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熾白的閃電斜劈而過,映入杜天諾盛滿扭曲怨毒的雙眸中。雙手緊緊拉扯着窗簾。最後輕笑一聲,轉身拉上了窗簾。將外面陰沉的天氣阻擋在窗簾之外,隔絕出另一個壓抑的空間來。
“我說了我不同意。”趙愫霜這兩天極爲的暴躁,先是因爲葉楠的事,還沒等她思索出個一二三來,沒想到自家兒子就先給她扔下了一個堪比原子彈的消息。
猛然從沙發上站起來。帶倒了身前的玻璃杯,在茶几上滾動了幾圈。最後掉落在地毯上,雖沒有碎裂。卻也在光滑的玻璃壁上裂開了蜘蛛網般的裂痕,一如現在的趙愫霜和顧昱之間的關係。
顧昱像是早就料到趙愫霜會這麼說,沉冷的面上並無太多表情,只是淡淡再重複了一遍:“媽。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你再怎麼反對都沒有用,況且我只是來通知你們一聲的。並不是來徵求你們同意的。”
顧振也擰起了眉頭,面色沉如水:“昱兒。你可以和別的女人訂婚結婚生子,卻唯獨不能和杜天諾,她心機太過…”話說一半留一半就行了。說得太過明白反而不好。
顧昱眉都沒皺一下。直接拍板:“就這樣定了。”甚至連一句解釋的話都沒有,利落得讓趙愫霜頭疼。
“顧振,你去告訴爸一聲,讓他好好和昱兒說說,至少先打消他要和杜天諾訂婚的念頭,剩下的在慢慢想辦法吧,杜天諾心機太過深沉,絕對不是善茬,雖說是莫家的人,但我瞧她對莫家並沒有多少的歸屬感,不然也不會一聲不吭離開四年,一點音訊都沒有傳回來。”
趙愫霜扶着額頭,只覺最近發生的事兒一件比一件糟心,就沒有順心的,還有就是葉楠那裡,秘密太多,讓趙愫霜都不知道該怎麼去和葉楠說話,相處,想問一些事都得在心裡斟酌半天。
“愫霜,你剛纔說杜天諾一聲不響離開昱兒和莫家四年,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回來是嘛?”顧振抓到了重點,再次確定問道。
趙愫霜不知顧振用意,但還是點了點頭:“嗯,離開了四年,一點音訊都…”
像是突然明白過來什麼,趙愫霜瞳孔緊縮了一下,看着顧振的眼睛,竟微微有些緊張,“顧振…你的意思是…”
“這四年她不可能平白無故的消失,一定是有什麼事需要她離開那四年,恐怕是什麼不能讓昱兒和莫家人知道的事,不然有什麼事是不能說出來的,偏偏要離開這麼長的時間去解決,愫霜你不覺得太過蹊蹺了些嘛!”
“話是這樣沒錯,但我們根本不知道她那四年究竟上哪兒去了,又究竟做了什麼事,但倘若掌握到她那四年所做的事的話…”
趙愫霜和顧振兩人默默在心裡算計着,總之就是不能讓杜天諾嫁進顧家,不爲什麼,只是爲了心頭那來得莫名其妙的不舒服,和不喜歡,再者便是杜天諾心思太重,保不齊她別有二心的時候啊!
“媽,你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這是廚房那邊剛出鍋的熱粥,你嚐嚐看,是你最喜歡的瘦肉皮蛋粥。”餘明軒端着冒着熱氣的熱粥,無奈敲門說道,但眼眸中是掩飾不去的擔憂。
自從從葉楠那裡回來之後,趙菍霜就把自己關進了房門,不吃東西,着急得餘中和餘明軒父子兩個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卻又拿趙菍霜沒有辦法。
“爸…我看媽的心結在那個葉楠身上,要不你再去一趟,好歹讓葉楠過來看看,再這樣下去媽的身體會受不住的。”
再不喜歡葉楠,但是此時爲了趙菍霜,餘明軒也暫且放下了心中對葉楠的不渝,無奈主動開口對餘中說道。
餘中再次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再想想他拿了房門鑰匙開門進去,結果迎面而來一個檯燈,砸在他腳邊,耳邊是趙菍霜嘶啞的聲音,便點了點頭,“我…儘量吧。”
肖瀟對餘家的人沒有多大的反感都是歸功於趙菍霜對葉楠的好,也因爲趙菍霜沒有去懷疑過葉楠,這才緩和了臉色看着餘中,但拒絕的意思還是很明顯:“不行,小羽說了,你們三家的人都不能進來,更不能見小楠。”
聽到動靜過來的葉楠看見了餘中,神情怔愣了下,“肖瀟,讓餘叔叔進來吧!”身後跟着的秦羽眼睛眯了眯,卻也沒說話。
“菍姨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過東西了?那你們不會勸着點嘛?”聽到這裡,葉楠也着急起來。
“勸也勸了,說也說了,可是我和明軒連房間都她不進去一步,菍霜也不肯主動吃東西,我們也沒有任何辦法,顧家那邊現在也是硝煙瀰漫,光是昱兒和杜天諾要訂婚的事就鬧得顧家不得安寧,我也不好讓姐去勸着…”
餘中的話說了一半,纔想起來對面的人是葉楠,這件事只在三家流傳着,外人是不知道的,來之前想好了不說出來,免得葉楠傷心難過,但還是管不住嘴,順口就說出來了。
葉楠怔愣住了,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深入想清楚餘中這番話,眼前一黑,整個人就失去了意識往旁邊倒去。
餘中,秦羽和肖瀟三人急忙伸手去接住她,秦羽黑了臉瞪了一眼餘中,扭頭對肖瀟說道:“打電話讓商念趕緊回來,我就知道你們上門來總是沒有好事,顧昱要訂婚就去訂啊,還捅到小楠面前來,你們是見不得她清淨幾天吧!”
