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慶國大儒看慶君竟然在得意微笑,心中暗暗嘆氣,這國君果然還是不如虛聖,方運是在把這起政治事件變成桃色事件,只要論榜有人拿此事譏諷景國或方運,別人就會反擊說慶君在救紅顏知己,完全化解了所謂慶江商行迎慶君的事件。
不過,這些大儒都無法站出來反駁,畢竟方運沒有攻擊慶君,只是正常的調侃,對分寸的把握非常到位。
一些大儒用極爲複雜的神色看向方運,若方運生在慶國,現在恐怕已經是宗聖弟子,而且人族已經沒有景國什麼事,慶國必將以不可阻擋之勢躍居人族最強國度,前有最年輕的半聖宗莫居,後有當今第一天才方運,領導各國對抗妖蠻,萬古傳唱。
可惜,現在的方運站在慶國的對面,在阻撓宗聖大計。
兩人至今未曾直接交手,便已經攪得風起雲涌,天地大亂。
方運繼續道:“玩笑歸玩笑,在下十分感謝諸位願意賞光駕臨巴陵城,參與此次文會。在文會正式開始之前,設洞庭宴,願諸位把酒言歡,共論秋日,共品美味。這第一杯酒……”
方運說着舉起酒杯,想要繼續說下去,卻被作爲慶君隨從前來的慶國禮部右侍郎宗午源開口打斷。
“在下有一事不明,爲何不等此次文會最重要的張鳴州?”宗午源從座位上站起來。
所有人望向這個中年人。
身爲宗甘雨之子、宗聖之孫,即便他只是翰林,也沒有誰會呵斥他無禮。
方運的目光落在宗午源的面龐上,此人面容方正,鼻樑高挺,有着古銅色的皮膚,與好友宗午德相貌相似,一雙眼睛倒映遠處的洞庭湖水,明亮清澈。
“宗兄,那年巴陵一別,別來無恙?”方運微微一笑,竟然絲毫不爲宗午源打斷自己而生氣。
當年方運文戰象州,一人勝十進士之前,就曾與慶君與宗午源見過一面,當時宗午源出言譏諷,被方運輕易反擊,後因爲墨女出現,吸走宗午源身上的聖血墨錠,兩人結下大仇。
實際在兩人第一次相見之前,就已經因宗午德起了矛盾,宗午德在聖墟與方運結下深厚友情,反思宗家策略,對宗午源的態度出現變化,以致於宗午源認爲方運離間兄弟之情,親自出面寫文章抨擊方運。
結果方運成功中舉,形成天意誦文,爲了躲避天意誦文,宗午源不得不使用宗聖賜予的寶物化解,否則文膽必然破碎。
無論是宗聖賜予的寶物還是聖血墨錠,都極爲難得。
聖血墨錠以妖聖之血鑄就,至少要耗費三滴聖血,所用材料皆是少見的神物,即便宗聖手裡最多也只有十餘錠,最後卻便宜了墨女與方運。
宗午源想起當年的種種,神色沒有絲毫變化,正色道:“在下傾慕張鳴州許久,此次文會又是你與他的文比,若他不來,這酒,誰都不能喝!”
在場的景國人目光漸冷,這定然是慶國人的手段之一,爲張龍象到來之前做好鋪墊,利用各種手段擾亂方運的心神。方運身爲虛聖、兩州總督和此次文會的發起人,若是在這時候被宗午源鬧得下不來臺,絕對不是好事。
方運若沒有將宗午源駁倒,導致這酒喝不成,那此事便會讓人衆人質疑,在自己的地頭連杯酒都不能喝,方運還能做什麼?
方運卻沒有說話,一抖手,把酒杯推到宗午源面前,宗午源不知方運要做什麼,不得不伸手接住。
“洞庭宴已經開始,張鳴州遲到,你既然仰慕他,那便替他罰酒三杯吧。”方運毫不客氣下命令。
宗午源啞口無言,沒想到方運會用這種釜底抽薪的手段,本來算計得很好,拿張龍象做文章,即便不能打斷洞庭宴,也能爲難一下方運,可現在卻反倒被方運難住了。
宗午源認定方運對張龍象所知不多,拿張龍象這個不確定的因素出來說事,讓方運不知如何應付,起到打亂陣腳的作用。
可現在方運快刀斬亂麻,完全不考慮別的可能,直接認定張龍象遲到,無法參與洞庭宴,反倒將兩人的身份調轉。
若張龍象沒有遲到,馬上來到岳陽樓,宗午源自然可以反擊方運,但問題是,宗午源根本不清楚張龍象在哪裡。
宗午源有點發懵,自己現在要麼說張龍象沒有遲到,要麼承認張龍象遲到自罰三杯,淪爲笑柄。
“方虛聖爲何認定張鳴州一定遲到?或許他此刻就在岳陽樓周邊,只是不現身而已。他既然不現身,那此次宴會就不能開始。”宗午源開始想辦法脫身。
“張龍象只說參加中秋文會,何曾說過要參與此次洞庭宴?你讓他傳書與我,只要他要參與此次宴會,本聖自罰三杯!若做不到,那便不要怪本聖因擾亂文會將你就地拿下!”
方運說到這裡,所有人精神一震,之前方運自稱“在下”,現在卻自稱“本聖”,顯然是對待此事的態度有所變化。
普通文會擾亂也就擾亂,沒有明確的處罰規定,但這次文會乃是景國官方主辦,擾亂這種文會就等於擾亂景國官府,景國別的官員不敢拿宗午源怎麼樣,但方運不僅敢捉拿,而且會用出讓宗午源永生難忘的懲罰方式。
禮司右司正管翼因爲兩國國土之爭,認爲景國應該主動出讓領土,被方運囚禁於三寸方圓的囚籠中,被人當動物觀看,早在多日前已經文宮蒙塵,照現在的情形估算,最多一個月,管翼便會文膽碎裂。
宗午源意識到,自己不應該拿張龍象做文章,但覆水難收,只得道:“您可是堂堂虛聖,又是岳陽樓之主,莫要因區區小事生氣。在下只是認爲,張龍象與您都是此次宴會不可或缺的人物,缺一不可。”
“你很聰明啊,先打斷本聖的話挑釁,然後又倒打一耙污衊栽贓暗示我心胸狹隘容易生氣,誰給你的膽子!”方運毫不客氣揭穿宗午源的惡毒用心。
在場的讀書人都看得明白,宗午源習慣對別人用這種小聰明,這次終於踢到鐵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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