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七看到剛纔還虎虎生風的鏢頭,現在卻好像被抽了骨頭一般的癱軟了下去,他跟藍衣胖子一樣,哼都沒有哼一聲。
潘七的心裡涌上了無窮的快意,她真正感覺到,殺戮纔是一種最適合她的娛樂,彷彿是神靈一般將對方生命剝奪的瞬間,比手中擁有再多的金錢都要暢快。想想也是,生命對於每個人來說纔是最爲寶貴的財富,再怎麼富有的人,也不可能擁有第二次生命,雖然剝奪別人的生命,並不能加持在自己身上,但只要想想自己沒有被殺,還活着,這就是一件足夠興奮的事。
潘七甚至覺得,看不見那些死者死前的哀鳴,纔是真正高明的刺殺。看着那些剛纔還生機勃勃的生命,如同正在演奏的樂曲一般,戛然而止,只是在空氣中留下無窮無盡的迴響,恐怕周圍的人都在好奇,這條生命真的來過嗎?如果真的來過,爲什麼會突然間消失的如此無蹤無影。真正的殺手,並不是冷血並且身手強悍的,他們更像是戲法藝人,用詭秘的手法,讓所有的圍觀者,對過去的記憶同時產生幻覺。
潘七突然想,下山之後,如果能當一個殺手該多好,她曾經做過殺手的夢,不過在夢中,她並不是殺手,她的男人是。她想象着那種看着自己男人出門之後的緊張心情,以及等待他歸來的時候的那種熱烈。每一次親熱都有可能是最後一次,那樣會絲毫不保留的吧。潘七有一段時間經常這樣暢享,但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種夢幻慢慢的消失了乾淨。現在是重新啓動的時候了,不需要男人,自己做一個殺手。
鏢頭的倒下馬上發揮了作用。最先發現鏢頭倒下的並不是鏢師,而是新軍,本來同鏢頭作戰的新軍門看到鏢頭倒下後集體的愣了下來,他們並沒有做什麼動作,而是呆愣的看着潘七手中的腰牌。潘七把腰牌舉的更靠前,確保更多的人,能夠看到腰牌上的字。
在這之後,鏢師們才發現他們頭領的倒下,潘七猜測那是因爲這一側的打鬥聲減弱了不少的原因,鏢頭是鏢師的主心骨,他們臉上本來略顯平靜的表情在這一刻變的瘋狂,潘七甚至看到有幾個人的眼眶裡已經浸滿了淚水,看來,這個鏢頭真是伙房裡一支隱藏的力量,藍衣胖子和黑臉屠夫一定是不知道的,他們以爲他們兩個控制了伙房的全部人,看來情況決計不是這樣。
也幸虧沒有用藍衣胖子和黑臉屠夫的力量逃走,否則的話,這些隱秘的勢力一定會讓後果不堪設想。
但是這些愚蠢的鏢師並沒有認爲鏢頭是潘七所殺,他們仇恨的目光一起看着本來同鏢頭打鬥的新軍,彷彿這些新軍纔是他們唯一的敵人。可這種以命相搏的戰場怎麼經得起絲毫的走神,只是這麼一瞬又有很多的鏢師被打倒,新軍士氣大振,鏢師們來不及弄清楚情況,就相繼的撒手人寰,潘七甚至還用飛刀從一個鏢師的背部捅入了他的身體。
就這樣,戰鬥結束了。
越來越多的新軍看到了潘七手裡的腰牌,他們把手中的兵刃放了下來,看來他們已經不認爲潘七是他們的敵人。這樣很好,目的達到了。
此時的潘七,耐不住性子的回頭看了一眼毛蛋,他想從毛蛋的眼中看到欣喜稱讚的目光,但是她失望了,毛蛋的臉上只是輕輕的笑意,這種笑意當中,沒有任何的稱讚,倒好像是一種嘲笑,而且這種嘲笑似乎在說:你果然是這樣的人。
電光火石,哪來得及細想。雖然很多新軍放下了武器,但是他們把包圍圈越縮越小,這下即便是毛蛋的身手通神,也不可能逃得出去了。
“你是誰?”一個高挑而瘦弱的軍官走出人羣問道。
“我是你們頭領的朋友,幫他來這做事的,現在我要見他。”潘七知道,必須儘快的見到黃虎,她身上的藥力堅持不了多久,殘燭一樣的生命必須和時間賽跑。
“頭領?你說那獨眼龍?”高挑的軍官嗤笑着。
“你們……”絕望爬上了潘七的心頭。聽高挑軍官的語氣,黃虎已經出了什麼變故。“你怎麼能這麼稱呼你們的頭領?”潘七也知道,自己的問話非常徒勞。
“那個獨眼龍下午的時候已經走了,不知道爲什麼,跑的比兔子還快,只留下了一封信件而已,說家中有急事。可是我們都知道,他是沒有家的,鬼知道他到底招惹了什麼。你是他的朋友,看來並不是什麼好朋友,否則他走的話,怎麼可能不帶上你?”高挑軍官哈哈大笑。
糟糕。潘七的心中懊悔不已,她已經明白問題出現在什麼地方,“三個名字”也許存在着其他規則,比如黃虎用他的,騙得潘七暫緩發動三個名字的執行,然後他則逃跑了。也許“三個名字”存在着什麼安全區,只要到達那裡的話,即便是被點名的人,也可以免死。潘七聽到了自己咬牙的聲音,她很後悔,不應該等待,在威脅黃虎的同時,就應該讓他帶自己走,這種事情完全不需要任何的準備,她在半天堡上沒有任何的財產,雖說那個時候出逃有些對不起毛蛋,可是性命面前,又怎麼管得了許多,能活一個,總比兩個人都死了要好的多。
事情到現在應該如何收場?這是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你拿的牌子倒是真的,確實是那個獨眼龍了。不過他既然跑了,也就不是我們的統領了,說不定還是個叛徒,你們不打自招說是他的朋友,那就都抓了吧。”高挑軍官繼續着他的笑容,一揮手,大聲說道。
潘七這個時候纔看到,高挑軍官的下巴鬍鬚上,粘了一些血跡,看來這並不是一個善茬,而是一個信奉武力的凶神。
周圍的兵丁一擁而上,把潘七困了個嚴嚴實實。她那剛剛帶走了兩個人性命的右臂,被繩子緊緊的勒住。當然,她的手指依然悄悄的把飛刀藏在袖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