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復的二次拜訪,依然是不歡而散。
兩次碰壁,讓慕容復的耐心耗盡,已經是到了憤怒的邊緣。畢竟,慕容複本身就不是一個耐心好的人。
目送慕容復他們離開。
王芸說道:“先生,慕容復招攬你的心思,還沒有斷呢。我看得出來,他已經生氣,只是在苦苦剋制罷了。”
秦至庸笑着說道:“慕容復一直都是躺在先祖的榮光中,他自身可謂是毫無功德。武功、學問、都稀鬆平常。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形容的就是慕容復這樣的人。說句不客氣的話,慕容家想要招攬我,還不夠資格。”
王芸說道:“可惜慕容復不這麼想。”
秦至庸說道:“那就讓慕容復繼續碰壁。直到碰得頭破血流,他就會收手。”
王芸點了點頭,說道:“先生,真的要讓王姑娘來聽您講學?”
王芸已經不再是無知的農家女孩,她知道秦至庸講解的這些學問,是何等的珍貴。只要學到點皮毛,就可以受益終身。
秦至庸說道:“只要有人願意學,我就教。王語嫣的天賦,比你們每個人都強,她天生具有過目不忘的本領,領悟能力極強。說不定她會後來居上,超越你們。王芸,你可不要鬆懈。”
王芸一臉嚴肅地說道:“先生放心,我一定不會輸給王語嫣。”
秦至庸看了王芸一眼,說道:“你這幾天的情緒好像有點不對勁兒。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事情?”
王芸說道:“前天,劉府給我家裡送來了五千兩銀子的聘禮。我爹孃已經把聘禮收下。”
秦至庸微微一笑,說道:“劉府?就是那個劉老相公?他不是剛娶了第十二房小妾嗎?怎麼,又看上了你?”
王芸的家境窮苦,兄弟姐妹比較多,秦至庸是知道的。王芸有個大哥,二十三歲,因爲家裡窮,還沒有娶妻。有了劉府送來的五千兩聘禮,家裡的一切問題,似乎都可以解決。
王芸的父母沒什麼見識,重男輕女。把王芸嫁到劉府,他們當然是十分願意。至於王芸的意見,他們做父母的並沒有考慮和顧及。
王芸說道:“先生,現在可不是笑話我的是時候。爲了此事,我都快愁死了。要不,先生您幫我想想辦法,回絕了劉府。否則,我就只能用暴力來解決。”
秦至庸道:“咱們是修行者,求道是要放在第一位,能不動手最好還是別動手。我下午出城一趟,去你家坐坐。看能不能說服你的爹孃。然後我再去劉府一趟,幫你把問題解決了。”
王芸欣喜道:“多謝先生。”
……………
慕容復對身邊的王語嫣說道:“表妹,你真的打算去聽秦至庸講學?”
王語嫣點頭,說道:“秦先生的學問博大精深,我想去聽一聽。表哥,你就別再招攬秦先生了。秦先生這樣的人,是招攬不來的。”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王語嫣作爲一個旁觀者,看得比慕容復清楚。秦至庸並未把慕容世家看得很重。
想要招攬秦至庸,幾乎不可能。
慕容復說道:“我不相信招攬不到秦至庸。可能是我開出的價碼不夠。你去聽秦至庸講學,幫我留意一下,看看秦至庸有什麼愛好,有什麼弱點。”
王語嫣說道:“表哥放心,你說的這些我會留意。”
………………
秦至庸跟着王芸出了蘇州城,在城外的村莊裡找到了她的家。
王芸的父母和哥哥弟弟妹妹在吃午飯。飯菜還挺豐盛。前幾天王芸有了俸銀,劉府又送來了五千兩銀子的聘禮。王芸家不缺錢了,當然要奢侈一下。
王芸說道:“爹、娘、大哥,秦先生來咱們家了。”
王芸的父親王老漢,連忙說道:“秦先生,您怎麼來了。快屋裡請。”
秦至庸是回春堂醫館的館主,據說醫術非常高超,在王老漢的眼中,秦至庸和劉相公一樣,都是大人物,千萬不能得罪。
王老漢讓老伴兒給秦至庸搬來木凳。
秦至庸的到來,讓王老漢他們有些拘束。
秦至庸笑着說道:“大家不要緊張,我就隨便來看看。王芸是我的學生,我這還是第一次來她家裡。”
秦至庸坐在了木凳上,王芸給他倒了一碗白開水,然後就站在了他的身後。
王老漢瞥了王芸一眼,暗道,一定是這死丫頭讓秦先生來家裡的。
“秦先生,不知您來可有什麼事情?”王老漢小心地說道,“要是王芸這死丫頭在醫館惹了禍事,我非揍死她不可。”
秦至庸擺了擺手,說道:“王芸很乖巧,沒惹禍事。她比你們想象中的還要優秀。我聽王芸說,你們已經收了劉府的聘禮,打算把王芸嫁給劉老相公做妾?王芸不想嫁。我來,就是和你們談談,把聘禮退回去。”
王芸的大哥聽說要把聘禮退回去,一下子就炸毛了。他跳起來,指着王芸大聲說道:“退還聘禮?我不同意。你這死丫頭,你不是不知道家裡的情況。沒了這五千兩銀子的聘禮,家裡的日子怎麼過?你到了醫館做學徒,現在翅膀硬了是不是?你是想要把爹孃都逼死嗎?”
