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天璣宮第二重殿,一如既往的富麗堂皇,在殿堂的正中是一面白玉臺,上面雕刻着蜿蜒的紋路和文字,很快葉知秋就辨認出,這似乎是一副久遠的地圖,上面山川起伏,江河密佈,隱約還能看出現在地圖中的一些雛形。
凌璇是在唐初修建萬象神宮,可在玉臺上雕刻的地圖分明不是大唐疆域,甚至比大唐時期的版圖還要遼闊。
好在跟着封承多少是學了點東西,古人認爲天圓地方,這玉臺上的地圖更像是夏商時期的地域區劃,古人將天下劃分爲九個區域,在玉臺上我很快看見冀州、青州、揚州……
這是最古老的九州圖,即便只是在玉臺上,也足以看出九州地大物博,氣勢磅礴的一種景象。
但在玉石地圖上,有一些山脈卻用血玉點綴,細細一數竟然有二十四條。
“九州龍脈圖!”凌芷寒瞠目結舌。
“龍脈?!”我疑惑的望向凌芷寒。
她點點頭,指着玉石地圖告訴我們,上面那些用血玉勾畫的山脈走勢,正好是後世已經得知的龍脈之地,天下龍脈衆所周知剛好是二十四年,而凌璇竟然在千年前,已經準確無誤掌握所有龍脈的確切的位置。
凌芷寒說,倘若有人先懂堪輿之術的人提前看見這玉臺地圖,估計後世歷史都會被改變。
“卓明風不是說,天下龍脈一共是二十七條嗎?”田雞問。
“這玉石地圖被人毀壞過。”宮爵手指在上面說。“這些龍脈都以崑崙爲中心,向四周散發,但其中有三條被攔腰毀掉。”
順着宮爵所指的方向,果然是有三條山脈,剛從崑崙發源出來不久便中斷,看痕跡是被人爲損毀,不過根據這些山脈走勢,大致能分辨方向。
其中一條向西北延伸,如果沒估計錯,應該就是目前我們所在的萬象神宮位置,另一條向西南,具體向什麼地方蔓延就不得而知,最後一條是向東北方向,看勢頭應該是進入遼東。
白近目不轉睛盯着這條被毀的龍脈,這應該就是和白家密切相關的那條龍脈,可惜完全無法看出最終龍脈的位置,白近重重嘆口氣,神奇極其失望。
這三條便是被凌璇隱藏的龍脈,因爲萬象神宮的奇特,導致這三條龍脈年最登峰造極的玄學大師也無法一探究竟,可凌璇卻將三條龍脈的位置留在這玉臺地圖中。
“她是留給要等的人。”葉知秋蹙眉說。“可爲什麼會被毀掉呢?”
“該不會又是卓明風乾的吧?”田雞問。
“應該不是。”我用手輕輕觸摸山脈斷裂處,平滑工整,而且在玉臺上也沒發現玉屑,斷面的光澤圓潤,說明經過很長時間的風化。“至少也得有幾百年的時間,萬象神宮上一次被開啓是明代,時間吻合,應該是那一次,被進入這裡的人毀掉的?”
“爲什麼好端端的玉臺地圖,偏偏有人會毀掉那三處龍脈?”將軍疑惑不解。
“有人不想這三條龍脈的位置被泄露。”我來回走了幾步,目光重新落在玉臺地圖上。
凌璇千方百計修建萬象神宮,目的就是爲了隱藏這三條龍脈,可她卻把詳細的位置特意留在玉臺地圖中,可見這三處龍脈確切的位置,除了凌璇之外,任何人都不清楚。
凌璇在萬象神宮中等着一個人,或許這玉臺地圖就是她留給那人的秘密,陸喬在調任東廠提督之後,一直在追查的人想必便是凌璇在等的人。
陸喬和主公之所以能找到這裡,全然是因爲追蹤到這人的蹤跡,凌璇不想龍脈位置外泄,可見這三處地方極其重要,那人同樣也希望這個秘密一直被掩飾,所以在得知真相後,立刻毀掉地圖中那三條龍脈的位置。
“你確定萬象神宮在我們進入前,只被開啓過一次?”田雞的聲音從殿堂遠處傳來。
“廢話,我就是再不濟,地下的東西,有沒有人進來過,還不至於看走眼。”我回答的時候,看見田雞一個人蹲在通往第三重殿的石門角落。
田雞站起身時,手裡多了一把斷成兩截的槍,他的表情很凝重的看着我:“估計,這一次你真是看走眼了。”
我們連忙走過去,田雞把手裡的槍剛遞到我們面前,將軍看了一眼頓時臉色大變:“老毛子的波波沙?!”
田雞搖搖頭,把斷裂的槍托重新組合在一起,告訴我們說,這是50式衝鋒槍,是根據蘇聯著名的波波沙衝鋒槍仿製,在五十年代初大量裝備部隊。
“這種槍第一次出現是在50年,如今已經是老古董了,但出現在萬象神宮中。”田雞神情驚愕說。“由此可見,萬象神宮最近一次開啓,最早可以推算是1950年纔對。”
……
我頓時愣在,從進入萬象神宮開始,所有的細節表明這裡絕對已經被塵封了幾百年,上一次萬象神宮被開啓,還有追溯到明末,那一次後這裡,根本沒有其他人進入的痕跡,可這把槍的出現卻瞬間推翻我所有的推斷。
一把五十年代的槍,不會平白無故被丟棄在萬象神宮中,這說明除了我們之外,還有人提前到過這裡,而且時間相隔並不久遠。
“我挖墓的本事都是你教的,即便我看走眼,你也不該有遺漏纔對。”我連忙轉頭問將軍。“你認爲這裡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其他人來過?”
