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全都一愣,找到苗巫是揭開骷髏麒麟唯一的線索,黃平之前還對葉九卿說過,要知無不言,沒想到他現在竟然不肯說。
葉九卿沉默了片刻,拍拍黃平肩膀:“你有難言之隱,我不逼你,在江西你也幫了我不少的忙,輕重我也懂,事關生死我不勉強你。”
“葉哥,您這話嚴重了,黃平這條命是您救的,大恩不言謝,您就是要我做任何事,我都不會說一個不字。”黃平連忙站起身說。“我不說,不是貪生怕死,我是擔心葉哥您的安危。”
“擔心我安危?”葉九卿先是一怔,隨即豪氣干雲一笑。“懂了,你心思我懂了,你是不想我也跟着死於非命。”
黃平點點頭,直言不諱對葉九卿說,他是苗人,雖然不是在苗寨長大,可對於蠱毒還是知道一些,苗蠱被稱爲三大巫術之一,在苗疆極爲盛行,特別是苗巫,養蠱成風,極其擅長巫術和制蠱,因爲蠱毒殺人於無形,因此令人談虎色變。
“葉哥,您探墓本事無人能及,圈裡圈外都會給您面子,可苗巫只信奉先神,根本不會理會您是誰,您要是追查下去,一旦中了蠱毒,沒人能救得了您。”
“我都這把歲數了,半截身子已經埋在土裡,死是早晚的事,至於怎麼死我壓根不在乎,我就知秋這一個閨女,她如今有事,莫要說是苗巫的蠱毒,就是閻王爺的陰曹地府,我都要闖一闖。”葉九卿聲音擲地有聲。
“也沒那麼玄乎,不就是蠱毒嘛,又不是沒見識過,何況還有朝歌在,反正他是百毒不侵。”田雞不以爲然說。
“你不怕蠱毒?”黃平震驚看着我。
“應該不怕吧,反正我也不清楚,總之毒物不敢咬我。”我攤着手說。
黃平估計是看葉九卿鐵了心,重重嘆口氣:“骷髏麒麟我不清楚,但是說到蠱毒,我倒是知道一些,其中有一種蠱,就和麒麟有關。”
“啊,還有和麒麟有關的蠱?”我們大吃一驚。
黃平點點頭,苗蠱分很多種,一般的苗巫都會制蠱,但蠱也分等級,巫術越高的苗巫製造出來的蠱毒越厲害,在制蠱之前,要把正廳打掃得乾乾淨淨,要淨身吃素,跪在先神面前膜拜禱。
然後在正廳中央,挖一個大坑,再放口小腹大的大甕缸下去。等到農曆五月初五那天,就到野外裡任意捉十二種爬蟲回來。
一般是毒蛇、鱔魚、蜈蚣、蟾蜍、蜥蜴諸如此類,但會飛的毒物不能要,四腳會跑的也不要,只要一些有毒的爬蟲,而且一定要在端午節的那天捉回來,否則養不成蠱。
把這十二種爬蟲放入甕內以後,同時苗巫制蠱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否則成蠱以後,就立即加害主人。
一年之中,那些毒蟲在甕缸之中互相吞噬,毒多的吃毒少的,強大的吃弱小的,最後只剩下一隻,這隻毒蟲在吞了其他毒蟲之後,自己也就改變了形態和顏色。
傳說中,巫術極高的苗巫最終能養出兩種蠱毒,一種是龍蠱,形態與龍相似,是毒蛇、蜈蚣等長爬蟲所變成的。
“另一種是蟾蜍、蜥蜴等短體爬蟲所變成,樣子和麒麟相似,因此被稱爲麒麟蠱。”黃平對我們鉅細無遺說。“不管是龍蠱和麒麟蠱,都是最上乘的蠱毒,但這只是傳說,在苗疆沒有誰有能力可以製造出這兩種蠱毒。”
聽完黃平所說,我在店裡來回走了幾步,麒麟蠱的樣子和麒麟相似,蟾蜍身上長滿疙瘩,可能骷髏麒麟的來歷就是因爲這個原因。
可在苗巫中沒有誰有能力製造出這兩種蠱毒,但祭司古墓中,那個僞神以骷髏麒麟爲標誌,能讓那麼多九黎後裔信奉,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男人應該是唯一能製造出這兩種蠱毒的人。
“苗巫既然是衝着骷髏麒麟來的,說明這些苗巫知道古墓壁畫上那個男人的來歷,他不會無緣無故被祭司供奉,這個男人很可能也和魔國有關。”想到這裡我對葉九卿說。“知道下蠱的苗巫,指不定能發現魔國的線索。”
葉九卿點點頭,看向旁邊的黃平,突然笑了笑,語重心長說:“你心意我領了,你既然知道我性子,就應該清楚,我葉九卿從來沒有退縮過,何況這一次還是救知秋,別說是苗巫的蠱毒,就是前面是天王老子,我也要去會一會。”
