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小丫頭趕緊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片刻功夫,萍兒掀簾走了進來,對着面前的老夫人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你主子呢?”老夫人也不客氣,盯着萍兒,大聲質問道。
“回老夫人的話,公子清晨用了早膳就出門了,聽聞,像是鋪子裡有事情需要忙。”
未等老夫人開口,門外,槿兒走了進來,對着老夫人耳語了幾句。
老夫人的臉色愈加陰沉。
“啪。”又是一杯滾燙的茶水,砸在了萍兒的身上。
萍兒趕緊跪了下去,不敢言語。
“全都反了,現在還學會幫着主子遮掩了。”
“萍兒不敢。”
“不敢?”老夫人的聲音尖利起來,“你從小服侍言昔,他去哪兒你不跟着?除了春紅院那個腌臢地方,還有哪裡你沒跟着去?這個不孝子,昨晚就沒回府,你倒好,幫着他一起誆騙我這個老太婆。是不是都想氣死我……”
老夫人的臉色漲的通紅,胸口急劇地起伏着。
“婆婆,婆婆您可得注意身子啊。”唐秀晚嚇得臉色煞白,趕緊安慰老夫人息怒。
“去。”老夫人顫抖着指着跪在地上的萍兒,對身邊的槿兒道:“把這個小蹄子關進柴房,沒有我的吩咐,不得放出來。”
“是。”槿兒朗聲應道,隨着另一個小丫頭,拉着萍兒走出了廳堂。
沈言昔得到消息時已是第二日了。老夫人的大發雷霆讓沈言昔的小丫頭們不敢造次,直至第二日午時纔將消息送到了陪在沈言昔身邊的沈貴那裡。
沈言昔正在錦繡的房間整理賬本,外面,沈貴慌忙地敲了敲門。
小丫頭剛走過去打開房門,便聽到沈貴的聲音急切地傳了進來:“公子,萍兒被老夫人關進柴房了,已經關了一夜了。”
心內咯噔一聲,沈言昔合上了賬本,站起身。
錦繡也走了過來,看着他隱忍的面容,錦繡溫和地說道:“千萬沉住氣,不要讓我們的努力功虧一簣。”
沈言昔點了點頭,擡腳走出了錦繡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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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眯着眼躺在軟榻上,不去看垂首站在身邊的沈言昔。
沈言昔不急不惱,就這麼靜靜地站在一旁,等着老夫人發話。
不知過了多久,老夫人終於睜開眼,坐正了身子。
“咳咳。”老夫人拿着帕子,捂着嘴咳了兩聲。
早有小丫頭心領神會地端着茶盞走了過來。
沈言昔上前一步,接過茶盞,遞到她的面前。
老夫人擡眼看了看他,良久,終於伸手接過了他手中的茶盞。
沈言昔鬆了口氣,退到一旁。
“終於知道回來了。”老夫人喝了口茶,輕輕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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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孩兒知錯。”
“哼。”老夫人輕哼一聲,“你不是知錯,你是因爲我關了你的丫頭,這才捨得回府。”
“母親。”沈言昔見她直接挑明,便對着老夫人躬了躬身道:“萍兒只是一個丫頭,若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妥,我定當帶回去處罰,母親莫要爲了一個丫頭氣壞了身子。”
“哼,她可不是做的不妥,而是大錯特錯,身爲主子的貼身丫頭,主子做錯了事情,理應委婉的規勸,而不是當做全然不知,任由主子一錯再錯。”
“母親。”沈言昔微微皺了皺眉,聲音裡有按捺不住的隱忍,“懇請母親放了萍兒,我自會帶回去好好處罰。”
“當。”老夫人將手中的茶盞重重的摔在桌上,“放肆,爲了一個丫頭,你竟敢這樣和自己的母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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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昔無奈地輕嘆一聲:“母親,萍兒她只是一個丫頭,我做的事情,她如何能左右,母親已經關了她一夜了,想來她也已經知錯,懇請母親放她出來,我會好好管教。”
“不行,就算不能左右你的決定,難道不會來告訴我,若她機靈,早點將你做的那些事情稟告我,也不至於讓你做到如此地步。”
心中的隱痛被老夫人一語戳中,稟告、稟告……除了萍兒與沈貴,這個偌大的宅院裡,還有誰不是老夫人安插的眼線。
沈言昔直起身子對外面等候的沈貴大聲說道:“沈貴,去柴房,把萍兒帶出來。”
“是。”沈貴隔着門簾,大聲地應了一聲,快步趕去了柴房。
“言昔。”老夫人的聲音淒厲而尖銳,雙手因爲氣憤微微抖動,“反了,反了!”
