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啓堯病的挺嚴重,但他當天下午就出院了,沒有回家,而是去了林家。
林漾知道,這是要和徐曼當面聊聊關於明天陸依芸召開新聞發佈會的事情。
到時正好徐曼準備做飯,沒打算跟他直接談。
“馮啓堯,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說。”馮啓堯視線離不開朵朵。
林漾想了想問:“你跟你媽……你跟你媽就這麼斷了?”
確實就這麼斷了。
應該說,二十幾年前就應該斷了,在她背叛了馮平章,跟了他的二叔開始,他們之間就已經不能是純粹的母子。
這其中的齷齪和羞恥,讓馮啓堯覺得難堪。
“過來吃飯。”
徐曼揚聲。
馮啓堯脣角揚起一抹弧度:“去吃吧,我照顧朵朵。”
“你也過來坐着。”
徐曼一聲令下,馮啓堯笑容凝結在嘴角,也跟着林漾去了飯廳,邊走邊問:“她自己在那能行嗎?”
“沒事的,她自己能玩幾分鐘,很乖的。”
飯後,徐曼叫馮啓堯去了書房,也不知道談了什麼,坐了沒一會兒,馮啓堯就離開了。
他還要回醫院掛點滴。
這天晚上,陸依芸沒能睡着,她的夢裡,總是出現馮平章,她的心已經麻木了,可卻在夢裡,看到了馮平章傷心的樣子。
他那些小細節,內斂的情緒。
她全都發現。
她太難受了,只能披着睡衣下樓,自從杜若和馮廣至離婚,他就搬了進來,但陸依芸這兩天沒有跟他睡在一起。
漆黑的樓下有煙味。
她打開燈,馮廣至坐在沙發上吸菸,看過來:“睡不着了,擔心明天的發佈會?”
陸依芸不會將自己的夢講給他聽,只能點頭。
“我怕徐曼還有什麼後招等着我們,現在輿論那麼大,萬一在發佈會上出點事兒,可不好解決了。”
馮廣至不以爲意的一笑:“所有的證據都被我銷燬了,他們也是空口無憑,隨便他們怎麼說。”
“那公司這邊怎麼辦,啓堯要彈劾你,還讓我搬走,那樣的話,咱們什麼都拿不到了。”
“他說彈劾就彈劾嗎?”馮廣至冷哼一聲:“我倒要看看他有什麼能耐。”
大不了,就是個魚死網破。
他若是怕了,就不會隱忍這麼多年,讓一個小的騎在自己的頭上,做他的上司。
他等的就是這天。
等的就是撕破臉皮,大家敞開天窗說亮話。
看到陸依芸有些遲疑的模樣,馮廣至將她拉到自己的懷中:“依芸,是不是徐曼跟你說了什麼,不管說了什麼,你都不用往心裡去,她最擅長拿捏人心,否則大哥也不會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你忘了嗎,大哥臨死之前,還爲她建立了基金,成立希望小學,這些,他爲你做過嗎?”
自然,是沒有做過的。
馮平章是個很內斂的人,從不會做什麼浪漫的事情。
她最初就是被這樣的馮平章所吸引,可到了最後,這樣的性格反而成了她最最厭惡的地方。
她是厭惡着馮平章的。
不應該爲當年做的事情自責,後悔,愧疚。
她的眼神逐漸變得犀利:“是,你說的對,徐曼就是個賤人。”
第二天林漾早早起來,卻發現徐曼比她更早,已經從外面散步回來,還買了早餐。
吃過早飯,馮逸恆和姜棠過來了,徐曼回房換了一件衣服下來,吩咐:“我去參加那個發佈會,你們在家待着,哪也不準去。”
林漾自然是不同意的:“我跟您過去。”
“誰也不準去,你們就在家裡看電視轉播。”
徐曼的話,誰敢不聽,林漾想說什麼,但徐曼已經被陳辭接走。
發佈會早上九點舉行,在媒體的翹首期盼之下,陸依芸和馮廣至出現在發佈會的現場。
馮瀚之到場。
遠在國外的馮溪樂,並不知道家裡發生這麼大的事情。
而馮啓堯暫時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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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徐曼就在樓上的某個休息室內,通過電視觀看。
“你媽媽今天精心打扮了。”
馮啓堯瞥了一眼,轉頭對陳辭道:“馮家的東西都清理乾淨了?”
