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蟲,你幹什麼?”簡青書詫異道,不明白他爲什麼突然割自己一刀。
段小蟲手腕上的鮮血一下子流出來,他用一個小皿接着,然後用一支新的、細細的筆沾上那些鮮血,極快地將墨香木雕蟲兩隻“大鐮刀”上鐫刻着的“生當作人傑,死亦爲鬼雄”兩句詩塗成紅色。
完事之後才撕了塊布條將自己手腕的傷口包上,道:“果然,還是鮮血的顏色最好看!”
經他這麼一說,簡青書也注意到了,這金粉和鮮血塗上之後,再看那雕蟲,就不僅僅是威猛了,威猛之中還帶上了一股凜冽的寒意!
“你刻那兩句詩有什麼用?”簡青書問。
“沒什麼作用,你這兩句詩寫得太好了,我喜歡,僅此而已!”段小蟲道:“難道你沒覺得刻上這兩句之後,整隻雕蟲都殺氣四溢嗎?”
“殺你個頭!”簡青書道:“這兩句我還準備留着自用呢,你倒好,招呼不打就提前霸佔了!”
段小蟲嘿嘿笑了兩聲,將製作完成的雕蟲輕輕放到地上,也不知道他如何控制的,書樓裡一股氣流涌動,無數的霧氣匯聚到雕蟲之上,那雕蟲踢腿、振翅,就這麼活了過來!
雕蟲活過來之後,頭上的觸角輕輕搖擺,兩隻“大鐮刀”左右揮動,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
看他那充滿靈性的樣子,簡青書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道:“小蟲,其實我有些後悔了!這和你第一次搞出來的那隻完全不一樣啊?”
“當然不一樣,光這墨香木就比普通木頭好了一萬倍不止!”段小蟲得意道:“那隻不過是習作,只是爲了練習一千零八種浩然之氣運用手法中的小技,這隻纔是我五年多研習《百器之書》和墨家智慧的集中爆發,能一樣嗎!”
“這個我管不着!”簡青書道:“總之,你以後必須也給我弄一隻!”
“可惜這隻塗了我的血,不僅凝聚了我的思想和智慧,還沾染了我的生命氣息,給你也無用,只要你以後能找到比墨香木更好的材料,我一定給你弄一隻更好的!”段小蟲嘿嘿嘿地笑:“對了,你說給它取個什麼的名字好?”
簡青書看着雕蟲那兩隻鐮刀似的前足,莫名其妙就想起一部叫做剪刀手愛德華的片子,差點就脫口而出。
轉念覺得不合適,想了想又道:“叫做鐮刀怎麼樣?一來雕蟲的兩隻前足就像是兩把鐮刀,二來死亡鐮刀是一種傳說中的神器,專門收割生命的,很厲害!”
“神器?是聖器吧!”段小蟲疑惑道:“傳說中的聖器有百草鞭、有禹皇鼎等等,哪裡來的什麼死亡鐮刀?不過鐮刀這個名字確實不錯,就叫鐮刀吧!”
說着,隨手拿過書桌上的一本書,放到墨香木雕蟲的眼前:“來,鐮刀,吃東西!”
鐮刀晃了晃腦袋,將觸角伸過來碰了碰那本書,然後竟然厭惡似的又縮了回去,把頭轉開,無論段小蟲如何哄騙,它看都不看那本書一眼。
“這……”段小蟲有些傻眼。
“鐮刀居然也挑食,墨香木果然是好東西!哈哈哈。”簡青書不無惡意地笑道。
段小蟲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從書架中一股腦抱出許多書來,一本一本遞給鐮刀,但情形和最開始一樣,鐮刀一本也看不上。
“不活了,不活了!”段小蟲神神叨叨地道,滿臉沮喪。
也難怪,雕蟲依靠吞食書本,提煉天地源力成長,如果鐮刀不吃,一番心血到頭來豈不是白費功夫?
更重要的是,這麼一來,豈不是浪費了珍貴無比的墨香木?
段小蟲不甘心,轉身又去抱了更多的書來。
這次情況好一些,這堆書中有一本《詩經》手抄本,字跡還算清秀漂亮,鐮刀伸出觸角碰了碰,好像有些興趣的樣子,隨後張嘴一吸,那手抄本上的文字就全都離開了紙面,被它全部吸進了肚子之中。
只要吃東西那就好,段小蟲鬆了口氣,跌坐在地。
“沒道理啊,之前的那些書雖然是批量印製的,但同樣也凝聚了前人的智慧,鐮刀怎麼會不感興趣呢?”簡青書道。
隨着瞭解的不斷深入,對於這個世界的神奇,他正在從一個陌生者、接受者,快速向見證者、參與者轉變。
“批量印製的東西,雖然也包含了原作者的智慧,但是不夠珍貴,而且我覺得可能批量製作的書籍,其中智慧難以真正引動天地源力,所以鐮刀不喜歡。”
段小蟲道:“就像文寶一樣,別人照着你的再寫一份,甚至你自己再抄錄一份,都不再可能成爲文寶了!”
“也有道理。”簡青書道。
兩人正說話間,鐮刀擡頭四處張望了一下,卻突然往簡青書這邊走來,頭上的觸手一個勁地往簡青書身上碰!
“鐮刀難道要轉投我門下?”簡青書哈哈大笑。
其實之前段小蟲說過雕蟲能夠探測到文寶、聖寶之類的東西,所以鐮刀一走過來,他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想逗逗段小蟲。
果然,段小蟲的臉一下子就黑了下來,他也不知道鐮刀爲什麼對簡青書表現得如此親密!
“是不是我懷裡揣着流芳之詩的原因?”簡青書將之前在荊棘坳巖洞之中收回來的《烏江》詩稿取出來,在段小蟲的眼前晃了晃,他覺得不能再調侃段小蟲了,照他對雕蟲的重視程度,再調侃下去估計就要暴走了。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點!”段小蟲道。
“算了,我好人做到底,看看把這詩餵給鐮刀,它會怎麼樣!”
簡青書將詩稿放到桌上,提筆就要往上面寫字。
“你幹嘛?”段小蟲急道。
“你沒發覺這詩稿還差個名字,並不完整嗎?我把它補全,再餵給你家鐮刀!”簡青書道。
“等等。”段小蟲聽他這麼一說,急步走到書桌邊,將他剛纔製作雕蟲時從墨香木之上削下來的木屑碎片收起,再拿起一個小小的石磨將之細細研磨粉碎,加到書桌上的硯臺之中:“這就可以了!”
簡青書提起毛筆,沾了墨汁,在那詩稿上寫下全詩的標題:《烏江》!
寫下這個標題,意味着這首《烏江》纔算真正圓滿。
他剛一寫完,就覺得眉心聖竅一熱,詩稿上本來已經消隱的異香陡然間又一下子散發出來,比前兩天他剛剛下寫出這首詩的時候更加濃烈。
與此同時,地上的鐮刀羽翼振動,竟然發出一陣類似於蟬鳴、但是比蟬鳴要低沉太多的聲音,顯得急不可耐。