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亂的把鴻蒙珠丟在卓明風的手中,那絢麗的光暈瞬間戛然而止,似乎這東西一旦離開我的手,就變成一枚普通尋常的青銅球。
我一臉愕然的看着自己雙手,卓明風和解天輝反應很平淡的從我身邊走過。
“去神廟,那裡有你想要知道的真相。”解天輝和我擦肩而過的時候,聲音堅定。“找到那些遺失的東西,你就會知道自己是誰。”
卓明風笑而不語輕輕拍拍我肩膀,我看着他們兩人的背影消失在我視線中,彷徨的愣在原地,似乎知道的越多,反而越迷惑。
他們兩人沒理由騙我,很長一段時間,我自己都認爲,那個和我長的一模一樣的人,其實就是我。
可卓明風和解天輝卻否定了這個猜想,但爲什麼只有神能擁有的東西,卻會在我手中被開啓,一路上我腦子裡全是這些混亂的思緒。
回到應家已經是晚上,應悔元正打算派人去找我,見到我回來,長鬆了一口氣,旁邊的田雞連忙迎上來。
“一整天了,你都上哪兒去了,快把人急死了。”
“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把實話說出來。“太無聊,就到處走走。”
“花惜雙來了,在客廳裡。”田雞拉着我邊走邊說。
一進門宮爵和薛心柔都站起來,不約而同問我怎麼一聲招呼也不打就外出,我淡淡一笑搪塞過去,面前都是曾經生死與共的朋友,可我始終不明白,爲什麼這一次我會對他們有所隱瞞。
“花姐,無事不登三寶殿,這一次想必是常哥讓你來的吧。”我岔開話題,看着對面坐着的花惜雙問。
“屠雙死的蹊蹺,殺他的人是有備而來,顧掌櫃在明,對方在暗,這事一時半會也急不來,藍田玉和另一支水晶長簫還在顧掌櫃手上,對方也找不到青丘玉墟。”花惜雙嫣然一笑回答。“我這一次來,是因爲另外的事。”
“什麼事?”我問。
“應爺上一次吩咐惜雙找一個人的下落,惜雙幸不辱命終於打探到。”
“我爸讓你打聽誰的下落?”田雞茫然的問。
“季雲生。”
……
花惜雙話一出口,房間裡陷入沉寂,好半天薛心柔才反應過來,這個名字出現在薛書橋的筆記最後,我們曾經問過應悔元,沒想到他居然真當一回事,還託負花惜雙去打聽。
“這個人是幹什麼的?”薛心柔問。
“他是南開大學考古系的講師,十年紅潮中被打成黑五類,下放到關中改造,雖然後來平反,但季雲生已經在關中安家。”
“南開大學。”我喃喃自語,薛書橋是南開大學考古系教授,而這個叫季雲生的也是同一所大學的講師,這兩人一定認識,薛書橋在筆記中留下的名字應該就是花惜雙找到的這人。
花惜雙說完也不逗留,起身向我們告辭,我說送她出去,讓宮爵他們先在房間等我。
月色下的應家園林各位寂靜,花惜雙每走一步,手腕上的桃花手鍊就放出悅耳的聲響。
“花姐,我留意你這條手鍊很久了,以花姐的身份,怎麼會戴一串平淡無奇的手鍊。”一邊走我一邊漫不經心問。“莫非這串手鍊有很特別的含義?”
