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是不是湊巧?也許是她的好妹妹故意領着展銘過來,好讓她難堪呢!
大約是注意到她刀鋒的似的目光,程佳言垂下棲蝶似的長睫,兩滴淚頃刻間落了下來:“對不起,我知道你看到我們會不高興,我也沒有想到今天展銘哥會來接我。”
“我爲什麼會不高興?”
早就習慣了她這樣假裝柔弱的樣子,程佳期嗤笑着瞥了沈展銘一眼:“什麼樣的女人,就該配什麼樣的男人。你這樣的女人,配他不是正好?”
“佳期。”沈展銘霍然擡起眼。
程佳期的身子微微傾向路放,笑得漫不經心:“沈先生,請您儘快籤協議吧,您再這樣磨下去,我和別人還怎麼相處下去?”
“別人?”沈展銘的眉梢不可察覺地動了動,漆黑的眼睛則下意識地轉向了路放。
“怎麼,你不知道嗎?”
程佳期回頭,熟赧地挽起了路放的手臂,優美的脣角微微勾起:“在我人生最困難的時候,是路律師他救了我,幫了我,給了我支持下去的力量和溫暖。他爲我遮風擋雨,我很感激他,同樣地,也對他日久生情。既然你已經背叛了我,要放棄這段婚姻,我爲什麼不能敞開心扉,去找一個更好的男人呢?”
明知這話是假的,是在演戲。
可不知爲何,當她親口這麼說時,路放那淡漠的眉峰上,依舊急不可知地動了動,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他冰封似的的心底默默地融化、消弭……
“所以,你就和他走在一起了?”
沈展銘盯着她,眼神冰冷,面容也徹底冷了下來。
“沒錯,”而程佳期卻笑吟吟地看着他,她眼眸烏黑,亮亮的,又是嫵媚的,此刻看來更像是挑釁,“這個結果是不是很皆大歡喜?”
大約沒料到這個結果,程佳言有些詫然地擡頭:“姐姐,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從今以後,你既不用覺得內疚,也不用每次一見到我就假惺惺地抹眼淚了。因爲我已經把沈展銘讓給了你,”程佳期靜靜一笑,“不,是丟給了你,像丟垃圾一樣的丟給了你。這種朝三暮四的男人,你既然把他當寶貝,就當寶貝哄着
吧。希望你能過得比我幸福,當然了,前提是——”
她頓了頓,略略瞥了一眼沈展銘:“他願意籤協議離婚,不然,你永遠都只是一個第三者。”
程佳言咬了咬慘白的脣,又回頭,望了望沈展銘。此刻,他看起來依舊波瀾不驚,可若是仔細去看,就會發現——他瞳孔正微微地收緊,拳頭也在自己的掌心中慢慢蜷縮起來。
他不是不在乎的。
他對她,始終都有感情。即便是這種感情夾雜了太多別的東西,也從來都未曾拋卻過。
程佳言看清了他眼底深藏的感情,喉口也跟着微微一刺,彷彿吞入了一個尖銳的冰塊,讓她一時無法開口。
“跟他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路放最後打量了沈展銘一眼,便不由分說地握起了程佳期的手,冰冷的溫度讓他的眉頭微微一皺,眼光也更深邃:“我們走吧。”
“好。”程佳期衝他微微一笑,溫順地跟着他走向了座駕,自始至終都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汽車發動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望了望後視鏡。陽光明明清亮溫柔,那個人,那雙眼卻猶如跌入了夢裡,變得夢寐不清了……
六年的感情,四年的等待,終究也只是夢裡的人。
這便是他們的結局了嗎?
程佳期垂下頭,忍不住睫毛顫了顫。
身側,路放卻淡淡開了口:“這就是你讓他永遠後悔的方式?”
緩緩吸一口氣,程佳期努力把悲傷的情緒都抽走,擡起眼眸笑嘻嘻地說:“是你最先讓我們假扮情人的。反正也假扮了,就順便讓我也用用你嘛。”
“那好啊,兩千塊。”路放連看都沒看。
程佳期張了張嘴,抱怨道:“你好過分啊,一個腰纏萬貫的大男人,好意思問我要錢。”
脣角微微勾起,路放諷刺似的瞥了她一眼:“不要錢,你還能給點什麼別的東西嗎?”
想到昨晚那個瘋狂的吻,程佳期本命地掩住自己的領口,又蹙眉白了他一眼:“你想得美。”
見她緊張的樣子,路放輕嗤一聲:“那你開心嗎?”
“什麼啊?”程佳期有點不明所以。
“剛纔的事情。”
“我開心死了!”程佳期的臉色立即有陰轉晴。
可是下一秒,又由晴轉雨了:“如果是真的就更開心了。”這廝,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驀然間,路放回頭,眼神濃郁得彷彿化不開的霧。
“你別誤會,我沒把主意打在你身上,”程佳期被他瞧得心虛,趕忙解釋道,“我只是在感慨,如果這世上真的能有一個男人能讓我徹底忘了他,這婚,離了也值了。”
路放沒再答話,那微微眯起的眼眸裡,卻倏然閃過一抹異樣的神色。
……
今天是週一,按理說,像路放這樣生活有規律,娛樂有節制的男人是一定會早早關門睡覺的。可是晚上吃過飯後,路放破天荒地出了門。
難道他也有夜生活?會不會是去了什麼同志酒吧?
到了11點多,他還是沒有回來。程佳期覺得納悶,就不厭其煩地在心裡揣測了半天,最終又覺得自己無聊透頂,於是洗洗漱漱準備睡覺。
他是老闆當然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盡情放縱。可她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小職員,明天早上還要準時上班去呢,怎麼能陪着他熬夜?
說來也怪,自從出獄以後,每次見到沈展銘時,她都會整夜整夜的失眠。可是今晚也不知道爲什麼,她竟然沾着枕頭就睡着了。大約是因爲太累了吧。
也不知睡了多久,程佳期突然就被一記撞門的聲音給驚醒了。她迷迷糊糊地從枕頭下來摸出手機,已經兩點多了。
腦子轉了轉,她倏然間坐起來,人也跟着清醒了。兩點多,卻有人在撞門,不會是入室搶劫吧?
越想越覺得害怕,程佳期匆忙掀開被子跳下牀,四顧沒什麼可以用來防禦的東西,就隨手拿了晾衣杆。然後,她扒開門縫,小心翼翼地往樓下瞅着。
不知道爲何,撞門的聲音忽然間停止了,接下來是鑰匙開鎖的聲音。
難道說,這強盜連萬能鑰匙都備好了?
程佳期緊張得喉嚨裡像堆了一把稻草似的,一雙秀眸緊緊地盯着門口。
就在這時,門開了,路放踉踉蹌蹌地走進來,他扶着牆壁,好不容易走到沙發前時,直挺的脊背卻一彎,像是吐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