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走過去,就站在那裡默默地觀察着他。他的臉上很木然,沒有表情的樣子,可不是正常狀態下的鎮定,而是僞裝出來的。他的眼睛出賣了他,閃爍着,不敢跟直視他的我對視,即便這樣我也能看出他眼中的不安。
趙排長不等我們慶祝完,就命令道:“已經找到水,我們可以回去了。還有戰友們等着我們的水。“
慶祝戛然而止,所有人都不解的看着他。曹明哲彷彿從睡夢中醒來般說了一句話,或許是被趙排長這句話驚醒的。“這些水不夠啊。“
這些水不夠!連一個精神狀態不佳的人,都看得出的問題,趙排長會看不出來?
我的第一反應是:他看到或發現宋貴龍的蹤跡了。
因爲從種種表現看,他並不熱衷尋找宋貴龍。他更關心尋找出路,帶領我們出去纔是他最關心的事。任何有悖這個大原則的事,都會被他排斥。尋找宋貴龍就在此列。
顯然我的這個猜測具有普遍性,劉班長在趙排長說出那句話不久,就提出了質問:“你發現宋貴龍了!?“
趙排長的臉頓時表情豐富起來,我突然想起川劇變臉,他的面部就在各種表情間變化。我知道他不是個能盛事的人,心情會無一遺漏的寫在臉上,可是這個表情變化太豐富了,心情得多複雜纔能有這麼複雜的表情啊。
“我們看到一條船“徐新明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叫我險些坐地上。
我想了想,這特麼得多大的水啊。最主要是這個信息代表着這個地下空間有人。太逆天了。我覺得我的臉上也不自然起來,馬上理解了趙排長的心情。
我看到趙排長惡狠狠的瞪了徐新明一眼。看來回來前趙排長有封口的命令,小戰士一高興忘了他的命令了。徐新明嚇得一縮腦袋,一屁股坐到地上,軍用水壺磕在地上“砰砰“亂響。
場面在徐新明慌亂的表現下,顯得更加寂靜,死一般的寂靜。每個人都在思考和消化着這個信息,或什麼都沒有想,什麼都無法想。
我的腦子也很亂,不能連貫的考慮問題。各種想法在我大腦裡閃過,很混亂、無序,就像放幻燈片,又停不下來。
很意外,蕭國林第一個說出話來:“我們應該過去看看。“
是啊,我反應過來。趙排長他們看到了一條船,可是他們安全的取到水,並順利返回,那就預示着不一定有危險。還有就是,我們不過去搞清楚,並不意味着那個可能存在的危險會遠離我們。目前趙排長和徐新明取回來的水,能起到解燃眉之急的作用,可是對我們總共十個人來說,就有杯水車薪之嫌。我們遲早還是要過去的,躲得過一時,躲不過一世。
想明白了這些,我就不猶豫了。“是的,我們應該搞清楚情況。即便有危險,我們也要搞清楚是什麼性質的危險,不然,我們都不知道如何防範。“
我和蕭國林一表態,馬上就得到劉班長支持。曹明哲目前雖然還有些糊塗,可是絕對支持蕭國林的觀點,我覺得蕭國林現在叫他去死,他也不會反對。
趙排長的表情很痛苦,都要哭了的樣子。在這個問題上,他比徐新明有遠見,對危險的預見性要高很多。徐新明只是爲激動下違反了趙排長的命令不安,趙排長則很明顯是恐懼再回到他們發現的水源地。
可是現場多數人的態度,讓他也不得不考慮,更何況蕭國林發表的意見,比他更具權威性。
我看趙排長站在那裡猶豫不決的樣子,知道這時候需要有人幫他作出決定。蕭國林的表態其實已經給這件事定性了,目前只差一個人往前推一把,這個角色我不適合。可是我知道誰合適。我悄悄地向劉班長遞了個眼色,太黑,他沒反應,我一想,也是,這黑燈瞎火的扔石頭還差不多,你把臉扭成麻花他也不一定看得見。
我一看這樣不行,咳了一下打破了沉默:“劉班長你跟趙排長商量一下行動方案吧,這個蕭隊長不在行。”
最終還是我做了這個推手。劉班長馬上藉機走向趙排長,很謙虛的說:“趙排長是警衛連老人,我聽趙排長安排。你看我和強哥突在前面怎麼樣。”
我一聽,這是聽人安排的語氣嗎?不過讓我倆突在前面我倒沒什麼意見,在前面能第一時間發現宋貴龍的蹤跡,這也是我的願望。再說目前只要劉班長去哪,我是一定要跟在身邊的,他的槍在我手裡,我怎麼也要裝出個樣來,別讓趙排長找藉口讓我還槍。
六神無主的趙排長,在更有主見的劉班長面前很快就妥協了。轉眼我們六個人分成兩組,向水源地出發了。
我和劉班長、徐新明作爲第一組走在前面,強光手電背在徐新明身上。趙排長、蕭國林和曹明哲在十米左右的後面,打着筆式電筒跟着。爲了以防不測,強光手電光圈調的很小,光線也調得很暗。維持在後一隊能夠看到我們的程度。
強光手電照明下,我才大概看清了我們所處的環境。這個空間似乎更加巨大,地面微微傾斜,我們是在往下走。趙排長和徐新明第一次出去找水沒有留下記號,因爲他們是沿着這個空間的一邊走的,是我們的左手邊。
地面光滑如鏡,很明顯是水流沖刷的結果。洞壁則很粗糙,沒有人工加工過的痕跡,就是一個天然的洞穴。往前走了十幾分鍾,地面發生了人爲加工的痕跡,靠洞壁兩米左右寬度不在向下傾斜,跟向下傾斜的地面形成落差,就好像沿着洞壁修了一條兩米寬的道路。
我拍了拍徐新明,示意了一下該怎麼走。徐新明指了指微微下傾的光滑地面,用口型告訴我,船在下面。
洞裡的地面很光滑,看不到灰塵。其實我們下來裂縫,就失去了宋貴龍的蹤跡,這時候也只能先摸清這裡的情況,在決定下一步行動了。
繼續沿着微斜的地面走了一會兒,沿着洞壁的路面已經在我們頭頂上了,這時候,徐新明站住腳步,用口型告訴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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