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一兮本以爲杜以欣的那件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不料又爆出了新的進展,有不願公開姓名的證人指證,那張照片是蔣雲濤拍的。
蔣雲濤和杜以欣都是何薇薇一手捧紅的人,二人於三年前傳出了在一起的消息,得到絕大多數粉絲的祝福,去年他們共同拍攝了一部電影,因爲情侶搭檔的關係,大紅了一把。而今兩人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網上議論紛紛,更證實了他們關係已經破裂的傳聞。
杜以欣的粉絲得知女神這樣被陷害,先一輪發動了對蔣雲濤的罵戰,而蔣雲濤的粉絲全力反擊,被指責更爲慘烈的反而是杜以欣,短短几個小時,她已經被爆出和四位男士的緋聞關係,其中一個便是樑景衍。
其實圈內早已知道杜以欣是什麼樣的爲人,顧一兮以前聽朋友說過,她未成名前經常出席小型的時尚活動,曾經是一個經常“被帶走”的人。
她對演員知之甚少,但杜以欣畢竟出演了她筆下的女主角,在沒出照片那事之前,她們偶爾現場遇到,也算是以禮相待。眼下看局面變成這樣,不由唏噓。
顧一兮剛關上電腦,便收到樑景衍的微信。
“看到新聞了?”
顧一兮答:“看到了。”
樑景衍回覆很快:“我和杜以欣只是普通朋友,之前她幫過我一個忙,所以何薇薇往外放我跟她那些消息的時候,我沒有阻止。”
“你不用跟我解釋啊,我不會因此質疑你的人品。”
樑景衍只回了個微笑的表情。
他的傷勢漸漸好轉,顧一兮去醫院的次數也逐漸減少,但最後幾天,還是發生了一件小插曲。
那天剛吃好飯,正當顧一兮在給樑景衍收拾碗筷的時候,杜以欣來了。
她一進門,看到顧一兮站在那裡,有些詫異,但還是首先對她道了歉:“上次的事情,對不起,改日請你吃飯。”
顧一兮笑笑,點了點頭。
杜以欣走至樑景衍面前,道:“你現在急着和我撇清關係了?”
樑景衍道:“以欣,你我本就沒有什麼關係,這一點你比誰都清楚。”
顧一兮覺得這樣的對話自己不方便聽,轉身要走,被樑景衍制止了,“一兮,你站在那兒別走,這事情沒有什麼好遮掩的。”
杜以欣道:“我總以爲,你會是不一樣的。”
“真是抱歉,”樑景衍回答地紳士又殘忍,“我以爲,你對誰都是一樣的。”
杜以欣的眼圈紅了,“樑景衍,你以前不是說過,那些流言蜚語對你造不成什麼傷害,所以你不去管它嗎?現在呢?在我這樣被人黑的時候,你也要落井下石?”
“不是落井下石,是實事求是。”樑景衍看了顧一兮一眼,道:“因爲現在有了一個,我怕她會因此而懷疑我的人。”
顧一兮嚇得只想躲出去,果不其然的,杜以欣那近乎利劍的眼神射了過來。
她只是賠笑,心中叫囂,我是被冤枉的啊……
樑景衍的話成功地讓杜以欣甩門而去,隨後他對顧一兮笑道:“抱歉,借你做擋箭牌了。”
顧一兮繼續微笑,心道,看在你救了我兒子的份上吧……
她收拾完碗筷,準備走的時候,樑景衍又問道:“你覺得杜以欣值得同情嗎?”
顧一兮給他寫了張字條:“她既然在這個圈子,就應該明白,被黑是因爲還沒有強大到別人望塵莫及。”
樑景衍略一思忖,繼而笑道:“有道理。我明天出院,已經和我父親說了,你會去拜訪他。”
顧一兮一驚,第一反應是拒絕,但想到這一行終究不可避免,還是答應了。
樑景衍道:“你正常裝扮就行。”
顧一兮看他憋着笑的樣子,就知道上回樑邵已經把她的鄉村非主流狀態告訴他了。
真是無良的人,顧一兮腹誹一句,便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
樑景衍忽然問道:“你們做編劇的,都會不定時發呆嗎?”
顧一兮在手機上打字給他看:“有些戲確實要花時間揣摩,要如臨其境,又不能迷失本我。”
“那不是腦子很少有休息的時候?”
“也不會啊,打掃家務、給嬰兒洗衣服做飯的時候,我就能一心一意,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樑景衍不由得笑起來,“那不是除了工作就在做家務?”
顧一兮想想,打了幾個字:“好像是這樣。”
樑景衍忽然心生惋惜。
最初認識顧一兮的時候,她不是這樣的。那時冬日初雪,她還年幼,對他的書法大肆評價一番後,跑去和長輩們喝茶,一言一行,與如今判若兩人。
那個簡簡單單的照面,她已經不記得,但他記憶尤深。
樑景衍看着沉默的顧一兮,心中可惜,這個女孩爲何偏不會說話?可再想想,又覺得,若非常年失聲,顧一兮的性子或許就不是這樣的了。
嚴涼一大早起來,就看到阿杰抱着厚厚一疊資料站在客廳,見他下樓,急忙十分狗腿地跑上去,道:“老闆,準老闆娘的家底比你還厚啊!”
嚴涼終於得到了一份關於顧一兮的具體家族資料。
原來她的爺爺顧放早些年有很深的政治背景,也曾風雲一時,可惜站錯了隊,後來舉家離開大陸。顧放晚年一直想回大陸,但最終還是沒有達成所願,直到顧一兮十歲那年,父親顧唯仁帶着妻女返鄉。可惜好景不長,顧一兮十四歲那年顧唯仁去世,她母親多年來未曾改嫁,一直是母女二人。
資料中也提及了夏語冰,她是顧一兮的遠房表親,按輩分算是顧一兮的姑姑,卻只比她大六歲。夏語冰的身世更爲坎坷,父母死於一場車禍,早年在福利院待過,後一直住在顧一兮家中,二人關係親密。直到六年前,夏語冰意外死於一場黑社會的火拼。
嚴涼將資料往桌上一拍,道:“六年前的事情,還沒有線索?”
阿杰道:“老闆,你也是受害人,要是有了線索,弟兄們早就給你報仇去了。所有線索全斷,一切信息都指向,那就是一場意外。”
見嚴涼眉頭一皺,阿杰忙道:“當然我們都相信不會是意外,所以,還在繼續查找中。”
嚴涼又拿起顧一兮的資料,發現她這些年來一直在努力賺錢,而目的的指向也很明確:幫爺爺完成心願。
顧放還是個學者,在他晚年出版的學術書籍中,有寫到此生最大的遺憾,是沒能回到從小長大的園子。嚴涼翻到最後一頁,頓時明白阿杰今天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圖上是一座老式的南方園林,資料顯示,始建於清朝末期。
嚴涼看着圖片笑了,心道,難怪是個心氣高的,這園林裡的一磚一瓦、即便是一棵樹,也能算是古董。
她想把這園林拿回去?真是天方夜譚!
想到幾天沒見着人,嚴涼給顧一兮發短信過去:“出來吃飯?”
顧一兮過了許久纔回過來:“今天有事。”
“樑景衍?”
“樑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