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好大的力氣,田宓才把一身酒臭和污穢的他丟進四五米見方的豪華浴缸裡,她剛想幫他放溫水,卻又記起這些日子他欺負自己的種種劣行。
蕭珏被田宓扒的渾身赤條條的,此刻更是八爪魚般倒進浴池裡,那模樣說不出的滑稽。
田宓忍不住掩嘴,又在觸屏上設置了冷水模式,巧笑倩兮:“蕭珏同志,平時就會仗着自己身強力壯,作威作福。現在你知道我厲害了吧,你可別忘了,出來混,那可是要還的——”
這邊話音還沒落,她的手臂就被人大力一拽,整個人都跌進冰寒徹骨的浴池裡,她驚呼着還沒反應過來,就一頭攮進了水波里。
“坑爹啊……真是現世報!”
費了好大的力氣,田宓才扒着浴缸的邊緣坐起來呼呼地喘氣。
剛纔那麼一折騰,淡紫描花的羊毛浴巾也已沉入水裡,若即若離地纏繞着她烏黑溼潤的長髮,好似晚風裡池塘大片盛開的鮮美荷花,在波痕裡一沉一浮,清幽而唯美。
美中不足的是……有點冷。
“你就是隻豬!”
田宓的上下脣哆嗦着,沒好氣地伸出拳頭捶他,他卻攥住田宓細滑光裸的香肩,和她一起緩緩沉入水中。
他深深地吻住她,雪白的齒間還留有一絲酒醇薰染的淡淡芳香,田宓知道,那是他慣用的雪茄味道。
冰涼流暢的波痕裡,呼吸變的極困難,田宓因缺氧而睜大眼眸,水像鏡子一樣閃着光,重重疊疊地暈進彼此的瞳仁中,世界在這一剎那靜止……
wωω ●ttκan ●C○
從窒息般的眩暈清醒過來時,她無力地倒在蕭珏胸前,他的髮絲猶若最柔軟的水草,推起沁涼的淺波,輕輕拂過她的頸項,胸膛裡一點奇妙的情思隨着水波的起伏而擴散開來。
蕭珏的呼吸漸漸粗重,他親吻着田宓的秀髮,平日裡清亮的黑眸裡閃着混沌的光,聲音也愈加含糊不清:“老婆,我以後一定好好對你……我不愛她了,我要愛你了……讓我好好愛你……”
心臟像被一隻手驀然抓緊
,田宓做夢也沒有想過,他會對自己說出這樣一句話。
哪怕,是在醉生夢死之際。
然而這句過後,身後的人卻突然用力,她猛地嗆出一口水,伏在浴缸邊沿劇烈地咳嗽。
哎,禽獸就是禽獸,說得再好做得再好,到了牀上,還是獸性大於人性。
……
瘋狂的夜晚已漸漸平靜,蕭珏似是疲憊至極,一沾上牀褥就昏睡不醒。田宓卻心亂如麻,怎麼也睡不着,她索性掏出手機熟練地登上Q,正巧,金老爺也在線。
田田不甜蜜:“在嗎?怎麼這麼晚還不睡。”
金老爺:“睡不着,你呢,你不是跟你老公去度假村了?現在應該在享受二人世界吧,怎麼還有空理我?”
田田不甜蜜:“我的心很亂,他……他說他以後不愛他的初戀了,他說他要愛我,我該怎麼辦?”
金老爺:“……”
五分鐘後。
金老爺:“那你愛他嗎?”
田田不甜蜜:“你能不能告訴我,愛是什麼感覺。”
金老爺:“愛就像空氣,當它包裹着你的時候,你看不到摸不到,它卻在你的每一縷呼吸間,真實存在着。可一旦你失去了它,就像魚離開水,鳥墜落天空,痛到無法生存。”
田田不甜蜜:“那你愛過嗎,全力以赴的、毫無指望地愛上了一個人,固執地堅持着,哪怕不會有結果,哪怕他心裡念着的是另外一個人,哪怕……痛到無法生存。”
金老爺:“是。”
田田不甜蜜:“那你會怎麼做?”
金老爺:“我還是會愛着Ta,以我方式,遠遠地保護Ta,守着Ta,給Ta溫暖和希望,直到Ta得到自己的幸福。”
田田不甜蜜:“你的那個Ta可真幸福。如果我是Ta,如果你是男的,我一定嫁給你。”
金老爺:“怎麼?羨慕嫉妒恨啦?實話告訴你,我就是男的,嫁給我把。”
田田不甜蜜:“別逗我啦,好了,我要睡啦,晚安,你也早點休息,熬夜會長痘痘的
噢。”
田宓垂下烏黑的睫毛,笑得嫣然,剛想關掉QQ,卻看到金老爺的頭像又閃動起來——
金老爺:“睡之前,可不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你是不是,愛上他了?”
心忽然劇烈的顫動着,田宓緩緩地撫上鍵盤,指尖卻不期然地一抖,關閉了QQ。原本還想重新登陸,身旁的男人卻翻了一個身,自然而然地攬住她的腰肢,將腦袋枕到她的胸前。
田宓放下手機,伸出纖秀的手指,小心翼翼,輕輕撫上他向中心聚攏的眉尖,微微*的清瘦顴骨,以及睫毛深垂的眼睛。
就是這樣一個英姿勃發的男人,居然也會對兒時誤吃螃蟹的事情耿耿於懷,大概他耿耿於懷的並非那隻害他病入膏肓的螃蟹,而是那些比毒藥更毒的流言蜚語。
人言可畏。
從小就被人質疑,偏偏又操持着鶴立雞羣的驕傲,他其實定是個很沒有安全感,很孤獨的人。
有多自負,全是因爲有多自卑。
這種感情,田宓不是不懂,她也明白那種自卑的滋味,她本就是出身縣城、血統平庸的女孩子,在蕭珏、楊錚這些帝都貴胄俯視的目光裡,她就常常會感到自卑。
驀然間,蕭珏握住她的手,將她拉近自己的胸口,彷彿酒還未醒,他的眸子半眯着,聲音也懶懶的:“睡吧,我抱着你。”
夏日鮮花般溫暖舒心的觸覺就摩挲在自己微微發燙的臉頰上,從未有過的溫柔在醉痕裡盪漾着,惹人心慌。
田宓顫抖着撫上他胸前的肌理,自言自語似的輕輕問:“蕭珏,我一直都想不明白,爲什麼你們這些上層的名流都這麼討厭田家的人?”
“如果你家裡來了一隻老鼠,不管他會不會咬你的傢俱,啃你的糧食,你的第一反應,就算不是打死它,也是趕它走,”蕭珏的脣在她的發間輕輕闔動着,仿若毫無意識地低喃,“所以不爲什麼,在一些人眼裡,高貴是與生俱來的,卑賤也是與生俱來的,就像白人歧視黑人,希特勒歧視猶太人一樣,那是一種骨子裡的厭惡,根本沒有原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