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人的歡呼聲中,兩個舉人走過來,一人拿着一個紫檀木盒,恭敬地遞給方運。
“謝過諸位!”方運客氣地說完,接過兩個木盒,然後放入含湖貝中。
許多人見他竟然有含湖貝,無比羨慕,哪怕是那些豪門子弟都幾乎不可能得到含湖貝。
許多僕從開始上酒上菜,因爲已經不用爭奪魁首寫詩詞,衆人開始暢飲,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方運和衆人喝了幾杯,一旁的啓國舉人丘馳道:“方運你果然是十國奇才!爲了你,詞君竟然遍請其他三位才子,此事必然轟傳全城,明日的聖墟中秋文會必將比往年熱鬧數倍。”
“四大才子齊聚,那些不想來的大儒恐怕都會來,而聖院裡的那些人恐怕會一起下山。”祖源河道。
“十國好久沒有如此盛大的文會,不曾想被方運攪動風雲,僅僅是秀才就這般厲害,古往今來也只有你一人了。”丘馳笑着誇讚。
“丘兄過獎了,四大才子齊聚與我無關,應該是詞君臨時起意。”方運道。
“沒有你,詞君連聖墟文會都不想去,這你就不要謙虛了。來,我敬你一杯!”丘馳舉起酒杯。
“好。”方運舉起酒杯。
一飲而盡,丘馳問:“你手裡是飲江貝還是含湖貝?”
“飲江貝那麼貴重,我怎麼可能有,是含湖貝,而且是江州文院之物,用完了要還回去。”
“看來景國把這次聖墟之行的寶押在你身上,我們這些人在各國也算是最優秀的舉人,不是豪門就是世家,可除了繁銘,誰也沒有含湖貝。”
祖源河笑道:“繁銘可是紀家的希望,將來很可能跟表妹親上加親。我們祖家是半聖世家,而我主修《墨子》並專攻機關術。可連含湖貝都沒有,平時外出的時候都不能帶着我的機關虎。”
方運問:“祖兄你都有什麼機關?我之前還沒接觸過機關術,只是在玉海城和孔城偶爾看到過。”
祖源河道:“我有一虎一鼠兩隻機關獸,其實真正強大的是妖蠻類機關,可惜那種機關製作起來太難,而且需要強大的才氣,我還無法制作。”
方運點點頭表示理解。聖元大陸的機關術是因才氣而出現的,機關獸的許多部件都需要才氣改動,而控制的時候也需要提前送入才氣,但普通的才氣不能把機關變成文寶,只有半聖可把機關化爲文寶。
文寶機關極少,每一件都無比強大。
祖源河羨慕地道:“我們祖家比墨子世家和張衡世家差多了。這兩個世家積累多年,各種強大的機關層出不窮,而我們家的祖聖只能算半個機關師,給我們留下的機關太少,甚至還不如魯班世家。魯班雖然只是虛聖,但與墨子先敵後友,一直與墨家通力合作。日益壯大,其實力遠超許多世家。祖輩沒有半聖還可被人稱爲世家的也只有魯班後人了。”
“的確。”衆人點頭。
由於沒有罷黜百家,而且儒家獨大,墨家的理念也逐漸變化,最後重工而輕其他,和魯班世家一起爲十國做出巨大貢獻,地位僅次於亞聖世家,門生遍佈天下。甚至連活着的半聖都不會得罪他們。
方運突然想起祖源河的話,道:“你方纔說不能帶機關虎,莫非機關鼠一直在身上?我怎麼沒看到?”
祖源河擡起手,就見一道黑影從他袖口竄出,以極快的速度爬到方運桌前。
方運仔細一看,那分明就是一隻老鼠,一身灰色的皮毛。尖尖的嘴,一對烏溜溜的黑眼珠正瞪着方運。
“這……不是靈獸吧?一點也不像機關啊。”方運道。
衆人笑了起來,祖源河道:“你年紀還小,見的恐怕都是那種很普通的機關。比如是結實的木頭或金屬的。我們半聖世家的機關不一樣,我們更擅長用要妖蠻的骨骼皮毛,然後以特別的金屬防護。”
“這我也知道,只是沒想到這麼逼真。”方運道。
“這隻老鼠用來偵查或做靈巧的事,爲了防止被看破,所以特別逼真。你若是看了我家裡的那頭機關虎就知道,機關獸和真正的野獸妖族還是有巨大的差別,靈活不如,但力量更大。像這隻機關鼠,哪怕刻意放棄力量,也遠不如靈獸。可惜好的靈獸太貴,否則我也不會自制機關鼠代替靈獸。對了,你的那隻靈狐呢?若是帶了靈獸,你在聖墟會安全許多。”
方運只得胡編道:“我家的靈獸突然病了,不然我會帶它來。你們沒有靈獸?”
