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筱在風逸回來的第二天,也回到了寒江市。
凌洛雪和蕭澗結婚之後,就搬出來單獨住。蕭澗的父母極其開明,而且兩人大多數時間都在世界各地旅遊。所以蕭筱若是回到寒江市,一般都會到凌洛雪這裡住。
蕭澗開車去機場接蕭筱,只是他從看到蕭筱的那一刻起,就冷着一張臉,一句話也沒說。不管蕭筱怎麼討好,如何撒嬌,依舊沒有用。蕭澗不說話,就是不說話。
蕭筱不知道自己怎麼又把大哥得罪了,爲了避免多說多錯,她也只好悶着頭不說話。
一路上,異常的安靜,車裡的氣氛似乎變得有些壓抑。
蕭澗的臉越來越難看,眸色沉沉,彷彿水結成冰。
蕭筱撓了撓頭,不知所云的說:“哥,我難得回來一次,你能不能別用這麼恐怖的眼神盯着我。”
蕭澗冷哼一聲,“傻瓜,沒出息的東西。”
蕭筱非常氣憤,可是在蕭澗面前不敢發作,只能生生忍住。
“哥,我是你親妹妹!”
言下之意是,我是東西,哪你又是什麼玩意?
蕭澗一個急剎,把車子停在路邊。側過臉看着副駕駛上面的蕭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風逸到底有什麼好?宇橋到底哪裡不如風逸?”
蕭筱愣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
蕭澗兩道劍眉微擰,輪廓分明的臉線條流暢,薄脣緊抿。
“八年前,爲了他,不惜用自殺威肋我。可是那個傻瓜什麼都不知道,他不知道你爲了他,放棄了什麼,付出了多少。曾經的十一年,加上現在的八年,還不夠嗎?你到底有多少個十九年?這樣傻傻的,毫無希望的等,真的值得嗎?”
蕭筱笑,“哥,我哪裡知道他有什麼好?是啊,這樣傻傻的,毫無希望的等,就算是聖人也做不到。這八年來,我努力的想要找出我能放下,我可以不愛他的理由。可是縱使我找出一千個,一萬個理由,卻抵不過我愛他。哥,我沒辦法,真的沒辦法。”
蕭澗無聲的嘆息,說不出的心疼。最後終是什麼也沒說,開車回了蕭家。
蕭澗幫蕭筱拖着行李,而蕭筱還沒有進門,就想着她的寶貝侄子。
“小楓寶貝,姑姑回來囉!”
凌洛雪聽到蕭筱的聲音,連忙從樓上下來,出門迎接蕭筱。
她帶着淡淡的笑容,眼中帶着驚喜,明顯她並不知道蕭筱今天回來。輕輕的擁抱蕭筱,“蕭筱,歡迎回家!”
蕭筱習慣稱她雪姐姐,一直都不曾喊她嫂子。她甜甜的笑,“雪姐姐,好久不見!”
然後兩人有說有笑的往裡走,直接無視站在後面的蕭澗。
蕭筱坐在客廳裡,凌洛雪去給她倒茶。
蕭筱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語的哥哥,又看了看從容的凌洛雪。心裡如針扎一樣的痛,八年來,他們都變了。
凌洛雪雖然依舊明豔動人,傾國傾城。只是再不見她那盛滿明媚和笑意的桃花眼。她總是那麼雲淡風輕,彷彿天空中的雲,那樣的從容淡定。宛如一潭死水,無波無瀾。
而哥哥這些年來,也許沒有一天是快樂的。真的好久,好久沒有見到他發自內心的笑容了。
哥哥,你說,你心疼我,我又何嘗不心疼你呢?
他們這幾個人就猶如一局死棋,進不去,出不來,只有玉石俱焚。
凌洛雪端了一杯茶給蕭筱,這纔看到坐到客廳裡的蕭澗。她淡淡的看了蕭澗一眼,“你要喝茶嗎?”
蕭澗點頭。
凌洛雪轉身回去給蕭澗泡茶,蕭澗看着她的背影陣陣出神。
蕭筱搖了搖頭,調皮的說:“哥哥,回魂啦!”
蕭澗狠狠的瞪蕭筱,蕭筱吐了吐舌頭,淘氣的笑。
凌洛雪將泡好的茶遞給蕭澗,蕭澗接過茶杯淡淡的笑,聞着鐵觀音特有的清香,原本冷峻的側臉,竟然帶了暈染開來的溫柔。鐵觀音?原來她還記得這是他最愛的茶葉。
“雪姐姐,小楓寶貝呢?”
蕭筱一直不見寶貝侄子很是想念。
凌洛雪微微一笑,“那個小混蛋去風逸那裡了,我不知道你今天回來,不然我一定讓他老實在家呆着。”
蕭筱不悅的看向蕭澗,“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麼不告訴雪姐姐我今天回來?”
蕭澗有些心虛的別過臉,不理會蕭筱。他的心裡卻一陣苦澀,她對所有人都那麼在意,微乎其微,一件小事都會仔細解釋。卻唯獨對他,漠不關心。爲什麼對他卻那麼吝嗇呢?
蕭澗察覺到蕭澗和凌洛雪之間怪異的氣氛,她藉口去找木木,起身離開。
客廳裡,只剩下凌洛雪和蕭澗,兩人相對無語。
凌洛雪站起來,準備上樓。
蕭澗也不知是哪裡來的怒氣,抓住她的手,往後一甩,凌洛雪跌坐在沙發上。
“你就這麼不想見我?”
凌洛雪臉上的表情依舊是淡淡的,不喜不悲。
“如果你一定要這麼想,我也沒有辦法。”
蕭澗大怒,幾步上前,手用力的捏着凌洛雪的下巴,逼她正視自己。
“八年了,一直都是這副聖母的表情,多麼偉大高尚,無慾無求,是嗎?”
他捏着凌洛雪下巴的手猝然用力,凌洛雪嘶的一聲。
“你說,到底還要多久?到底還要我等多久?”
凌洛雪笑,一直笑,然後甩開蕭澗的手。
“蕭澗,你難道不覺得我們現在這個樣子再好不過嗎?愛不得,恨不得,能相安無事,已經是萬幸!”
蕭澗哈哈大笑,只是那眼裡的悲哀卻濃得化不開。
“好一個愛不得,恨不得!你到底是沒有心的,我多想我能恨你,哪怕是少愛一點也好。可爲什麼你總是看不見?”
他將凌洛雪死死的抱在懷裡,認真的問:“我的心分一半給你好不好?這樣你是不是就能分我一點愛?”
凌洛雪冷靜的推開蕭澗,似乎看不到他臉上卑微的表情,面無表情,帶着漠然的冷。
“我沒有心,我的心在八年前已經死了。”
蕭澗濃密的睫毛眨了幾眨,眼神裡一點焦點都沒有,灰暗,死寂。他絕望的跌落在地上,凌洛雪,你對所有人都那麼寬容,爲什麼對我這麼殘忍?
不知爲什麼,耳邊突然響起那個小傻子的話,“蕭澗,我把顏顏留給你。我一個人離開,這樣你就不用這麼爲難。”
“你告訴她,那天是我鬼迷心竅對你下藥,你是不知情的,她會原諒你的。”
真是個傻子,可是小傻子,你知不知道,我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她從來都不會給我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