“葉哥”
“還當我是你葉哥,就告訴我苗巫在什麼地方。”黃平還想勸阻,被葉九卿打斷。
“你別去了,就留在這兒。”我突然擡頭說。
“都這節骨眼,你認爲勸我還有用?”葉九卿瞪了我一眼。
“你自己多大歲數也不是不清楚,去了你也幫不上什麼忙,我們這些人裡,就我不怕蠱毒,到時候萬一有差池,我哪兒能照顧那麼多人。”我理直氣壯對葉九卿說。“再說,你不是想守株待兔,你留在雷山還能吸引溫儒的注意。”
“葉叔,朝歌說的對,咱們兵分兩路都不耽擱。”宮爵說。
葉九卿還是有些猶豫不決,估計是擔心我們安危,我笑了笑說:“你還真是人老心多,當初我去祖神之殿的時候,可沒瞧你這麼思前顧後,神殿我們都敢闖,不一樣安然無恙回來,那些苗巫再厲害,恐怕也沒有祖神厲害吧,放心,反正我命硬,答應過給你養老送終的,一時半會死不了。”
葉九卿苦笑一聲,無力的點點頭,然後問黃平,唯一追查到下落的苗巫在什麼地方。
“獨南山,那是一片山區,地勢險峻山高谷深而且氣候惡劣,我的人跟着苗巫到了山林邊緣,就失去苗巫的蹤跡。”黃平說。
“獨南山有多大?”田雞突然問。
“獨南在苗族的古歌巫辭中被稱爲臥河略,意爲雲海蒼茫的地方,有最古老的苗寨就隱身於蒼山霧海之中,制蠱的苗巫都不會與外界和生人接觸,應該不會在苗寨之中,獨南山不小,能不能找到苗巫,就看你們運氣了。”黃平說。
我們打算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出發前往獨南山,吃過晚飯後,薛心柔就捧着筆記,開始研究壁畫上的那些文字,或許是太艱深,她毫無頭緒一直沒有進展。
“說起來這事還挺奇怪的,既然在苗族的宗教文化中,還存在另一種神的信仰,可是爲什麼一直沒有聽說過呢?”薛心柔合上筆記一籌莫展的喃喃自語。
“古墓中的壁畫距今已經有千年的時間,就是說那個借用祖神,但同時又能製造出龍蠱和麒麟蠱的男人,在西晉之後就出現了。”這個問題我也一直沒有想明白,揉了揉額頭說。“可他並不是神,僅僅是掌握某種巫術的人而已,這個人到底憑藉什麼能統治九黎後裔呢?”
“在魔國雙城的那次血腥獻祭後,十二祖神就從此銷聲斂跡,但在我看來,或許還有一個原因。”宮爵深思熟慮說。
“什麼原因?”
“十二祖神之所以選在九黎人,是因爲試圖借用九黎人的力量幫其找尋月宮九龍舫,不管是九黎人,還是後面的秦帝,不難看出,祖神選擇的都是能爲其奪天下的人。”宮爵擡頭看着我們說。“但西晉之後,九黎後裔大勢已去,被分化成不同的民族,因此也失去了作用,與其說是十二祖神消失,還不如說是十二祖神放棄了九黎人。”
“有這個可能,之前十二祖神藉助九黎人和秦帝攻略天下,無非是想盡快找到月宮九龍舫,可都事與願違,估計祖神認爲這樣的方法太浪費時間。”薛心柔眼睛一亮說。“所以祖神纔會選擇入地眼,十二將神也就是在那個時期出現。”
“那就好解釋了,九黎後裔的信仰發生了坍塌,他們失去了信奉的神,因此壁畫中的男人,便趁虛而入,借用祖神在九黎後裔心中的神性,讓自己成爲可以取代祖神的新神。”葉九卿若有所思點點頭說。
“可奇怪的是,這個人似乎並沒有得到所有九黎後裔的認同,否則在現在的少數民族宗教中,怎麼都該有記載纔對,說明信奉這個人的只有特定的九黎後裔。”薛心柔說。
“苗巫,掌握制蠱巫術的苗巫,這些苗巫信奉這個人爲神,應該是因爲此人掌握了至高無上的巫術。”我深吸一口氣說。“可從黃平的描述中,就不難發現,這些蠱毒巫術全都是用來害人的,可見這個人不是什麼善類。”
第二天一早,我們出發,葉九卿還是有些惴惴不安,臨行前黃平再三叮囑,蠱毒之所以令人談虎色變,就是因爲蠱毒殺人無形,什麼時候被下蠱,什麼時候中了蠱毒,根本覺察不了,真等到發現,已經是蠱毒發作的時候。
所以到獨南山,凡是都要萬分小心,千萬不要隨隨便便和陌生人交談和接觸,更不能吃別人的東西和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