聽到風聲趕來的唐秀晚,看到老夫人氣得臉色發青,嚇得撲到她的腳邊連聲呼喊。
沈言昔身心俱疲,對老夫人躬了躬身子:“母親,孩兒告退。”說着轉身朝門外走去。
“噹啷。”老夫人抓起手邊的茶杯砸了沈言昔的腳邊,青色的茶水,濺溼了他的衣襬。
沈言昔頓頓地停住了腳步。
“你這個……”老夫人指着沈言昔,聲音顫抖地說道:“不孝子。”
“相公,快和婆婆認錯啊。”唐秀晚的聲音透着焦急與恐懼。
沈言昔深吸了口氣,緩緩轉身。
老夫人臉色通紅,身體微微顫抖。
心內咯噔一聲,沈言昔走到老夫人身前,低低說道:“母親息怒。”
唐秀晚不住地幫老夫人撫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小丫頭慌慌忙忙捧着一杯新茶走了過來。
唐秀晚接過茶盞,送到老夫人嘴邊。
良久,老夫人終於平靜下來。
沈言昔鬆了口氣,對老夫人說道:“母親息怒,孩兒知錯。”
“你錯在哪裡。”老夫人坐正了身子,微微喘着氣。
“孩兒不該整日流連青樓,惹母親生氣。”
老夫人不置可否,對身邊的槿兒吩咐道:“槿兒,把沈忠叫來。”
“是。”槿兒應了一聲,掀簾走了出去。
偌大的廳堂靜了下來,只聽見幾個人細細的呼吸聲,氣氛陡然間凝重起來。
“婆婆。”唐秀晚察覺出了不對勁,試探地喚了一聲。
老夫人沒有答應。
不多一會,沈忠捧着賬本走了進來。
“言昔。”老夫人接過賬本,盯着沈言昔的雙眼看不出情緒的波瀾:“我說過,家裡的生意,我以後不再插手。可是……我不能縱容你將老爺留下的家業全都揮霍掉。”
“母親,孩兒自知沒有父親的雄才偉略,可是孩兒自接管家業一直盡心盡力,不敢有絲毫懈怠,母親今日之言,孩兒不敢承受。”
“那好。”老夫人將賬本舉到沈言昔的面前:“這五千兩銀子怎麼說。”
沈言昔掃了一眼,雙手一緊,擡頭看了看老夫人:“母親,您……您查了我的賬。”
“若是不查,如何得知你爲了一個風塵女子,竟然一擲千金。”
“母親。”沈言昔努力壓制自己的怒氣,“櫃上的銀子,孩兒自當家從未私下動過分毫。此次爲錦繡買的鋪子,用的是孩兒自己的銀子。母親連孩兒的私賬都查得清清楚楚,這是在防着孩兒嗎?”說着,沈言昔轉頭看向沈忠,一字一句地說道:“難爲沈管家,一直對我如此盡心,就連我動了自己的銀子,都知曉得一清二楚。”
沈忠尷尬地低下頭,不敢言語。
“是我吩咐他看着你的。”老夫人大聲說道:“母親不放心自己的兒子,讓管家多加照看,有何不妥?再者,你是我的兒子,就算你給那個女人買鋪子用得是自己的銀子,我也管得了。”老夫人頓了頓,繼續說道:“好吧,以前的事,我不再追究。鋪子買了就買了,我沈家也不是無情無義之人。這兩間鋪子就當是她跟了你一場的補償。從今以後,你不許再見那個女人。好了,你退下吧。”
沈言昔緊握雙拳,良久,轉身離去。
在牀上躺了兩日後,沈言昔起身洗漱。
萍兒端着水盆,憂心忡忡地看着他:“公子,如今老夫人不許您再見錦繡姑娘了,這……往後可怎麼辦。”
沈言昔拿着帕子擦了擦手:“她說不許見就不見嗎?”
“可是……”
沈言昔將帕子放回盆中,打斷了萍兒的擔憂:“走,今天去江家的酒樓看看。”
“好吧。”萍兒給沈言昔理了理衣衫,隨着他一起走了出去。
酒樓生意不錯,熙來攘往的食客穿梭在酒樓不大的店面裡。
沈言昔微微笑了笑,擡腳走了進去。
掌櫃的見到是他,連忙出來迎接。
“沈公子,您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幫江少爺把生意打理的如何了。”
“那……”李掌櫃微笑着指了指四周,“沈公子覺得如何呢。”
沈言昔點了點頭:“甚是不錯。”
內堂,江濟安也知道沈言昔來了酒樓,趕緊走了出來。
“沈公子。”江濟安滿眼驚喜:“怎麼沒派人提前來說一聲,我也好讓人給您準備酒席。”
“酒席就免了。”沈言昔笑着擺了擺手,“不過今日前來,倒真的有事和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