“按照您的吩咐,在一個小時之內全部清理乾淨,送去了隔壁。”
“趕你媽出家門,這樣不好吧。”
徐曼笑着,馮啓堯卻笑不出來:“她已經跟了馮廣至。”
徐曼笑意更深,但這樣的笑容之下又藏着多少的辛酸苦澀呢。
九點整,發佈會正式開始。
陸依芸手中有一個發言稿,上面有這段時間來的一些新聞的澄清,她照着念。
“過去一週發生的事情,全部嚴重失實,已經給我和我的家庭造成了很大的影響,誠如大家所看到的那樣,我確實與馮廣至先生轉變了關係,但這樣的轉變發生在我先生去世很多年之後,在此我要特別澄清,馮瀚之並不是我的親生兒子,他確實是廣至與前妻所生,我對徐曼的爆料非常遺憾,她是殺害我先生的兇手,出獄後卻不知悔改,還想置我於死地,我現在就會當着大家面,正式起訴她,希望大家,可以認清事實,不要被壞人利用。”
陸依芸唸完,就有記者提問:“您說馮瀚之並不是您的親生兒子,可否請馮瀚之先生親自解釋。”
陸依芸爲難的看向場下的馮家四少爺,又看了看馮廣至。
馮廣至起身:“可以。”
助手將話筒遞給馮瀚之,馮瀚之是被他命令着過來的,如果今天他們將髒水全都潑到馮啓堯他們身上。
馮瀚之可以得到公司,可以得到一切。
馮廣至的誘惑,真的是太大了。
可是,他早就不是那個什麼都要爭,要搶的馮瀚之了,以前爭搶,只是爲了杜若能在馮家擡起頭來。
現在,他的媽媽離開了馮家,他的處心積慮早就失去任何意義。
他拿着話筒,薄脣輕啓:“有份資料,耽誤大家幾分鐘時間,會有人傳閱給你們。”
傳閱文件的人,是他曾經的助理,幾分鐘後傳閱完,他靠着椅背,淡淡開口:“想必大家都看到了,這是一份親子鑑定報告。”
陸依芸和馮廣至也拿到了單子,看到這個東西,馮廣至立刻站起來:“瀚之,你給我住口。”
陸依芸也激動的伸出手:“瀚之,別衝動,你不能這樣做。”
馮瀚之充耳不聞。
“科學證明,我就是陸依芸和馮廣至的親生兒子。”
陸依芸腿一軟,跌坐在椅子上,怎麼,怎麼會這樣,那可是她從小疼到大的兒子,哪怕現在都沒認她,她爭取的一切,將來也都是他的啊。
馮廣至更是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插曲,他走下來,直接打了馮瀚之一巴掌,馮瀚之淡淡一笑,起身面對所有的鏡頭:“看到了嗎,當事人事情敗露,已經開始破罐子破摔了,事實到底如何,想必大家心中已經有了判斷,但這還不夠。”
他指着臺上的陸依芸。
“今天,我們就來拆穿這個我叫了二十六年大伯母的親媽,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大屏幕忽然變黑。
緊接着出現了與之前完全不同的畫面。
從和馮廣至的姦情看起,到慫恿沈沐妍駕駛汽車撞傷林鴻遠,到哄騙沈沐妍拔掉林鴻遠的呼吸機,到現在,這些種種。
一宗一宗,全都被記錄的清清楚楚。
這絕對不是馮瀚之做出來的。
徐曼已經站了起來,準備出去看熱鬧,但看到這裡,還是忍不住看了眼馮啓堯。
那個孩子,到底默默承受了多少,可以這樣一筆一筆的記下這些孽帳。
門關上了,馮啓堯知道那是徐曼下去了,她會做最後的總結,替這次的新聞發佈會畫上圓滿的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