王芸眉頭一皺,說道:“大哥,我怎麼就逼迫爹孃了?我只是不想嫁給劉相公而已。我自己的親事,自己做主。”
秦至庸看了王芸大哥一眼。五千兩銀子,對於王芸他們家來說,是一筆難以想象的財富。可以讓一家人一輩子不愁吃喝。
當橫財落到了手裡,他們肯定不會放手。
王芸的大哥已經在計劃蓋新房子,再娶一房漂亮的媳婦。以後,他將會吃香喝辣,在村裡會覺得倍有面子。可是,王芸若是不嫁,聘禮退了回去,那麼他的計劃就會泡湯。
秦至庸笑着說道:“王家大郎,你身爲王芸的大哥,可是你心術不正,竟然盯上聘禮。你是打算把你妹妹賣給劉相公呢?暴富,對你來說,甚至對於王家來說,絕非幸事。你的品行和心性,駕馭不了五千兩銀子。你真要是把這五千兩銀子收入囊中,將來會悽慘無比。”
橫財,來得容易,去得會更容易。
就像是那些中了億萬元大獎的“幸運兒”,數年之內,就會把億萬的錢財揮霍一空。甚至還會家破人亡。之後,窮困潦倒。巨大的心理落差,讓其生不如死,每日活在煎熬之中。
王家大郎冷聲道:“我不相信。什麼暴富不是幸事?不過是你嚇唬人罷了。”
秦至庸說道:“是嗎?既然你不相信,那麼咱們試一試。那五千兩銀子你就留着,我倒要看看,你的日子是不是過得稱心如意。希望以後你可以理直氣壯地告訴我,你過得很幸福。王芸,咱們走吧。”
王芸跟着秦至庸回到回春堂醫館。
“先生,我大哥他收下了銀子。我如何向劉府交代?”王芸有點無地自容。
秦至庸說道:“此事你就不用管了,我會處理。我親自去劉府,讓劉相公放棄娶你的打算。至於那五千兩銀子,醫館會幫你還給劉相公。”
王家不願意把聘禮還回去,就只能由秦至庸來還。
王芸目前還沒有能力還這麼大的一筆錢。而王芸是秦至庸的學生,秦至庸不能不管。
…………
秦至庸去劉府的時候,沒有帶着王芸一起去。
回來之後,秦至庸直接告訴王芸,劉相公已經答應不再娶她。更不用擔心劉府會找王家的麻煩。
夜裡。
回春堂醫館裡的學生們都回家了,秦至庸關上院子大門的時候,頭也不回地說道:“慕容公子黑夜來訪,爲何不走正門?反而要越牆而入。非君子所爲啊。”
慕容復身穿夜行衣,站在院子中,只露出了眼睛,驚訝地說道:“秦先生的武功高然高深。我剛進院子,你就發現了我的蹤跡。”
秦至庸轉過身來,笑着說道:“醫館裡的學生們都是跟着秦某修行,他們的武藝都是我教的。慕容公子不會認爲我和王姑娘一樣,只會看武功秘籍,而忽略了修煉吧。現在只有你我二人,不用遮掩,慕容公子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慕容復拉下了面罩,說道:“好。那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秦至庸,你臣服我慕容家,你的醫術對我來說,很有用,可以幫我籠絡許多的人。將來我保你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秦至庸說道:“秦某要是不答應呢?”
慕容復冷笑道:“哼。那就由不得你了。你今天是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秦至庸搖了搖頭,說道:“你不是說,要學劉玄德來個三顧茅廬嗎?你纔來拜訪了我兩次,就如此迫不及待想要逼我就範?慕容復,我真是高看了你。你太浮躁,太沒有耐心。就你這樣的心性,心思一日三變,沒有恆心。你這輩子將註定一事無成。沒有其他的事情,慕容公子你就請回吧。你擅自闖入醫館的事情,我就當沒有發生過。”
慕容復心中震驚,秦至庸是如何知道自己打算要“三顧茅廬”?
不過,秦至庸有一點說得很對。慕容復兩次來拜訪秦至庸,都是無功而返,耐心耗盡,不想再等。因此才臨時做出決定,今夜來試探和逼迫秦至庸。
慕容復惱羞成怒,冷聲道:“廢話少說。秦至庸,既然你不願意爲我慕容家做事,那就不要怪本公子不客氣了。看劍!”
鏘!
慕容復拔出了長劍,一劍向秦至庸攻來。
不等慕容復施展出劍氣,秦至庸一個箭步跨到了他的跟前。速度之快,猶如瞬移一樣。
秦至庸伸出手指,點在了劍尖上。
強勁的指力讓慕容復渾身一震,如遭雷擊。他連續向後退了十多步才站穩了腳步。
慕容復驚駭地看着秦至庸:“不可能。你怎麼會如此強?”
秦至庸平靜地說道:“慕容家的劍法就這麼稀鬆平常嗎?你居然連劍意都沒有領悟。想要和我動武,等你什麼時候練成了劍芒,領悟了劍意再來找我。”
慕容復施展輕功,跳出了院子,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