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啓堯雖然喝多了,看什麼東西都有點重影,但家裡多出個人,他還是看的很清楚。
“啓堯。”
她走過來,將茶杯放在茶几上,並沒有直接給他喝,攙扶住他:“你先上樓吧,我弄醒酒湯給你。”
馮啓堯抽出自己的走,踉踉蹌蹌的往茶几那走,端起茶杯一口喝下去,坐到沙發上,頭仰着,手搭在額頭上。
緩了緩。
“你怎麼來了。”
“我聽說你在夜色喝多了,就過來看看。”
馮啓堯閉着眼睛:“聽誰說的。”
“啓堯,我……”
“穆瑩,趁着時間還早,回去休息吧。”
馮啓堯拿開手,睜開雙眼已經清醒許多,那目光中傳來的疏遠,讓穆瑩黯淡下神色。
扯了扯嘴角:“好,我這就回去了。”
月底,姜棠和馮逸恆訂婚了,雖然陸依芸並不喜歡姜棠,但馮逸恆畢竟不是她的兒子,她也沒有參與太多。
好在杜若非常喜歡姜棠,同意了他們的婚事。
姜棠的父母年前已經跟杜若見過面,馮廣至也給面子的出席了,兩家聊得還可以,因此很快定下了訂婚日期。
馮啓堯以爲林漾會出席的,但訂婚當天,她還是沒有出現,只是發來了祝福的視頻。
姜棠給他發了一份。
他沒事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原來林漾現在長胖了點,但是越來越白了,白的發光。
一直看一直看,只能越來越想她。
好幾次,他都衝動的想要飛去費城。
訂婚宴只是兩家的直系親屬到場,一起吃個飯就算了,吃過飯後,馮啓堯準備離開,杜若忽然站了起來,看着他說:“啓堯,你稍等兩分鐘,我有件事情要宣佈。”
姜棠家的親屬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馮家這些人,馮啓堯一向尊重她,便坐了下來。
“什麼場合,你給我坐下。”
馮廣至低聲警告杜若,杜若置若罔聞,優雅的笑着:“今天人到的齊全,我有件事需要跟大家宣佈,我和廣至,已經離婚了。”
這話就跟一個雷一樣,一下子就炸開了。
馮瀚之當即站了起來,視線在馮廣至和杜若的身上打轉,最後又落到杜若的身上。
“我不同意。”
杜若淡淡的:“我和你爸爸已經辦理好離婚手續了,已經成爲定局,不同意也不行的,瀚之,接受吧。”
馮瀚之怎麼可能會接受。
他這輩子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杜若和馮廣至離婚,只要他們離婚,過去那些骯髒的,醜陋的一切,都會因此浮出水面。
而他,而他只是那個最骯髒的產物!
“媽,我……”
杜若直接打斷他:“今天是你弟弟和弟妹的好日子,你不滿意的話,和媽媽回家說就好。”
馮瀚之忍了忍,又看了眼馮廣至,發現馮廣至面無表情,對這件事毫無感覺,憤怒的踢開椅子就離開了。
馮啓堯見狀起身:“這是二叔和您的家事,我作爲晚輩不會說太多,您過的幸福開心就行。”
杜若微微點頭。
開心,她當然開心了,不知道等了這天多久了,她比任何人都要輕鬆,離開馮家,離開馮廣至,結束這段畸形的婚姻。
晚上,馮瀚之被朋友從夜色送回家,他喝的迷迷糊糊,杜若還是像往常一樣等着他。
照顧他躺下,蓋好被子,準備離開,卻聽着馮瀚之說夢話。
“我就你一個媽。”
杜若裹了裹衣服,回頭看向馮瀚之,眼眶忽然就溼潤了。
第二天一早,馮瀚之下樓吃早飯,看到傭人正在搬行李,扒了扒頭髮,問:“搬什麼行李。”
“是太太的行李,太太要搬出去了。”
馮瀚之面色一沉,走向飯廳,馮廣至不在,確切的說,從馮瀚之記事起,馮廣至就沒怎麼在家吃過飯,他去哪裡吃了,以前他不會在意,但現在他知道了。
他的父親一直都在陪陸依芸吃飯。
“你四弟早早就出去送棠棠上班,你不用上班嗎,起來這麼晚。”
杜若給他盛了粥,勺子遞過去,馮瀚之接過來卻沒有吃,而是問:“住的地方在哪?”
“在紫金園,原來你姥姥他們住的那個小區。”
那個地方是譚市最早一批居民樓,設施非常糟糕,馮瀚之蹙了下眉頭:“您們離婚,他什麼都沒給您?”