“我一個朋友所贈,雖不名貴,但在惜雙心裡,此物價值連城。”花惜雙大方的擡起手,淡淡一笑回答。
“看來花姐這位朋友,在你心裡的分量一定不淺,能讓花姐一直記掛於心的人應該不多。”我跟着笑了笑。
花惜雙突然停住腳步,月色像一層紗覆蓋在她身上,花惜雙本來就肌膚如雪美豔動人,如今站立在月色中,她身上與生俱來那種生人勿進的氣息蕩然無存。
她一言不發凝望着我,和她雙眸對視,突然發現她的目光柔情似水,和我印象中的花惜雙格格不入,我不知所措避開她的目光。
“是啊,想想已經很久了,我那位朋友送我手鍊的時候,就好像發生在昨天,只可惜……”花惜雙聲音有些幽怨。“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花姐這位朋友不在了?”我試探的問。
花惜雙的目光始終沒從我臉上移開過,她沒有回答,而是向我走了一步,我一愣下意識向後退,可卻被花惜雙逼到樹下。
我退無可退,又不知道花惜雙想幹嘛,她的手緩緩擡起,向我臉頰伸過來,我慌亂的不知所措,直到她的手按在我嘴上,只露出一雙眼睛和她對視。
花惜雙就用這樣奇異的姿勢看着我,漸漸她眼中的柔情消散,生人勿進的氣息再一次縈繞在她身邊,花惜雙鬆開手,只是笑容依舊落寞:“是啊,已經不在了……”
“爲什麼引我們來關中?”我平靜下來,單刀直入問。
“惜雙不明白顧掌櫃這話是什麼意思?”花惜雙笑的從容。
我深吸一口氣對花惜雙說,從海底金宮返回後,我們原計劃是會四方當鋪,可田雞在金陵被姜無用發現,所以應悔元纔會派人圍追堵截。
可花惜雙明明早就知道田雞和應悔元的關係,可她卻沒有直接告訴我們,而是用計先後把我們引到關中,可以說找尋神廟的計劃也因此而提前。
若真正的扶蘇墓不被發現,相信任何人也不可能知曉神廟的位置,從我們在八仙庵遇到常赫開始,仔細回想就能發現,所有和神廟有關的線索,不約而同都和花惜雙有關。
與其說是我們找到這些線索,還不如說是花惜雙用另一種方式,把這些線索送到我們面前。
“花姐混跡黑白兩道遊刃有餘,說到謀略計策,和滴水不漏心思縝密的花姐相比,朝歌捫心自問只能望其項背。”我直視花惜雙從容鎮定說。“這裡也沒有外人,朝歌就想問花姐一句,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顧掌櫃怕是有些誤會,惜雙能立足靠的就是買賣消息,當然知道的事會比顧掌櫃多一些。”花惜雙沒有絲毫遲疑,笑着回答。“至於目的,當然是爲了賺錢。”
“行當裡有關於入地眼的傳聞,花姐知道多少?”
“這個不是什麼秘密,據說由十二個人組成的神秘組織,有着通天徹地的本事,沒有人人知道這些人真正的身份,相互之間用紫微十二將神稱呼。”
“紫微十二將神中便有咸池。”我擡手指着花惜雙的手鍊。“而咸池亦是桃花。”
“顧掌櫃的意思,惜雙是入地眼?”花惜雙看了看手鍊,笑意斐然。
“知道花姐八面玲瓏,我從花姐嘴裡什麼也問不出來,原本我沒打算問你的。”我跟着花惜雙一起笑。“不過今天你不該來。”
“爲什麼?”花惜雙笑着問。
“花姐消息靈通,想必耳目也不會少,宮爵請你幫忙找解天輝的下落,茫茫人海之中,花姐能找到季雲生,爲什麼卻沒有解天輝的消息?”我一本正經問。
“因……”
花惜雙剛想回答,就被我打斷,對付這個女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別讓她說話,除非是事實,否則我絕對相信花惜雙有顛倒黑白的本事。
“唯一的解釋,花姐知道解天輝的下落,可卻沒有告訴宮爵,爲什麼呢?”我目不轉睛看着花惜雙繼續說。“驪山的後山全是石榴,這個季節正是花開的時候,可能花姐都沒有留意,你身上的這樣東西。”
我伸手從花惜雙的衣服後面拿出一片石榴花瓣,我去見卓明風和解天輝的時候,必須要穿過石榴林,這一片花瓣足以證明,花惜雙和我去過同一個地方。
“你沒告訴宮爵,是因爲你自始至終就認識解天輝,你和他一樣,都是入地眼,解天輝是亡神,而你就是咸池。”我再往前走一步,把手捂住臉上,只露出眼睛。“這之前這個動作,我終於想到原因,入地眼中有一個戴金絲面具的人,和我長相一模一樣,你捂住我嘴,看見我的樣子就亦如看見那人,你手上的桃花手鍊想必也是那人所贈,到現在,我相信你已經沒有可以辯駁的理由了吧。”
花惜雙臉上依舊掛着笑意,一言不發和我對視,淡淡說:“卓明風說你到關中後,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懷疑我身份,看起來他還真瞭解你。”
“你認識卓明風,你果然是咸池!”我抽笑一聲。
“不,我不是咸池。”花惜雙很肯定的搖頭。
“不是咸池?你認識卓明風和解天輝,他們都是入地眼,你怎麼會不是?”我一臉驚詫。
“我的確是紫微十二將神之一,只不過你看見我的手鍊,就先入爲主,認爲我是咸池,其實我是歲驛。”花惜雙不慌不忙淡淡一笑回答。“不過,咸池你也已經見到過了。”
“誰是咸池?”我吃驚的問。
“相信解天輝和卓明風都給你說過同樣的話,過程遠比結果重要,你想要知道真相,就得自己去追查,引你來關中,我知道你早晚會有所察覺,我並沒有想隱瞞,只不過比我預計的早了很多。”花惜雙嫣然一笑看着我。“不過,我倒是可以提醒你,紫微十二將神有六個是你認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