餘中蠕動了下嘴角,發覺自己在商場上真是白混了這麼多年,也怪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了,讓餘中都有些回不過神來,腦子漿糊一片的。
葉楠和顧昱之間的事,他們都是看在眼裡的,倒也沒有多大的排斥,只是兩人之間的關係也是怪異得很。
說是互相喜歡的吧,顧昱又太過冷心絕情;說他不喜歡葉楠吧,可看那架勢那模樣,對葉楠都比對杜天諾好,讓餘中這個活了大半輩子的人都有些看不明白他們兩個之間的事了。
“急火攻心,一口氣沒喘上來纔會暈厥過去的,都給你們說過幾百遍了,她情緒不穩定,精神狀態更是好不到哪裡去,不要再刺激她了,你們都當做耳旁風聽過就忘了嘛!”
商念咆哮起來,讓秦羽和肖瀟兩人都低下了頭,餘中面上也有些尬尷,過不去道:“都是我說漏了話,才讓葉楠暈厥過去的,不管他二人的事。”
“有什麼話就不能在心裡面腦海中過個幾遍在說出來嘛,對了,你們說了什麼才讓小楠這麼大反應的。”
商念面上很是無奈。
對外他們依舊還是叫小楠,對內的話就會直言稱呼小初,葉楠對於他們這樣謹慎沒有半分異議,反而覺得心裡很暖。
“…昱兒要和杜天諾訂婚的事…”餘中扯着嘴角,低聲道。
“哦,這樣啊…什麼…”商念一口口水堵在了喉頭,嗆得他咳嗽不停,卻還是確認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顧昱要和杜天諾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訂婚了?他眼睛瞎了吧,杜天諾明顯有大問題都看不出來嘛,靠!”
商念爆了句粗口,不過餘中的注意力卻不在這上面,皺着眉頭問道:“杜天諾有什麼問題?”
肖瀟看了眼秦羽,見他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才稍微組織了下語言簡單說道:“總之杜天諾就不是一個好人,雖然很想看見顧昱摔個大跟頭,可他畢竟是小…楠喜歡的男人,該提醒的我們已經提醒了,最後他怎麼選擇都是看他自己的,看在餘夫人對我們家小楠極好的份上,就提醒你們一句,注意一點杜天諾,這個秋天還真是多雨,陰冷得讓人都不想出門。”
前面的話,餘中懂了。
可後面的話叫餘中滿腦子霧水,卻也明白人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在追問下去又不好,只好沉默點了頭,坐在沙發上靜等着葉楠醒過來。
“餘叔叔,不是說菍姨不肯吃東西嘛,我們現在去看看她吧!免得餓壞了。”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葉楠的房門被打開,滿臉慘白走出來,可面容帶着淺淡溫柔的笑,看得餘中心頭驀然一酸。
那句違心的你多休息沒有出口,只是點了點頭,默許了秦羽等人跟着一起上車,時不時從後視鏡中看着葉楠,卻發現她雙眸毫無半點焦距,漆黑得駭人,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輕輕上揚,有些絕望的悲涼。
他要訂婚了。
要和杜天諾訂婚了。
不是早就會有這麼一天的到來的麼,自己也做好了釋懷放棄的準備,可爲什麼在聽到他要訂婚的那一瞬間,腦海中一片空白,痛楚走遍四肢百骸,讓她現在指尖都還輕輕顫抖着,有些痛苦的難受。
顧昱,顧昱,顧昱…
—那些曾經你所給予我的軟暖和溫柔,果然是一場鏡中花水中月。
可我明知道那都是假象,卻依舊奮不顧身,化身飛蛾撲向了你這團熊熊烈火,炙熱,溫暖,縱使知道最後的下場是毀滅,也甘願,可甘願過後卻是不甘心,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