“你爸爸很大方的,給了我很多,只是我將那筆錢弄了基金,你和逸恆是受益人。”
杜若拍拍他的手,安撫他的情緒。
“你姥姥那個房子我找人翻修過了,你去看的話,應該也會滿意的,而且是三室的,將來你和你弟弟過來,都有房間可以住,非常方便。”
“可是……”
杜若彎了彎脣角,也沒有顧忌什麼:“你爸爸是真心喜歡你大伯母的。”
馮瀚之擰起眉頭:“那您知道我不……”
“無論如何,你都是我的孩子。”杜若不會告訴馮瀚之,自己當年是怎樣被陸依芸陷害流掉了孩子,又被她強塞給她一個孩子。
那些過去的事情,哪怕再痛苦都過去了。
馮瀚之不必知道。
這天馮瀚之的心情十分的低沉,開會的時候沉默不語,本來馮啓堯就已經擺臭臉了,加上他還這樣沉默不語,氣壓低的可怕。
開完會兩個人一前一後出去,馮啓堯特意等了他一下:“二嬸住的不習慣,你隨便在開發的樓盤裡挑一個給她就是。”
“不用了,我媽喜歡清靜,姥姥那邊離寺廟近,她會經常上山。”
“項目的事,你要是沒心情做,就交給二叔來打理。”
馮瀚之點了點頭,他確實沒心思了,不單單是項目沒了心思,這個公司,他也沒心思要了。
什麼錢權,他爲什麼追求這些,現在找不到答案了。
下午項目就正式交接,給了二叔馮廣至負責。
馮瀚之請了兩個月的假,而且從家搬出去,常住在了杜若那裡。
陸依芸在得知了這件事後,將所有的過錯怪罪在馮啓堯的頭上,誰讓他將項目交給了馮光之,讓馮瀚之有了時間和精力去做的別的事情。
做別的事情也就算了。
但他是去陪杜若,要知道,杜若根本就不是他的親生母親,他怎麼可以做到這個份上!
馮啓堯當然不會知道,他的母親已經偏執到這種地步。
竟然將這種事情都怪罪在他的頭上。
事情發生在一個週末,當天早上陳辭接到了秋山墓地的管理員電話,得知林鴻遠的墓碑被人爲損壞。
馮啓堯趕到現場,看過之後,打給徐宵亦。
徐宵亦匆匆趕來,見到這種情況,沉了口氣:“啓堯,你別告訴我,這件事你沒有份。”
“監控在調了,會查出是誰幹的。”
徐宵亦沒有說話,將手機拿出來,不管現在費城是幾點鐘,打了過去,好在徐曼接的很快。
“大姐,姐夫的墓碑受到了人爲損壞,您看怎麼辦。”
徐曼在那頭沉吟了下,說:“我們是時候該回去了。”
電話鈴聲吵醒了林漾,她披着衣服走過來,問她發生什麼事情,徐曼說了一下,林漾凝眉:“什麼,還有這種事,媽,那我們該回去了。”
徐曼嗯了一聲。
諱莫如深的:“有些人等不及要和我算賬了,也好,是該好好算算這筆賬了。”
說要回去,動作就很快,這一年和周枚成了朋友,回國之前,周枚也過來幫忙照顧孩子。
當天離開,周枚也開車送她們到了機場。
“漾漾,你放心,這邊我和易航還會繼續調查孩子的下落,你安心去辦你的事情。”
“謝謝周枚姐和易航姐夫,等你們回國,我會好好招待你們的。”
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回到譚市,但事出突然,也想不了那麼多。
飛機晚點降落在譚市國際機場,已經深夜,小朵朵睡得很香,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徐曼抱着,她提着行李走在後面。
兩人出來,就看到了一大批早就駐守在此的記者。
林漾與徐曼對視一眼,徐曼將孩子交給林漾,戴上墨鏡,推着行李走過去,記者簇擁過來。
長槍短炮的對準徐曼。
“請問網絡上的爆料是真實的嗎?”
“您真的沒有插足陸依芸和馮平章的感情,甚至沒有因愛成恨,殺害馮平章嗎?”
“陸依芸的婚外戀您是否知情,這次的爆料是您爆料的嗎?”
“您能回答一下問題嗎?”
徐曼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餘光瞥了眼林漾,她已經抱着小朵朵走遠了,馮逸恆和姜棠在外面等着,她們會先到車裡等待徐曼。
“關於這件事,我可以告訴大家的是,網絡上的爆料基本屬實,但陸依芸婚外戀的對象,據我所知,並不知某知名富商,而是她丈夫的親弟弟。”
大家非常驚訝,更加激動的簇擁。
“您說的是真的嗎,是馮氏集團副總馮廣至先生嗎?”
徐曼摘下墨鏡,淡淡一笑,眼神卻銳利無比:“不是他還能是誰呢。”
她看着某一個攝像頭,挑釁一揚,倨傲的笑着,好像在說,陸依芸,我回來了,還有什麼招數,儘管使出來,咱們好好清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