祖源河道:“我們哪像你那麼幸運,碰到一隻好靈獸。除了繁銘,我們都沒有。”
方運笑了笑,也感到自己幸運。
靈獸和妖蠻不同,妖蠻掌握氣血力量,妖民和妖兵的智力雖然低下,但也超過獸類,但問題在於它們一旦動用氣血力量,就可能失去理智,什麼都不管不顧,經常引發禍端。
妖將則理智的多,所以孔聖大街小巷有許多妖將,沒人怕它們,但起碼要進士纔有資格豢養妖將,這些舉人或舉人之下的人只能找靈獸。
所謂靈獸,就是有一定智慧的特殊獸類,經過訓練後完全聽懂人話,由於不屬於妖,沒有氣血之力,不會突然失去理智。
許多進士甚至翰林都不會捨棄以前養的靈獸,因爲妖將的體形都很龐大,有時候反而不如靈獸的作用大,那些體形小的妖族都比較特別,像鳴奇鳥之類的很難被馴化成功。
方運問李繁銘:“你的靈獸呢?”
“一隻傻兔子,在家裡,最近越吃越胖,我已經對它失去信心,出門都不想帶着它。”李繁銘無奈道。
其他人都見過那隻兔子,都在偷笑。
衆人的聊天很快被打斷,因爲不斷有人來這裡祝賀方運,或敬酒,或留下名刺,方運的含湖貝里很快積累了上百張名刺,這些相當於名片的名刺五花八門,竟然還有人用純金的,可見家裡富裕到了什麼程度。
過了許久,該來的人基本都差不多了,有的人甚至開始陸續離開泗水院,方運才清靜下來。
因爲明日就是聖墟,衆人就開始聊聖墟文會和“聖墟路”,只有通過聖墟路的一百人,纔有資格正式進入聖墟。
一直到深夜,衆人才陸續離去。
臨走前,方運看了看泗水院的樹先生們,葉子落了差不多十分之一,他沒忘撿一把古樹樹葉,回景國後可以送人當禮物。
第二天一早,方運和往常一樣吃飯,讀書,練琴,完善《將軍令》。
唯一的問題是他的縣伯官印不斷接到鴻雁傳書,有的祝他聖墟順利,有的則是說昨日的三詩,而公羊家的家主也親自發來鴻雁傳書道歉,說廢了公羊巡繼承家族的權力,併發配的邊關去跟妖蠻作戰,希望方運原諒。最後好心提醒方運,在聖墟遇到柳子智千萬不要手軟。
方運假裝不知公羊家的意圖,客氣地謝過公羊家主,實際不用他提醒,方運也早就警惕柳子智。
上午時分,李文鷹從聖院回來,他有些奇怪,明明很疲憊,可精神又很亢奮,尤其那對又黑又濃的劍眉,似乎比平日更加犀利。兩個人才說了幾句話,方運就感到他的身體突然散逸出一絲渾厚浩瀚的氣息又迅速收回。
方運瞪大眼睛仔細看了看李文鷹,驚喜萬分,道:“恭喜李大人即將成爲大儒。”
李文鷹點點頭,明明努力保持嚴肅,可臉上的喜色卻無法掩飾,道:“我只是才氣滿溢導致浩然正氣外泄,離正式成爲大儒還有一定的時間,少則三個月,多則一年。”
“您僅僅是大學士就有浩然正氣,若是成爲大儒,必然不凡。可笑那逆種文人風城絕,身爲上一代四大才子之末,天賦遠超您,可最終卻被您憑着努力和勤奮超越!您纔是真正的上代四大才子之一。”方運毫不吝嗇對李文鷹的讚揚。
李文鷹臉上的喜意漸淡,正色道:“你不可小看天下讀書人。詩君詞君雖和史君同爲四大才子,但卻遠不能跟史君比。本代四大才子同齡的人中,僅僅孔聖世家就有三人在詩君之上,只是不如史君。至於其他世家更不須多說,那兇君的天賦,直追史君!”
說到兇君,李文鷹的表情有明顯的變化。
“您知道我與兇君的事了?”方運問。
“我在下山的時候接到友人的傳書,知曉這幾日的事。聖墟內的事情,我或許不管,但他若是在聖元大陸爲難你,我必讓他蒙家不得安寧!可惜他文寶太多,又有聖頁在,我還奈何不了他。”
方運發現,李文鷹明明以意志堅定、文膽穩固著名,但在談及兇君的時候,眼中還是有一絲無奈。
“謝李大人。”
李文鷹又道:“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訴你。我今日才得知,兇君奪《韓信三篇》是爲入聖墟,雖然不知他具體用何手段,但你進入聖墟後一定要加倍小心,最好不要與他相遇。此人昨夜放言,血滴獸皮必然到手,必然有不爲人知的手段。”
“這件事繁銘已經告訴我,我進入聖墟後必然小心。縱然他有萬般手段,不到最後,也不能斷定勝利屬於他。笑到最後,纔是笑得最好!我相信,我可以成爲聖墟最大的贏家!”
“孺子可教。走吧,去孔府學宮,走聖墟路。”李文鷹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