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眼狽的這個攻勢極爲狡詐,時機也拿捏得十分到位,少羽身在半空難以閃避,又因爲手中的四足鼎太大,沒辦法像輕巧的刀劍一般揮動,攔截於它。
簡青書心念再動,少羽的右腿突然閃電般踹出,一腳踹中三眼狽的小腹。
這一腳雖然踹中了三眼狽,將它踹得慘叫一聲,凌空摔出,但它像錘子一般撞上來的頭部也擊中了少羽的胸膛。
“砰!”
少羽沒有任何變化,簡青書卻覺得自己的胸膛如遭重擊,騰騰騰地連退三大步,這才穩住了身體,即便如此,還是覺得氣血翻騰不止,要是力道再重上三分,必然是個胸骨碎裂、重傷吐血的下場。
簡青書似有所悟!
上一次,墨蝶的口器刺中少羽的大鼎,自己的聖竅就像是被刺了一針,這一次,三眼狽擊中少羽的胸膛,傷害卻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看來少羽誕生於自己的思想與智慧,不僅像是自己的分身,更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他的大鼎對應的是自己的聖竅,他的身體也對應着自己的身體,一旦受到傷害,便會轉嫁給自己。
以後對敵應戰,一定要讓少羽儘量避免硬碰硬,或者,想辦法將自己的身體練得強大無比,不懼傷害才行,簡青書想到。
就在他這一轉念間,段小蟲已經指揮鐮刀,攔腰斬向尚未落地的三眼狽。
段小蟲並未與簡青書演練過,但兩人的配合卻頗爲默契,三眼狽被少羽踹飛,尚未落地,避無可避,如果沒有意外,鐮刀這一下就可以將它攔腰斬爲兩截。
可是,和普通的野獸不一樣,三眼狽畢竟是妖,意外還是產生了!
只見它腰身一挺,竟然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將自己團成一團,在空中還彈跳了兩下,就避過了鐮刀的“大鐮刀”。
但是它多躲得過一次,未必躲得過第二次。
就在它避開鐮刀必殺一刀的時候,簡青書就算準了它的落地點,心念急轉,少羽大鼎再揮,以千鈞之勢向那個落地點砸去。
要是有外人在場,看到的是少羽這一鼎砸向空處,肯定會有些莫名其妙,但簡青書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就在少羽的大鼎揮砸下來的同時,三眼狽就像自己湊上來一般,無巧不巧地湊到了大鼎之下!
三眼狽被少羽踹飛之後,又被鐮刀攔截,在空中就已變過一次身法,這一下根本不可能再做出什麼改變,“嗷嗚”一聲慘叫,就被少羽的大鼎給砸扁了!
說來也怪,少羽這一鼎砸下,三眼狽被當場砸扁,卻既沒有鮮血四濺、也沒有血肉橫飛。
簡青書和段小蟲上前檢查,只見三眼狽已經沒了氣息,但它的第三隻眼睛之中,血光漸漸隱去,裡面有繚繞的黑氣飄散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少羽砸得太狠的原因,不等兩人動手,“啪”的一聲,竟然自己碎了。
簡青書掏出縣府發給每隻隊伍的懸賞令,往三眼狽的第三隻眼睛前一湊,等那令牌吸收了一絲黑氣,再將它收起來,這就算是記錄了殺妖一次。
“看起來這狽皮應該是好東西,要是整塊剝下來,湊上兩三張給先生做上一件皮大衣,倒也不錯。”段小蟲蹲下身,摸着三眼狽的身體道。
“走吧,我們進山本來就晚,必須抓緊時間了,等有了更好的,再孝敬先生也不遲!”簡青書不願意在這上面耽擱。
“好吧!”段小蟲知道他說得在理,戀戀不捨地站起身來。
召喚戰鬥詩文召喚出來的戰“士”是有存在時間限制的,聖道境界不同,存在時間的長短就不一樣,段小蟲的話音剛落,由霧氣凝聚的少羽身軀就漸漸虛化,很快就消失在空氣中。
這一戰,邊上的劉俊達根本插不上手,不過他倒是看得目眩神馳。
作爲一個剛剛進入三餘書屋的學生,劉俊達對段小蟲的許多具體情況並不清楚,不過既然是李綱的養子,又修習聖道多年,戰鬥力高一些也能理解。
讓他感到驚訝的是,和自己一起進入三餘書屋的簡青書,爲什麼這麼快就能夠寫出召喚戰鬥詩文,而且召喚出來的戰“士”和典籍記載不同,戰鬥力明顯要高出不少。
難怪進山以後,一聽到風吹草動,自己就會緊張得血液加速、手心冒汗,簡青書卻像沒事人一般,劉俊達內心深深地被震撼了,下定決心,這次除妖結束之後,一定要抓緊時間,努力奮進,儘快趕上簡青書,再不濟也不能差的太遠。
在簡青書的招呼下,三人簡單整理之後,便又重新上了路。
他們沒有注意到的是,灌木叢深處,有一隻血紅色的眼睛從一開始便盯着他們,直到他們殺死三眼狽離開之後,這才緩緩消失。
三人一邊前進,一邊閒聊着排遣戰鬥之後的緊張感。
“哎,青書,我們覺得我們的配合實在太好了,尤其是少羽最後那一下以逸待勞,簡直絕了,俊達,你說是吧?”段小蟲顯然還有些興奮。
“嗯,反正看你們戰鬥,我口水都流出來了,可惜幫不上什麼忙!”劉俊達贊同段小蟲的觀點,也爲自己幫不上忙有些不好意思。
“你能和我們組隊,就算幫大忙了!”簡青書看了一眼段小蟲,戲謔地道。
段小蟲裝作沒聽見,把頭轉向了一邊。
“對了,小蟲,我一直想說其實你挺血腥的啊,一提到敵人就是大卸八塊之類,在青陽山外見到顧玉清的時候,又是什麼斬狗頭、屠狗窩什麼的,你不會真的嗜血如狂吧?”簡青書又道。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哪裡有什麼血腥不血腥的區別!”段小蟲道:“除了先生和你,其他事物對於我來講都是一樣的!”
段小蟲雖然說得平靜,但簡青書卻聽出這平靜之中含有極大的憤怒與不平,想想便心中瞭然。
在段家莊遭遇瘟疫之後,段小蟲就被視爲不祥之人,隨後雖然被李綱收養,但李綱雖是大儒,卻哪裡懂得一個孩子最真實的心思,他放任學生用包括輕視、不友善等在內的方式與段小蟲相處,以爲可以鍛鍊段小蟲的堅韌,目的雖然達到了,但在一定程度上反而加深了段小蟲對外界的漠視。
除了真正對段小蟲表示出善意並被他接受的人,其他人到底是生是死是好是壞,估計在段小蟲心裡根本就不值一提,至於敵人,和豬狗螞蟻也沒什麼區別,這可能就是他最自然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