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陸允溪點頭輕笑,神色間難掩嬌羞。
裴堇年站在她擡頭可見的位置,半個身子斜靠在吧檯,側歪着頭吸菸的模樣盡顯迷離魅惑。
陸允溪癡纏的望着他,即便酒吧內光線昏暗,依然掩蓋不住他渾身的華彩,一身裁剪合宜的黑色西裝,搭配墨色的條紋領帶,三十出頭的男人,多年商場的閱歷,使他渾身氣質沉穩而內斂,俊逸出塵的面容輪廓分明,致人心醉。
何其有幸,她陸允溪能站在這樣的男人身邊,所有臨城名媛們趨之若鶩的鑽石男,已然掛上她未婚夫的名頭。
“既然醒了,那走吧。”
短暫失神,裴堇年指尖的香菸已燃過半,忽然一大片陰影覆蓋下來,裴堇年高大的身軀將她罩在燈光下的陰影裡。
“好,堇年,我不是故意不回酒店,我腳崴了,走不動路。”
陸允溪仰視着他背光下的五官,笑得有些小心翼翼,細緻描繪過的一字眉嬌嬌弱弱的橫搭着。
“是麼。”他滅了香菸,作勢要抱她。
陸允溪受寵若驚,“你......其實扶我就可以了,沒必要......”
“你不希望?”
“不是,我,我就是太吃驚了。”
他蹲下身來,解下她腳上的高跟鞋,明暗交錯的燈光下,她白嫩纖細的腳踝瑩白魅人,裴堇年卻只是看了一眼她崴傷的位置,“很嚴重,不要硬撐。”
“恩,我聽你的。”
裴堇年將她打橫抱起,車就停在酒吧門外。
陸允溪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徑直打開後座的門,將她抱了進去。
又是後座!
她忍耐着內心的委屈,不甘的看着副駕駛,從來就沒有機會坐在他旁邊的位置去,雖說身份上再親密不過,她也時常覺得離他很遠。
“待會我讓秘書給你送藥,暫時擦一下,我沒有時間帶你去醫院,安排了下午的飛機返回臨城。”
“這麼趕?不是說這次出差一個星期麼,這兩天你忙着處理公事,都沒有時間陪我到處逛逛。”
“有一個葬禮要參加。”
她張了張口,雙目盯着後視鏡裡他棱角分明的俊臉,許多話想說又不敢說,她好歹也是臨城上層社會的名媛,應付過形形色色的男人不少,怎麼會聽不懂裴堇年故意避而不談的態度。
她順勢往下問:“誰的葬禮,需要我陪你出席麼?”
裴堇年忽然似笑非笑的從後視鏡裡看了她一眼,沉穩的目光讓人寒意大增。
“需要。”狀似隨意的聲音,低沉的語氣卻透着一絲絲嘲諷。
陸允溪沒空去注意到這個細節,此時正因爲他“需要”兩個字而欣喜,再怎麼樣,她也是裴堇年的未婚妻,和他一起出現在公共場合,是再理所當然的事情。
——
手裡拿着父親的遺囑,再三確認,又得到安律師的保證,此遺囑有效。
這是童熙的手裡,唯一能夠爲自己在童氏爭取立足的砝碼。
她決定,買最近的一班飛機,返回臨城。
“童熙,你等一下。”
房東追出來,遞給她一封信,“喏,早上收到的,幸好趕在你離開前送到你手上了。”
童熙一邊道謝,一邊和房東閒聊,拆開信件,忽然臉色突變。
“這個混蛋!”
什麼名錶,她根本沒拿。
昨晚上那種情況,她能清楚的回憶完整已經算不錯,哪裡還有精力去偷他身上的什麼東西!
竟然告她偷竊!
裴三爺什麼時候小氣得在這種小東西上斤斤計較了,分明就是在故意爲難污衊!
“怎麼了童熙,看你臉色不太好。”房東湊過來,眼睛往她手裡落去。
童熙將法院的傳票對摺兩下,隨手放進衣服口袋裡,“沒什麼。”
“那就好,唉,我忘了說了,你一個小姑娘,以後再租房子住,可要長心眼,不是人人都有我這麼......”
“謝謝張姐,我要趕飛機了,有空回來看你。”
童熙瞥了一眼手機,和房東告別,趕去機場。
而她不知道的是,一架私人飛機,和她的班次同時起飛。
三個小時後,童熙站在臨城機場,緊握的手心微微顫抖,她甚至不敢睜眼分辨這個曾經待過二十五年的城市,生怕發現一丁點的改變,都會心起微恙。
前方一陣騷亂,數十家記者舉着話筒,連珠炮般的提問陸續砸向從私人VIP通道出來的一對璧人。
童熙差點被人羣撞倒,往旁邊側開一步,並不刻意的視線往前方一睇,瞳孔內霎時一片兵荒馬亂。
陸允溪挽着裴堇年的胳膊,笑得小鳥依人,眉眼間的驕傲得意盡落人眼。
裴三爺攜未婚妻出現在機場,這種消息即便不刻意散播,也會有大把的記者搶着來報道,畢竟裴三爺這位掌控着臨城一半經濟命脈的男人從來不接受任何媒體的採訪,但凡是一丁點捕風捉影的消息,足夠佔據好幾天的頭條。
聽聞他對未婚妻十分寵愛,近期居然破例帶着她在鏡頭前出現。
記者的提問,自然是圍繞着兩人的婚期。
陸允溪挽着脣,十足的甜蜜,她正要說話,身旁的男人忽然一聲沉呵。
“童熙!”
真是出門踩了屎!
童熙手握着行李箱的拉桿,後背僵直,腳步不由自主的駐了駐,再想要擡步時,身旁已經圍上來幾個記者。
“這不是童小姐嗎,當年的臨城第一名媛,消失了三年了。”
“怎麼這麼灰頭土臉的回來了?”
“三年前她不是裴三爺的......”
童熙被圍堵得水泄不通,她感覺周圍的空氣都逼仄起來,捏着拉桿的手緊了緊,耳朵裡不停的灌入那些不堪的議論聲。
“情人”兩個字,相當刺耳。
她深吸一口氣,忍不住轉身,一眼看見站在兩米開外的裴堇年。
她抿着脣笑,“三爺,好巧啊。”
“是很巧。”鎂光燈下,將他英挺的輪廓忖得高深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