將軍默不作聲,細細思索半天,表情嚴肅的搖搖頭:“應該不可能,我挖了一輩子墓,有沒有被人動過,一眼就能看出來,這裡應該沒有其他人來過纔對。”
“那就奇怪了,魏叔和你的本事我當然相信。”宮爵如今蹲在田雞發現槍的地方,聲音透着茫然的疑惑。“這裡不但是有人提前來過,而且來的人還不少。”
萬象神宮一直被塵封,任何留下的痕跡都可以長時間保存下來,在宮爵蹲着的地方,我們看見好幾個鞋印,宮爵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埋下頭,輕輕一吹,當地上的塵埃被吹開時,剎那間我驚愕不已的愣在原地。
被吹拂的地方立刻露出鞋印,清理遺蹟現場最有經驗的莫過於葉知秋,她立刻跪到地上,片刻功夫被她清理出來的地方,呈現在我們眼前的,全是密密麻麻的鞋印。
隨着被清理出來的範圍越大,出現的鞋印越多,這些雜亂無章的鞋印相互交錯,根本不用去細數,因爲多的讓我們所有人完全震驚。
那至少是幾百人,甚至更多的人留下的鞋印,最讓我詫異的是,這些鞋印我居然有些眼熟,好像在什麼地方見到過。
“姬渠!”宮爵突然反應過來,吃驚的說。“這鞋印的紋路我們在姬渠墓裡也曾經看見過。”
我頓時恍然大悟,難怪這麼眼熟,在姬渠墓中,我們就發現過這樣紋路的鞋印,田雞一臉驚詫慢慢站起身環顧四周:“這是解放鞋的紋路,這麼多解放鞋鞋印出現在這裡……”
“是軍隊!”將軍聲音凝重。“在我們之前,有軍隊到過這裡,而且從裝備看,大致時間最遠是在三十多年前,剛好是50式衝鋒槍和解放鞋剛裝備部隊的時間。”
我無力的揉揉額頭,不要說一支軍隊,即便是一個人捷足先登到過這裡,我和將軍怎麼也會有所發現纔對,可足足一支軍隊深入萬象神宮,我們這一路居然丁點都沒有察覺,就算是我大意,可我絕對不相信,挖了一輩子墓的將軍會有差池。
這麼多人進入萬象神宮,不可能做到一點痕跡也不留下,我甚至都不清楚,這支軍隊是如何找到萬象神宮,又是怎麼進到這裡來的,我一邊想一邊重新仔細的查看四周。
最終擡頭看見天璣宮的頂部,天璣宮依巖山而建高大雄偉,而最上面我發現有一個圓形的裂口,形同於我們在地宗宮頂部,凌璇留下的機關天窗一樣,但這個裂口遠比那個天窗要大很多。
田雞也留意到那個裂口,二話沒說捲起衣袖就順着宮殿的柱子往上攀爬,在上面停留了很長時間後,田雞回到下面表情更加嚴峻。
他告訴我們,那個裂口不是修建天璣宮時候留下的,而是經過專業的軍用爆破手段炸開的,而且衝擊波是由上至下,可見當時炸藥是埋設在距離天璣宮頂層更高的地方。
“裂口四周有繩索摩擦留下的痕跡。”田雞攤開手,上面是一些他在裂口邊緣找到的麻繩。“進入萬象神宮的軍隊,應該是通過繩索直接從天璣宮頂部吊進來。”
宮爵像是想起了什麼,聽田雞說完,快步返回到天璣宮入口的石門處,凝視了半天后恍然大悟說:“我知道爲什麼這麼多人比我們先到這裡,可爲什麼我們一直沒有發現的原因。”
“爲什麼?”我連忙追問。
宮爵指着緊閉的石門說,這些厚重的石門背後並沒有被撬動的痕跡,而且石門後面也沒有開啓的機關,凌璇在設計萬象神宮的時候,唯一能開啓這些石門的機關都在外面,也就是說,萬象神宮一旦封閉,任何進入這裡面的人,都無法原路返回,或者說,萬象神宮本身就是一個有去無回的地方。
那支軍隊雖然進入了天璣宮,可卻無法開啓封閉的石門,想必也很清楚,如果一旦強行炸燬石門,會直接導致宮殿的崩塌。
“所以進入天璣宮的這支軍隊,自始至終都沒有出去過!”我終於想明白了困擾已久的問題。“這些人一直都留着天璣宮之中,他們或許可以繼續往前,但絕對無法後退,正因爲這些人沒有到達過我們進入的那些地方,當然也不會留下任何痕跡,這也是我和將軍一直都肯定萬象神宮沒有被其他人開啓的原因。”
葉知秋還蹲在地上清理地面的鞋印,當快到第三重殿時,她大聲喊我們過去,葉知秋轉頭有些疑惑的說,地面上的鞋印只出現在第二重殿內,再往前就消失。
“奇怪了,一支軍隊進入到這裡,爲什麼只停在第二重宮殿之中,不進也不退呢?”白近大爲疑惑。
葉知秋搖搖頭沉穩說,鞋印消失並不代表,這些人沒有進入過,從現場看有明顯的清掃痕跡,說明鞋印被人爲的抹去,誰會在一處遺蹟之中刻意的去清掃鞋印。
唯一的解釋,這支軍隊試圖掩飾到過這裡的事實,抹去鞋印是不想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