裝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